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的脸皮憋得通红。
“嗯?”
“英明睿智的国王,我的国王,请饶恕我欺骗君主的罪过吧,我不识字!”
啪!丫挺的一个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行了行了,这玩意儿吧,你等我要吊死在诺佛斯的老歪脖子树上时,再送来。”
我继续翻动,接下来是一个狮头雕塑,黑曜石质地,不不不,这是个狮头的玺印。
他凑到我耳边,语气讨好得不得了,“这是,过去仪地天子的”
“又是亡国君主的遗物!?”
啪!阿俊又抱着大地亲了,“我的君主啊!小人物的罪过够去死一万次呀,一万次!”
这小人物的模样实在是太…有前世古装电视剧的观感了。
我不由得起了调侃的心思,给他来个历朝历代悲惨刑罚精选:
“那你选一种,是把你砍了脑袋丢到女王堡的市场上,不准人收尸(弃市),
还是用比针粗不了多少的刀子把你慢慢切成肉排(凌迟),
或者用渔网罩着你,把网眼里露出来的肉剔掉(鱼鳞剐)?”
“啊,我的荣光啊,发发慈悲吧!”他立刻改口。
“嘿,荣光啊,你哪里想来的这些刑罚?”席恩呲着牙悄悄咪咪地问。
“我的纹章是剥皮人,”我敲着下巴,似乎正在思考,“老早就想换换剥皮之外的玩法了,小海怪,要不要试试?”
他立刻缩了回去,怂怂的。
小脑斧玩够了,收手。
“好了,阿俊,你和你的铁盾团打了胜仗,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东西来处理你?”
“您真是慷慨而慈悲,比古代黄金上国最伟大的天子还要伟大!”
正好我有活计要他们干。
“我看到你的士兵对付多斯拉克人挺占优势,而且很适合护送物资,
你的铁盾团将负责保护女王堡到诺佛斯的粮食运送,这是很关键的一环。”
他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但是这是铁盾团的任务,不是你的,我要你选出你的工匠去科霍尔找科本,将制作那个铁蛋的方法教给那里的学士,你本人将担任我的顾问,嗯,再给你个爵位,你可以享受某块土地上的税收,结个婚留个后肯定是不愁的,怎么样?”
“啊,您慷慨又大方,而且美得让天上的月亮自闭,地上的花朵羞愧,小人物愿意以一死作为报答。”
我感觉吧,他这模样颇有些太监风范,或许给他去势以后,我就可以学着前朝古代建司礼监啥的啦。
“哦,那你死法选哪种?”我小笑眯眯地问。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诸神之眠突然开口,当然,在场的人里只有我听得到。
“再把那个石头拿起来一下,孕育者。”
石头?
哦!那个玺印。
“这个东西有什么问题?”
“非常邪恶,非常可怕,我感觉到了天穹的群星,孕育者
这东西,可能会让你疯狂。”
我审视起了阿俊。
铁盾团这八百多名士兵,与兵力捉襟见肘的我而言确实是雪中送炭。
但是我眼前这个人,他这是有意谋害,还是毫不知情呢?
之前的偶遇,还有救助,会不会是这个铁盾团的阿俊,安排的一场戏?
如果有勇有谋的话,驱赶多斯拉克人到这里抢劫河道并非不可能。
等到了女王堡,好好着实审一下。
第48章 龟港之夜
早上的时候,晨雾弥漫,我已经习惯了初冬这个不寒不热又是霜又是雾的尴尬天气,熟视无睹。
船夫家女儿做的潘托斯饺子还蛮好吃,馅儿包的是酸菜和香肠,先用水煮,浮起来以后用点黄油煎炸,泡在酸奶油里,比起我万年的鸡蛋培根面包麦粥早点来说算是美味了。
种小麦的农耕民族都会有些共同点,比如制作各种面条烧饼,把肉和菜包在面皮子里做成菜,夹着也成,然后当你周游世界时,就会有各种既视感。
“昨夜有发生什么吗,席恩?”我问道,这葛雷乔伊家的小伙子正在忧郁地品尝风干肉,配着背景的浓雾,这模样就像是有什么少年的烦恼似的。
“没事,头儿,睡得好,吃得香,啊,对了,那帮仪地人给你送来了一挂狼皮,说是昨晚的猎获。”
马屁精,就很怪了,其他仪地人也没这样啊,这个阿俊到底是靠的什么当团长的?
“挺好,”我表面上倒是没什么厌恶,“可以做一袭披风。”
阿俊。
我下意识地向后望了一眼,后头的阴影隐约,那是卫兵们的小船,看起来很平静。
那就是“心脏树”和我说的邪恶所在:狮头印章被装在一个厚重的盒子里,跟在队伍后面,在那天之后,铁盾团的八百名士兵和六百多闲杂人士在岸边行进,我的卫兵依旧在船上,双方相互隔开没有混在一起。
虽说他表示有意投靠,可是我不敢放心。
依照迷宫营造者的说法,那个印章对人有害,他看起来也确实是个口蜜腹剑的奸诈角色,不提防才是怪事。
因为铁盾团的加入会给我带来东方的技术和战术,所以我不可能立刻就对阿俊动手,至少一直到女王堡时,我们看起来都得很和睦。
咳!绝对不是因为我人生中第一次遭遇舔狗。
“伯比尼达,”我招了招手,这个书记官精神不振,看起来比我孱弱多了,“明天,你和一群仪地人一起前往科霍尔,将他们交给科本。”
“科本,是那个快秃顶的老头儿?”他记录,“您需要传达什么命令吗?”
