加班民工的镐子和锄头发出有规律的敲打声,这些因为犯罪、犯错或者单纯运气不好来干体力活的可怜虫骨瘦如柴、衣衫褴褛,别说鞋子,连裹脚布都没有,一双双眼睛因为弥漫尘土的刺激而泛红。
这些饱受践踏、憔悴不堪的民夫属于西境的“弃民”,没有打仗的本事,力气也有限,形成战斗力很难,需要提供装备,还需要大量的训练,所以贵族们征召他们之后并没有期待他们上战场,做些卖力气的事儿就已足够。
从这点来看,西境军队比河间军队的分工及筛选,要细致的多,不会什么人都往前线赶。
其他白天的奋战了一整日的战士们,大部分都进入了沉眠,鼾声如雷,不知道他们美梦中的佳人是谁?
在营地的中央是一个村落,只是窗户中没有透露出烛光,破败不堪,烟囱里也没有炊烟,遍布尘埃,这里自然是荒废已久了,就和河间的其他聚落一样,居民不是死了就是被驱逐离开。
西境的中央大帐,就扎在这个村落的三层宅子里,残破的墙壁、碎裂的窗户和腐烂的木头支柱全都被撤换修理过,焕然一新,此时这里灯火通明,詹姆兰尼斯特却正襟危坐,与一干臣僚围着大圆桌,就着酒水和蜡烛与这些要人会谈。
我停留在窗户前的小麻雀看到了詹姆不浅的黑眼圈,纵使大部分小兵都睡了,凯岩城公爵本人却还有一大堆琐事要处理,尽管他“弑君者”詹姆和其他人一样疲惫。
主管斥候的有产骑士正在禀报:“在西南方向我们发现了一处水井,大人,就在一处已经被废弃的采石场里,那口水井还没有干涸,不过那里的岩石十分脆弱,轻易就会招致滑坡,我们还看到了有些人骨,大概就是被泥巴给活埋的工人。”
废弃的采石场倒是没什么稀奇,除了木堡之外的城堡都需要石料,而河间的筑堡史不短,这附近就有一座早已无人的荒石城。
不过,听起来那地方有些危险,会塌方滑坡?
“人总是要喝水的,走火了也要用水,队伍里消耗不小,组织民工...等等,这旁边不是有一条河吗?”詹姆摩挲了一下这些天来来不及修剪的短须,“莫非是盐井?”
“不远处就是大海,”过去是泰温的助手,如今是詹姆的定海神针,秃头的凯冯兰尼斯特向来是凯岩城公爵最好的臂助,他说道:“恐怕也用不着挖盐巴。”
“那就是防止被包围用的井了,正好,异鬼来了以后去蓝叉河打水挺危险,照我的话做吧,”詹姆敲定,接着换了一个话题,“这没什么好探究的,前线资耗如何?”
军需官:“前线的大型防盾亟待补充,大人,武器铠甲也是,尤其是黑曜石制品,消耗很快又容易坏掉不好回收,带队的几个伯爵希望再挖一些陷坑,各方损兵折将,伤亡数目还不小。”
“把死人的武器分发出去,没用的废铁烂钢重新熔铸做箭头和枪尖。”詹姆吩咐,“龙晶造物那实在没办法,那位红王资助的,西境可没有黑曜石矿,保留一批龙晶武器用来对付异鬼的突击,多用火,器械的表现怎么样?”
“小型弩炮力有未逮,大人,龙鱼叉效果也很一般,从那些海外七神修士的陈述来看,那是对付龙用的,所以被安排直指天空。不过加强型弩炮不错,早先时候西边用这三四架这玩意儿配合用攻城弩的雇佣兵打跑了几个想要偷袭的异鬼”军需官话还未完,马尔布兰家族的亚当爵士,那个曾经护送泰温尸体前来寻我的男子插口道:“老实说,大人,这个孱弱落后的穷乡僻壤什么都没有,除了贫苦的农民之外。这里的打铁铺子就连熔炉火焰的温度不够。”
“他们修理农具的时候比打造长剑的时候多嘛,”詹姆耸了耸肩,“这鬼地方的匠人顶多就制作一下矛尖。”
“河间人毫无可取之处,他们不该拿剑上马,就该乖乖种地。”说话此人正是“怒狮”达冯兰尼斯特,詹姆的堂亲,其他的贵族胡子头发都经过精心修整,通用语极为流利,可此人不但毛发不修,口音也带有乡间的腔调,“要我说,我们不该在这里干耗。”
“你在建议我退兵么?”詹姆察觉到了达冯话里的意味,直接质问道,“去退守金芽城?”
