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蝴蝶 第914节

……

“……正义?公平?呵呵,你们的外交学得似乎很有问题啊!自古以来,所谓的外交调停,从来都不是持中间或是公正的立场去调解矛盾,而是要根据实际的战场情况和双方的实力对比,拿出一个符合双方实际利益的解决方案……其中遵循的基本原则,就是让战败者避免更大的损失,而让胜利者可以尽快变现他们的战利品。最后,参与调停的一方,也要获取自己的酬劳。

就这次近东和平会议来说,我们耐色瑞尔帝国的期望,就是让近东诸国暂时停战争斗,一致剿灭图坎汗国远征军残部,最好能获取帖木儿可汗的人头。至于塞尔的红袍法师,也只是希望解散早已名存实亡的联邦,恢复塞尔这个国家的独立,然后在边境线上讨得一点儿便宜。

而你们莱瑟曼人,除了本来就不属于你们的塞尔高原之外,同样也只会失去一些早已丢失,并且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收复的边境土地……另外,在经过这场大战乱和大屠杀之后,你们整个莱瑟曼王国估计最多只剩下了最多三万人口——其中一半在这座依米尔玛城内,另一半散落在崇山峻岭之间——既然连人都没了,占据这许多土地又有何用?给了你们也保不住啊!

更何况,上述这些东西,都是红袍法师们通过在战场上的奋勇表现,已经拿到了手的战利品,耐色瑞尔帝国只不过是为他们的战果估了一下价,并且列成一份清单让贵方签字而已。贵国若是觉得不服气,日后完全可以在战场上把这一切都给夺回来……但绝对不是现在!”

……

“……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平?呵呵!没办法,世界就是如此严酷,失败者理应受到惩罚,唯有胜利者才配谈论正义!而你们已经被打败了……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最好也不要妄想在谈判桌上得到……

更何况,制造这些屠杀的塞尔红袍法师们,同样也有他们的正义——在红袍法师会提供的证据里面,光是反映你们莱瑟曼的女巫们在塞尔高原上横征暴敛、残酷镇压百姓,每年制造出百万饿死者的大饥荒,还肆意屠杀流民等等罪名的黑材料,我都已经看到了好几大箱呢!

按照这些统计资料,近年来因此而死的塞尔人,恐怕还是你们莱瑟曼全国总人口的好几倍!按照一命抵一命的原则,就算对你们莱瑟曼人执行种族灭绝政策,似乎也是罪有应得……”

……

“……一个国家所能拥有的外交地位,和他们的国家力量应该是呈正比的,以你们莱瑟曼已经濒临山穷水尽的可怜国力,根本没有资格继续图谋近东霸权!让保守落后的莱瑟曼人主导塞尔联邦,统治小半个费伦大陆,已经被证明是一个历史错误!现在,已经是时候解散这个早已无法维持的联邦,纠正这个历史性的错误,让近东各国摆脱你们的枷锁,走上独立发展的新道路了!

另外,难道你就不想真正成为主宰这个国家的君王,而不是一个戴着铁王冠的傀儡和象征物吗?”

……

“……放心,现在不会有一位红袍法师踏进你的首都,而之后也不会有一个塞尔人留在你的国度……我可以用耐色瑞尔帝国的名义进行保证,而这位韩达尔元首,也很乐意用红袍法师会的名义发下誓言……”

……

“……很好,韩达尔元首,奥尔佛利泰陛下,从今天开始,莱瑟曼的归莱瑟曼,塞尔的归塞尔,你们从此言和,两不相欠……好了,在签过字之后,请握个手吧!以此来见证斗争的结束,和平的到来!”

……

回想起在会谈中发生的这一幕幕场景,饶是已经过去很久,奥尔佛利泰还是脸色发白,久久默然无语。

——对方竟然丢开了一切繁文缛节、华美辞藻,把所有黑的、白的、义正词严的、隐晦龌龊的、明面上的、潜规则的东西,一股脑儿统统摊开在桌面上,毫不顾忌地进行讨价还价……

说实在的,奥尔佛利泰并没有对此感到生气,因为那位银发执政官的话语里没有一句谎言,大家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虽然这份条约对莱瑟曼来说堪称丧权辱国,但说到底也只能怪自己在战场上不争气。

更何况,对于他这个“铁王”来说,这份条约还是能让他的王权得到国际承认,可以更好地压服国内。

——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个人与国家的利益,都是不可能完全一致的。

然后,一切事情就都这么顺理成章地发展了下去:

——基本实现了一切目标的红袍法师们,拿着墨迹未干的停战条约,心满意足地带着塞尔军队撤退了,只留下了少数精锐士兵,加入到巨熊军团的双熊内裤旗下预备参战,作为履行盟约的见证;而耐色瑞尔帝国的巨熊军团士兵,则在他这位铁王的亲自带路之下,冲进了依米尔玛城内的女巫会总部。

此时的女巫会,在游牧民和红袍法师的大屠杀之下,已经只剩了大猫小猫两三只,十位“欧斯洛”有九位不幸毙命。最后唯一幸存的第九“欧斯洛”,一位因为法术试验失败而瞎了眼睛,半身偏瘫的可怜老太婆,面对两位大奥术师、一位选民和“铁王”陛下这位莱瑟曼最强战士的胁迫,并且稍有口角就砍死了她的全部追随者之后,终于含着眼泪,被迫在这份丧权辱国、割地求和的《近东和平条约》,以及另一份声明放弃女巫会一切政治权利,从此宣誓效忠铁王的魔法契约上,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这样一来,他这个原本名不副实的“铁王”,终于成为真正的莱瑟曼国王了。