“没有,你到了以后协助托马德爵士管理那座城市,”我交代“等战争结束以后再去南边。”
伯比尼达是瓦兰提斯人,我自然不可能安排他加入南方的战事,否则,如果他出现在赛荷鲁江附近的前线的话,要他忠于祖国还是忠于我?即便忠于我,如果他被瓦兰提斯人看到,他的家人怎么办?
家庭、忠诚,我不想考验这些对人来说很重要的因素,在未来,如果有和瓦兰提斯的和平谈判,我还需要他呢。
看来我还不够腹黑,否则按照前世古代的套路,就该设计让他为我效忠时被瓦兰提斯人看到,害他的家里人被杀光,死心塌地追随我才对。
算了,这毫无必要,我只行必要的残酷之事。
“啊,对了,尊者。”伯比尼达突然低声。
???尊者?虽然我是没胡子的“大胡子僧侣”,可是这么喊我我感觉很奇怪。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是大胡子僧侣,对吗?按理来说,诺佛斯应该派遣一队圣奴卫来保卫你的安全,为什么”
“因为他们并不想要我当大胡子僧侣。”这很明显,我解释道,“所以,只有在毫无选择的前提下,他们才会心甘情愿。”
“你是说”
“他们会想要找一个本地修士,去寻找诸灵之眠,然后面觐过神,成为大胡子僧侣,这个修士说不定会是受哪个总督操控的,毕竟僧院和教团都死伤殆尽,这正是成为诺佛斯幕后主人的大好时机。”
没错。
有一个浅显的道理:当一个人被杀死了之后,谁会是得利者,谁就可能是幕后真凶。
诺佛斯这一场政治刺杀也是同一个道理,毕竟无面者也是要有人雇请,才会去杀人的。
我甚至可以想到,某个总督在背后操纵“破马者”和“咸石”,让他们冒犯大胡子僧侣的权威,自己渔翁得利。
他自己豢养了几个年龄、辈分以及资格都正合适的修士以来代替大胡子僧侣的位置,从而控制诺佛斯,他养的那些和尚很可能是他的子嗣,或者聋子、瞎子、哑巴,再或者就是弱智。
所以,在我离开以后,在“破马者”出征以后,一切强力的对手都不在诺佛斯,干扰他的计划,于是他或者他的同党此时可能会“惊奇”地发现一个本该参加遴选的僧人在外苦修,或者被遗忘在了哪里,然后让他通过道道筛选,去神庙堡垒的最深处,诸灵之眠,面见真神。
我大概知道这个总督是谁,确实很厉害,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掩藏得最深,小动作最阴沉。
只可惜,这是世俗的智慧,他大概过不了真神那一关。
但是,
谁知道那些住在诺佛斯数百年的家族都知道些什么,有什么知识?
说不定有作弊的技巧,或者知道如何通过群星之门呢?
算了,我作为一个外人,冒然夺走了领袖的头衔已经很让人侧目了,不可能真正的介入诺佛斯的内部事务。
即便有一个诺佛斯总督想要扶持自己的大胡子僧侣,那那个总督和他要支持的僧人也是诺佛斯人,是他们的自己人,而不是我这样的外人。
来自洛恩王国的红王就算揭露了什么阴谋又怎样?人家诺佛斯山民顶多说一声感谢而已,甚至私底下还能觉得你是栽赃的,如果那个策划了一切的总督再打打民族牌和悲情牌,那更可能是要不了了之。
作为一个外人呢,我就要有外人的样子,攫取自己所需要的利益,完了立刻走人,别让人忌惮。
等他们自相残杀之后,我再去收拾尸骨,还有诺佛斯的山河。
啧,说到束手旁观,我又想起来无面者来自布拉佛斯,要请出他们可不容易,会不会某些总督已经和布拉佛斯人暗中达成了协议?
“你提了一个不错的问题,很不错,”我拍拍伯比尼达的肩膀,他八成没想到一个顺便的疑问会让我想到那么多,
“谢了,小伯比。”
“小伯比?!”他迷惑地看着我,“是我吗?”
“我的国王,铁盾团团长阿俊来了,带来了猎物和酒水。”
“我在船舱里见他,把吃的分给卫兵,先验毒。”
“伟大的英明盖世的国王啊!”他一进来就趴在地上。
“阿俊团长,”我烤着火,“适当的奉承有利于增进君主和臣民的关系,可是过度的奉承只会让我怀疑你另有所图。”
我指了指外头老实巴交的铁盾团虞侯,“正常一点,和你的手下一样,我从不忘记恩惠和功劳,这就是我会成为红王的原因。”
才怪。
虽然如此说,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我不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性格,如果妄加评判,不过是徒显自己幼稚罢了。
“小人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给您。”
啊,戏肉在这:“请说。”
“群星就位教愿意以您的名义而战,并成为您最忠心的臣仆。”
原来是群星就位教。
“是不是那个女人叫你来的,贝乐丝,对吗?”
“她在洛伊拿人的节庆之都洛伊拿等待您的大驾,并有要紧的消息报告您。”
我想起了凯歌堡被烧毁的事件。
“我会一路直奔凯歌堡,我在那里见她,”我将旁边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站立起身,“来,引见一下你的手下,让我知晓知晓我未来的士兵和军官都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