“应该抢光这里,杀掉那些北境人和河间人,趁他们首尾不能相顾的时候。”达冯的声音十分刻毒,他父亲死于罗柏之手,头颅还被挑起来当战利品,自此事之后,这达冯便不再剃发剃须,发誓报仇。
“你有想过红王和坦格利安家族的龙之母会怎么看吗?”詹姆危险地眯起双目,“早先你对待那个北境莫尔蒙家女人的态度就不太适合,达冯。”
“得了吧,”达冯反击嘲笑道,“看到那个女人的表情了吗?她可是红王的宠妾,这三叉戟河畔任谁都知道。你对她施以援手,她却对你横眉冷对,至于那个什么红王,她是异邦人的女王,是北境的母狗,和七国有什么关系?!”
砰!詹姆一拍大桌:
“够了!我听说你在军中散布谣言,声称长夜、尸鬼和异鬼是红王用来攫取权力的妖术,你有仔细想过你的私仇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么?!”
“我只是拒绝带着枷锁等死而已!”达冯不依不饶,“你有看到士兵面对尸鬼时的表情了吗?你以为他们心怀急切,渴望战斗?你以为我是在动摇军心,打击士气?!‘弑君者’,你弑君时的勇气去了哪,怎么现在成了唯唯诺诺的应声虫了?!“
我知道,西境大军绝非士气饱满,他们过去只是农民、手工匠人还有矿工,于战术谋略和战场的混乱严峻他们一无所知,可我也清楚,情况没有达冯说的那么糟糕,所幸在祭司们的宣扬下,这些人至少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白天时没有逃跑,也没有丢下武器。
“异鬼赢了,人类不存,女王赢了,她会清算,你的想法和煽动就是给我制造事端,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亲戚”
达冯站起身子,大喝怒吼:“这有什么错?!她表面上装作七国的救星,我们的同盟,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实际上呢,背地里耍着阴谋诡计,让我们通通和那些魔法怪物同归于尽!”
“怒狮”的眼里燃烧着火,此人骄傲、自信,容易激动且绝不妥协,再说难听点,就是此人目中无人:
只听他继续宣泄道:“你根本就不关心西境和兰尼斯特家族的切身利益,你和你父亲一样把我们当做利用的工具,而非平等相待的朋友!那个女人有黑暗的历史,你却让我们和她成为一丘之貉!你是为了你的前途才这样做的,‘弑君者’!什么狗屁‘弑君者’,要不您还是叫‘舐君者’更好一些,舔莱雅拉脚趾的孽障!”
“你还有机会收回自己的话,达冯。”詹姆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残酷的味道。
达冯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团结起来,全力以赴,都是狗屁!别想捉到我的把柄,我什么都不打算做,只想去放空我的膀胱,放空我装麦酒的酒瓶,然后去我的床上装死,您放心了不,公爵大人?告辞!”言罢,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开门走出这间房间,却正好和呆在走廊上的修士打了个照面,两人怒视彼此,达冯呸了一声往修士脚边吐了口唾沫,径直离开。
派驻这支军队里的修士是一个光头西境人,过去是个佣兵,他收到了我的纸条,正要来知会西境的大人物们。
军情紧急,所以他没空顾忌这达冯的态度,直接面向詹姆,“我有事求见,大人。”
“别在乎那个毛毛虫,”詹姆心烦地一推桌子,“来,有什么新情况吗,师傅?”
