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所未闻?”我意有所指,“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想法,我的敌人面对我时,总要面对不少闻所未闻的东西,米歇尔爵士,有些你们觉得是撞大运(例如跑来洛伊拿故地建立自己的王国)的事情,其实都是早有安排。”
他默默喝酒,我希望我对他的敲打能有成效。
毕竟虽然在男女关系上让人不齿,但是米歇尔雷德佛确实是个带兵的人选,我不希望为了保住我的王位而杀了他,以防范于未然。
“我效忠于你。”他最终说道。
希望如此。
第28章 “潘托斯巷”
【两个马夫】
“马,总是马。”
年轻的瓦兰提斯书记官目光呆滞,在被莱雅拉捡走以后,他一度整洁过,可是现在又变得脏兮兮的,一身腥臊。
唏律律!!!
一个响鼻溅射出了涕液,打了伯比尼达一脸,吓得他一个激灵,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动向身边的庞然大物,这匹马叫土拨鼠,正友善地朝他眨着睫毛粗长的大眼睛。
可是伯比尼达显然连温顺的小阉马都怕,一个劲儿地往后缩。
愚蠢的人类!马儿的眼睛流露出一丝谴责的味道。
可是伯比尼达的表情显然同时体现了懦弱与厌恶。
这让土拨鼠有些难过,它自个儿刨地去了,马如其名。
“这只是马而已,小老弟,”诺索伊斯正在用猪毛刷子给莱雅拉的小麦洗澡,他瞧了眼角落里的哥们,明显比蔫蔫的伯比尼达精神。
粗亚麻的头巾盖住了那头属于瓦雷利亚人的银发,皮制披肩、灰白色的粗布袍子上沾着可疑的黑色污渍,腰上用一根麻绳拴好宽大的裤子,好一个马倌诺索伊斯,如果他爹看到了可能气得会蹦到月亮上,“马,这世界上最老实的动物之一,你该看看我家那头山狮有多狰狞。”
伯比尼达对诺索伊斯的关心显然兴趣欠奉,“你不冷吗?”他打量着自己伙伴衣物下的一身腱子肉,“我算是知道为啥你成绩不好了,总是在外头疯耍。”
“冷死我了好吗?你是要我提醒你我的皮袄子被你穿着?”诺索伊斯瓦勒罗斯毫不客气地给了伯比尼达一个白眼,“试着适应马粪和马尿,如果你不想就这样缩卵然后断气的话。”
“去他妈的马。”优等生难得的蹦出一句脏话,“我宁愿去清理那些脑袋。”
前些天的战斗结束后,割脑袋放血挂十字架上的事儿显然不会由骑士们来做,伯比尼达和诺索伊斯显然就是苦力中的两个,后者还好,一开始时厌恶,后头麻木,到了最后还能吹两句笑话,前者就很惨了,到今天为止,晚上睡梦里一直在尖叫。
“那你去吧。”诺索伊斯继续他的苦命人生,刷马。
伯比尼达在肮脏的马夫和血腥又肮脏的收尸人两桩活计里抉择了一下,最终他痛下决心!
“还是不了。”
诺伊索斯神色了然,毫不意外伯比尼达给他的答案,接下来才是他真心想说的:
“你有想过红王为什么会来诺佛斯吗?”
伯比尼达脸现猜度:“请求援助?”
“泡泡香告诉我,诺佛斯人已经答应与莱雅拉结盟,问题是结盟的力度,例如,是派出十万人,还是一万人。”
“哪怕连这里的猪羊算上也没有十万人。”不屑的书记官戏谑道,“除非他们的女人和老头也一起出战。”
“那不一定,”诺索伊斯展开双臂,“看看周围,寒冬难耐,又有马人劫掠,现在这些山里人正忍饥挨饿,只要他们说南方有粮食,肯定有无数的年轻小伙儿会乐意扛起长枪。”
“我们该怎么破坏”
“破坏!?去帮助她!瓦兰提斯不怕多几万敌人,可是我们现在这模样需要改变!”