“红王的乌鸦带来了最新的战报,孪河城畔已经获胜,北境和河间的三万联军不日就将南下,您这里需要加强防备,以防异鬼为了避免南北两面夹击,不计死伤地突破西境的防线。”
“这是个问题,”凯冯沉着地说道,“东面是大海,西边是蓝叉河,尸鬼怕水,所以,它们现在路子不多,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攻势停止了,詹姆,异鬼多半在调整战略,不再试图用断水这种招数来逼迫我们崩溃。”
是的,之所以斥候会去找水井,就是因为异鬼封锁了蓝叉河,西境准备万全,长夜军团不想在这里白白耗费太多的尸鬼,以有余力继续南下,所以,对方用了困字诀。
詹姆揉着眉心:“那么,准备好我们的秘密武器,还有艾德瑞克爵士留下的礼物,”艾德瑞克就是我的尸鬼莫波,“让誓言骑士整装待发,随时可能会出击。”
西境的两千誓言骑士是兰尼斯特家族的依仗,这股力量慑服了所有这家人的封臣,乃是泰温兰尼斯特自九铜板王之战时便苦心经营的武装,要是没必要的话,詹姆和其他的兰尼斯特家族成员压根就不想动这根“定海神针”。
然而,他们没得选。
自长夜到来以后,荒石城这里的时间就是以“休息”“战争”代替了昼夜交替来进行计算。
很快,战事就进入了又一圈新的轮回。
翌日,远方的地平线上蓝色星辰的海洋浮现,哨兵吹响了警号,自由城邦佣兵团的军乐响起,精神抖擞的士卒们踩着鼓点分别各就各位,竖起长枪,严阵以待,把守在了各处留有陈血和腐迹的紧要位置,这些汉子们的意思很明确,自己的小命和阵地全都不能拱手相让,长夜别想奢望活人会停止抗争,偃旗息鼓!
尸潮已至。
西境准备充分,给尸鬼大军以最隆重的欢迎,只见不高的土墙上长矛如雨点一般向攻城的活尸投掷而去,无数或大或小的箭矢从沉重的机器与强弩中射出,一片片地扫清尸鬼的血肉。
这节奏似乎和前些日子一样?领主骑士和兰尼斯特家族的贵胄们神经紧绷,他们当中的每一双眼睛都在加紧寻觅。
异鬼一定有其他的制胜招数,大家都知道,徒劳的攻势是没办法打破三万人的防御的。
会在哪里呢?
而对我来说,问题就更多了一层。
达冯这人明面上粗鲁,实际上心细,他出言不逊,行止上却没有错处,正合了詹姆的意,毕竟,詹姆本人也需要内部有反对的声音,才能更好地向红王我,体现他做了多少工作,以便漫天要价。
假如我倒台了,有达冯这种人的存在更可以方便兰尼斯特家族改弦更张。
毕竟,达冯反对的,不是兰尼斯特。
说句更残忍的话,假如有一天西境触怒我了,那达冯这家伙可以被扔出来背黑锅,让兰尼斯特幸免于难,可以说有这么个嘴脏不驯的家伙,对西境而言是一件好事。
可我,不喜欢这种类似于“养寇自重”的投机行径。这和河间与北境不一样,此中的花花肠子太多了,詹姆兰尼斯特需要被敲打一番。
第716章 群鸦的盛宴(六)荒石之歌(中)
长夜的雾气与如墨的黑暗吞没了一切,只有荒石城的光点一片朦胧,猎鹰盘绕在空中,借着鸟瞰,我望着黑压压的尸群自四面八方接近。
火焰飘摇,仿佛是夏季夜色里闪烁的一团团萤火虫,仔细看去,火把周围是士兵身上钢铁反射出的光芒。如果说整个活人的防线就像是武装到了牙齿的武士,那么武士的头脑,无疑就是荒石城的遗址,只见属于兰尼斯特家族的红底狮子旗和异邦的波顿家族王旗飘扬在丘顶的神木林上,其旁边是各大西境贵族的纹章,贵胄们早已走出后方的中军大帐,在此处对战线进行指挥。
乍一看,似乎西境的战况,比起河间来说要好得多得多,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西境人比河间人更强悍,实质上这些活人都是士气不足的普通人,二者并无区别。只是河间多灾多难,有经验的战士死伤太大,基层组织也被破坏殆尽,现有的军人全是从各个村庄和聚落中按各家领主收税的名册召集的,实在没有力气再组织起一支合格的大军,而西境虽然遭遇过两次入侵,却并未在战争中伤筋动骨,仅此而已。
单就眼前来说,问题就不小,西境不比河间太强。
荒石城这条防线似乎很坚固,昔日的荒石城一面临河,另外两面挖出了深深的护城河,外部的城墙上布满了低矮坚固的塔楼壁垒,更有对付尸鬼时“泄洪”用的瓮城,从多个方向进行防御的轮台,或者照前世的东方的称呼,这种结构被称为马面,总之易守难攻,也确实发挥了效果。然而在这城垒已经荒废许久的现在,赶工建造的工事并不比长久经营的要塞更坚固,此处绝非固若金汤,更何况很多重点区域都在荒石城之外。
所以,在这里,面对异鬼的战争依然是一场硬仗,我只从异鬼的角度思考几秒,就立刻找出了破绽,例如:
以山丘上的荒石城为中心,一系列挖好不久的壕沟、土寨和木楼保护着西境南边的退路。
退路,就是生路,生路自然会是生灵最担心的地方!
所以这退路算是这一仗的弱点,之前也被尸鬼大军着重围攻,因为只要切断退路,即便一时间坚固的工事会拦住异鬼与尸鬼,活人的士气自然也会大丧,那么西境军队的沦落将指日可待。
另外,弱点可不止这一处,不提荒石城的城防和民夫们修建的临时工事,压根就比不了佛雷家族精心打造的孪河城,我明白在这寒冬里,水源问题也是一个关键:
在之前的战事中,西境大体没输,不过依旧有损失,例如蓝叉河边搭建的狭窄码头就在猛烈的攻势下失守了,听起来问题不大?那可是全军人马维系生存的源流!
水,是不可或缺的,辎重里的酒水迟早会耗尽,这是要命的问题。
或许一时缺水短时间内不会导致失败,但是没水这件事对士气的影响不小,而且绝对会让全军没办法持久作战。
可偏偏西境布置的防线赶工之下堪堪及于河边,又没来得及仔细勘察各地,在蓝叉河丢掉了以后,西境人才正视这个关键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昨天,找到水井这种小破事,才会劳得詹姆兰尼斯特这样的大人物来知晓。。
至于冬季该下雪?本该如此,然则孪河城那边大雪飘飞,西境在的荒石城这里,这些天来却干旱得要死,如果不是天公不作美,西境人也不用为水源问题头痛了。
总之,可以说在之前的战斗中,拿下了蓝叉河让异鬼获得了不小的优势,它们进展不错,或者说,异鬼按照原本的战略进行推进,一面骚扰各个据点防线,一面重点进攻关键区域,在这样的策略之下,长夜军团原本已经占尽优势,居于上风,没必要仓促进攻,只要切断补给,以让西境人又饿又渴无力守城,胜利自然会属于异鬼。
然而,现在它们不得不抛却最优的选择,因为时间不再属于异鬼一方,它们的优势被我们在北方的胜利给打破了,后方的失败断送了异鬼这徐徐图之的策略!
优劣之势逆转:
首先,异鬼来不及拔掉南面的路障和岗哨,也压根还没有带走所有的河船小艇,封锁通路,完成它们的围困,西境军队和南方的奔流城保持着畅通。
其次,在孪河城代表的退路被断绝的现在,异鬼一方周遭没有转化为尸鬼的百姓,全都被我给强赶了,就连坟墓都付之一炬,它们兵员没法补充,越打越少,现在大概只有三十来万尸鬼,在之前的战斗中异鬼用了二十万兵力换掉了活人的三万多,它们吃了一个大亏,不能再继续浪费,否则西路必败,毕竟,面对组织度不算太糟,准备完全且披挂整齐的活人军队,尸鬼的交换比非常难看!