【莱雅拉】
诺佛斯城外邦人不多,这使得外国人在这里显得非常显眼,外国人的聚居地尤甚,造成当下下城区和上城里有很多以外来客取名的街道。
例如河港附近的布拉佛斯大道贩卖香水和花卉,正对布拉佛斯大道的“小瓦兰提斯”有这里最精美的丝绸及酒水,罗拉斯花园和伊班路在北边的位置,贫乏无奇,科霍尔作坊街上叮叮当当,浓烟飘荡。
依照本地向导的推荐,最适合透气散心的当属潘托斯巷,小而精致,并且治安不错,所以,我和亚里安漫步于此。
入夜后的冬日,路边花草均已凋谢,孤单的店铺们灯光闪闪,卵石道上空寂无人,只有我和银发的丈夫徜徉而行。
在隔壁往上走一点,就是培育年幼僧侣的颂经街,稚嫩的童音正在朗读,不绝于耳的低吟浅浅清淡得像水一样,倒也不让人恼于吵闹。
叮铃~叮铃~
我拨下手套,苍白细长的五指托上店门口的风铃,麻绳穿着镀银的铁片,在银月下微微耀着星光,入手颇凉。
“听说你来自北方,很北面的地界?”
我听闻亚里安出声,回头瞧了他一眼,四名卫士悄声无息地站在更远的位置,斧刃手执长斧,目不斜视,更有暗处的探子默默而望。
“是的,”我放开风铃,继续前进,“我来自北境,是恐怖堡的女儿,那里是颈泽以北的土地,即便是夏日,也有落雪。”
“难怪你穿的不多。”
我莞尔一笑,“可不是,皮糙肉厚。”
确实不多,我紧身衣外头穿着一件羊毛衫,套了一层链甲衫和胸板甲,然后是毛皮斗篷和围脖,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算是很简约。
这个冬季还真是很冷。
“我有些好奇,诺佛斯有没有让你想起自己的家乡?”
这个嘛。
我回应道“我们有山有林,但”
一个小小的毛团子从拐角踢踏着跑出来,让我讶然而止,从厚厚的毛皮里露出小巧的五官,细嫩的鼻子正呼出热气。
“稻草在那,稻草简妮遭殃啦!”几个熊孩子高叫声起。
我身后有铠甲响动,他们吓得惊呼着跑了,抬手制止时,我瞧见眼前小毛团的眼里有些许慌乱。
简妮,这是个维斯特洛名字。
我弯下腰,因为胸背甲的关系有些慢,耐心地给她低语:
“在街上跑那么快,很容易受伤,稻草简妮。”
“我不叫稻草简妮,我叫亚莲恩沙德,”我注意到她脸上和身上有些污渍,一定是被刚才的小鬼们欺负了,“你可以叫我亚莲。”
“你好,亚莲恩,你来自多恩?”
“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她固执道,“先说你的名字!”
“我叫莱雅拉雪诺。”
“你来自北境?七神姥姥呀,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北境人咧!你身边的这个人呢,也来自北境吗?”
“他来自科霍尔,就在诺佛斯的东边,”我拍了拍小亚莲恩毛毛球的肩膀,“都湿了,你被推到水潭里啦?”
“都是那帮胆小鬼,不敢一对一。”战士毛球亚莲恩傲慢地挺起厚厚毛皮里的小胸膛,“我可不怕他们,来一个我打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已婚并且全世界都觉得我迟早会怀孕的关系,我还挺关注小孩儿的,看着她冻得发红的小脸,不禁用手捏了捏,“别!”她就和布兰史塔克一样执拗地躲开,顽强地不让我掐她的小脸蛋,冒犯她的尊严。
“你家里人呢?”
啊,对她是个私生女,我接着补充:
“你和谁一起来的?”
“我和我父亲一起来的,”她警惕地盯了一眼我好看的魔爪,“他正在伺候梅拉莉欧女士。”
“你父亲?”
“安德雷爵士!”
我偏头逗她,“这可不是报上名号的说法哦。”
“哎呀,”毫无耐心的暴脾气毛球说:“安德雷达特爵士,柠檬林的继承人,多恩的封臣。”
“他怎么来这里了?”
“他说“
突兀的年轻男声响起:
“为了爱情,如您一般热烈芬芳而无暇的爱情。”
眼前人穿着诺佛斯人式的高领羊绒长袍,笑脸从容,多恩式的深色脸蛋看起来坦率而不羁,“很抱歉,亚莲恩多有打扰。”
大概是出来寻找女儿的安德雷达特,很年轻,也很英俊。
“你给了他一个公主的名字,为了爱情?”我问道,亚里安看着用维斯特洛通用语的我,有些不明就以。
“我和马泰尔家族的各位都很熟,”他也用同一种语言叹道,眼现怀念,“年少时,我曾经憧憬过奥柏伦亲王能周游列国,却不想轮到自己时,是因为为爱而被流放。”
【奥柏伦亲王】
船舱在上下摇摆,他面前的女人高傲地抱着双臂,手里晃着一个镀金的高脚杯,而她的发丝比金色还要耀眼,其美貌如此夺人双目。
“今天,你又想听什么故事?要不要听一听这个故事,千年来七国最大的骗子,如果卷走了教会数百年的积蓄?”
“听起来很聪明,”奥柏伦亲王的身上是笔挺的丝绸长袍,浑然不觉凛冬已至,“这个骗子是谁?”
“莱雅拉波顿,那个裱子养的裱子杂种。”
她眼中的妒火一闪而过,让奥柏伦马泰尔笑出了酒窝,“你提到过这个女人上千次,照上次停靠码头时,我听来的说法,那个女人现在称王了,比瑟曦王后地位更上一层。”
瑟曦兰尼斯特当然不会喜欢这样的话,尤其还是自她的床伴口中说出,她的秀腕扬出一道美妙的弧度,将琼浆灌入喉咙。
“哼。”她下巴一翘,轻嗤出声,“来说说现在吧,亲王,我和弥赛都在你手上为人质,你究竟想要如何?”
“人质?”他笑了,“我救了你们,从提利尔家族的手里,在你看来,这是扣您为人质?”
“本来我可以解决那些娇贵的玫瑰。”
“你不行,我了解我的朋友,维拉斯提利尔富有智慧。”
“一个瘸子的智慧就和一个痴呆的知识一样无用。”
“维拉斯趁着你的兄弟疲于应付史坦尼斯的大军时,率兵逼近君临,要你就高庭公爵梅斯提利尔的死给一个交代,你给的出来吗?”
“有很多法子”
“这么说吧,”奥柏伦轻轻蹙起眉头,打断了瑟曦愚蠢的争辩,
“维拉斯爵士之所以是个瘸子,是因为我在比武竞技里让他受伤,当时我叫学士给他治疗,却没想到留下了疾患。”
“你是在故意让他重创,好让马泰尔的宿敌,南境守护提利尔家族变得孱弱。”
奥柏伦盯着瑟曦,嘴唇少见的抿起,往往只有提到他的姐妹伊莉亚公主时,开朗豪放的奥柏伦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或许,我说不准我当时抱着怎样的想法,总之,维拉斯的残缺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他很可怕。”
“提利尔家族在愚民中享有极高的声望,借着贱人与贱民的交配,”
她当然不会喜欢年轻漂亮且富有心机,害死了她儿子托曼的玛格丽提利尔,“提利尔家族征召了数万大军,而我手下的灰卫和金袍人心涣散。”
“你早就把灰卫赶出君临了。”
“我父亲,”瑟曦强调,“将灰卫赶出了君临。总之,看起来提利尔家族占据优势,可是他们内患重重,河湾地的贵族早就已经不耐于封君的屡屡失败,我有的是机会。”
“去拉拢,去给过去的盟友制造混乱?可真是兰尼斯特的手笔,”奥柏伦又展露出了笑容,对这种说辞不屑一顾,“够了,还是说说那个大骗子吧,她比你的阴谋伎俩有趣得多。”
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她嫉妒的女人有趣?
“我对你无话可说,”瑟曦兰尼斯特冷下脸来,“我知道你们一直想要铲除兰尼斯特,好为你的那位伊莉亚报仇,临死前我只有一个请求,让弥赛别看到我死得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