最终,结论是摆在异鬼面前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必须直接强吃西境的三万大军,然后长驱直入,将分散在聚落和乡间的人类转化为新的手下,否则它们就会被两路夹击,彻底完蛋。
那么,我们的敌人会怎么做呢?我一边遍览全局,一边思考,不要觉得异鬼蠢笨,它们一直诡计多端,恐怕花招将层出不穷。
长夜军团的短处在于,尸鬼这种士兵除了没有恐惧,不容易报废之外,实在是没什么大用,不会使用工具武器,也不会骑乘坐骑,只会用指甲和牙齿,人尸还不如兽尸,这导致异鬼能进行的战术选择并不多。
它们无疑就有三条路,打击士气、斩杀指挥中枢、以及将活人逼出掩体和工事,进行有效地杀伤。
至于具体是哪种?如果是我是异鬼的话,隔绝各处、围点打援、击其薄弱,让活人被带入异鬼的节奏,这会是个好法子。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带领这支长夜军团的是我,我绝对不会把把精英异鬼白白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化整为零,将异鬼分散出去,到村落和城市里制造尸鬼,从而扰乱活人后方,这样不美吗?还能与正面的尸海侵袭双管齐下,这才是正确的嘛。
不提我心里的计较盘算和测估,眼前,西境的士兵体现得很专业,各就各位,各司其职,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自泰温公爵开始,兰尼斯特家族大量地召用佣兵而非农民,这近乎已经成了西境的惯例,尸潮迫近,火焰和箭雨,接着是投矛及石块,最后是油脂、热水还有檑木,一样一样依序出现在战场上。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异鬼的异动?还不见端倪。
突然!
一个骑马的士兵飞奔而来,他声音急迫,“急报,急报,我要见大人!”
“发生什么事儿了,小佩特,你家猪生啦?!”
“命在旦夕,快开门!”骑兵大叫。
门栏被拉开,放他入内,不明就以的卫士们搜身后,他如愿见到了詹姆兰尼斯特,凯岩城公爵正在望塔上看着喧嚣的战场,一身打扮花枝招展,可谓惹眼至极,甚至璀璨夺目。
他的全身甲是镀金的,上头的彩绘精致而高雅,铠甲之外披着华美的红色披风,镶嵌的金边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你是谁,先喝口水,慢慢告诉我有何急报?”“弑君者”大人平静地问道,詹姆一般不对地位比自己低很多的人摆什么架子,没意义。
我躲在一边的小麻雀也对此有所好奇,侧耳倾听。
这报信人身上的铠甲全都没了,啊不,还剩着轻便的链甲背心,他衣衫褴褛,邋遢不堪,手和肩膀上胡乱缠着绷带,面对公爵大人时,这位仁兄垂下脑袋,怕的瑟瑟发抖,一副逃兵的模样,只听他卑微地报道:“大人,出事了,我们去废弃的采石场取水,拉了好几车,结果遇到了白色的怪物,就是前些天杀光了好几座塔的那些,它们把我的同伴全杀啦!”
“这不是什么大事,”詹姆身边的凯冯说道,“这些天来这样的惨剧屡见不鲜,那个采石场在哪个位置?”
“南方,距离大人的中军帐不到五里格。”
听到这个信息,周围的气氛不由得一滞。
“这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异鬼终于要完成围困了。”一位领主说道。
“不,”凯冯脸色非常不好,“昨天我们得到了信鸦的消息,北边打赢了,他们收复了孪河城,我恐怕异鬼这是设计了圈套,利用我们对后路的担忧来埋伏我们的有生力量。”
是的,结合我昨夜告诉詹姆的事儿,很容易得到这个结论,现在异鬼全线进攻,兵力捉襟见肘,要掏出去照顾南边后方的军队来,只有让贵族及其卫士出马,这就是异鬼的目的,杀伤贵族,贵族乃是军队的指挥中枢!
“可是退路不可断,假如异鬼去到了南方,完全可以把一半尸鬼留下拖住我们,另外一半跟着它们自己,去奔流城或者金牙城,乃至于西境。所以我们不能任由它们肆意来去,必须把住荒石城这条要道。”
“这不用担心,假如它们分兵,我有把握击败不足二十万的活尸,”詹姆沉吟道,“我害怕的是,没了退路,士兵们会怎么看,毫无疑问我的好堂亲达冯不会放过煽动的机会。”
在场诸位彼此对望了一眼,能指望一帮三四十岁的大老粗摒弃前嫌,重修于好吗?大家都知道可能性不大,所以除非死了,否则达冯兰尼斯特和河间北境中的某些人,会永远心怀仇恨。
然而不等他们下决定,局势变得越来越糟。
“大人!”此时又来一个士兵,“斥候求见!”
“让他过来!”
一个噩耗随着急匆匆的步伐,和饱含悲愤的哭腔传递给在场的诸位:“异鬼的骑兵冲击了南边,现在敌人围困了中军大帐,咱们至少有一半的物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