但他的莱瑟曼王国,却已经被削去了南部的一大块平原沃土,并且只剩下了极为可怜的三万人口……

“……也罢,还是不要想得太多了,反正一切就都这样结束了……”

回想至此,平时一般用肌肉更多于用脑子的铁王奥尔佛利泰,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转身搂住自己的小侍童戴维斯,一起脱了衣服滚翻在了床上……

※※※

而在另一边的祥瑞号船长室内,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先前貌似盛气凌人、霸气侧漏的菲里·泰勒代理首席执政官,也忍不住颓然躺倒在扶手椅上,心有余悸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之前会谈的时候,对那位拥有一身打了蜡般油光光的健美肌肉的筋肉人铁王,以耐色瑞尔帝国之名进行放言恫吓的一切内容,其实都是在虚张声势。

经过连绵的浩劫和动乱之后,耐色瑞尔帝国本土的整个行政体系和军工生产系统,已经是完全都被打得七零八落了。帝国政府一时间根本无法征兵、无法征税,无法补充军械弹药,连粮食都不容易搞到……祥瑞号上剩余的军械弹药,最多也就够他维持一两场高强度战役。若是在近东地区陷入了连绵不断的消耗战,而后方的军工生产又迟迟不能恢复,导致弹药补给断绝的话,他这个司令官可真是要坐蜡了!

所以,在这处远离本土的近东战场上,为了能够速战速决,菲里不得不提出了一系列貌似慷慨宽容的协议,只求尽快招降纳叛,用最快的速度来结束战争,哪怕为此放弃很多战争红利,尤其是扩张领土的机会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够建立起一个“耐色瑞尔帝国霸权之下的和平”,就算是取得了标志性的胜利。

他不是不想当一个开疆拓土的征服者,而是根本没有本钱去当一个开疆拓土的征服者。

按照菲里的想法,他宁可选择一个虽然缩了水但却绝对可靠的胜利,也不想要一次虽然收获巨大但风险也同样巨大的赌博——他已经登上了帝国政坛的顶峰,担任了一段时间的首席执政官,并且注定要以救国英雄的头衔而青史留名,又何必为了一点锦上添花的名声,而用自己的一切资本去赌博呢?

举一个最近的反例子,在导致耐色瑞尔帝国几乎崩溃的这场浩劫之中,其实每一方都有机会取得和保住自己的最大利益。但由于贪心不足的缘故,彼此博弈到了最后,结果竟然是同归于尽——魔法女神教会、渥金教会、南方分裂势力、图坎汗国……还有之前的精灵王国和遭致了无妄之灾的裸奔女伊丽斯翠教会(遍及幽暗地域的大地震和大崩塌,导致地下城损毁颇多),整个费伦大陆上的诸多势力,全都遭遇了重创。

因此,从总体上看,在这场彻底玩崩了的大博弈之中,反倒是塞尔的红袍法师们占了便宜!

——虽然此时被红袍法师们继承的塞尔高原,已经是一片惨不忍睹的炼狱和焦土,但他们却巧妙地利用图坎游牧民的铁蹄与屠刀,把费伦大陆的大多数先进文明国度同样也变成一片废墟,从而尽可能地缩小了差距,将所有人都拉回了同一条起跑线上……自己的国家烂一点不要紧,只要把其他国家也打烂就行了!

谁叫眼下就是这么一个互相比烂比扑街的悲催世界呢?

想到这里,菲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而更让他头疼的是,正当他打算闭眼假寐一会儿的时候,军团的步兵指挥官费顿中将却匆匆推门而入,阴沉着脸送来了一份最新的军情。

“……斥候游骑兵发现图坎军队的踪迹,目测兵力在八万人左右?”

听了费顿的简略汇报,菲里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帖木儿可汗这么快就从西边撤回来了?”

“……不对,是从东面的无尽荒野上过来的!”费顿摇头苦笑道,“……我们都失算了,除了依米尔玛城郊外的这些兵马,在草原上还有一支帖木儿可汗的援军,正朝着这里赶来!”

第一百十九章 欧凯将军的日记(6)

DR1996年3月7日

从散蒂尔堡开始的撤退之路,至今才仅仅走了四天,帖木儿可汗的军队就已经遭遇了六次袭击。其中四次是从西方带着学徒和武士赶来复仇的耐色瑞尔大奥术师,两次是企图趁火打劫的沿途地方势力。

更让人绝望的是,挡在退路上的瓦萨、达玛拉和纳菲尔三国,似乎都已经抛弃了失败的帖木儿可汗,转而与耐色瑞尔帝国这个胜利者攀起了交情,开始倒戈袭击撤退的图坎军队,作为改变阵营的投名状。

从散蒂尔堡刚刚出发之际的大约三万兵力,由于接连不断的掉队、逃跑和战死,已经减少到了两万两千多人。随军携带的粮秣、马匹和一些战利品,也时常被人偷窃和瓜分。

在前几天越过方铅山脉,进入瓦萨国境的时候,队伍里的瓦萨、达玛拉和纳菲尔三国附庸军,和在山脉间埋伏的瓦萨军队里应外合,联手发难,给帖木儿可汗的军队造成了极为沉重的损失。

最后,可汗帐下的四千怯薛军为此战死了一千多人,其余杂兵损失更多,而强行征发的民夫则跑散了足足五千人,不少笨重的行李因为缺乏牲口和劳力而无法携带,只得就地丢弃。

唉,远征安姆的惨败,不仅仅是死伤了几十万兵马的问题,而是整个汗国的脊梁骨都给打断了啊!

DR1996年3月10日

今天,我军迈着疲惫的脚步,沿着蜿蜒在崇山峻岭之中的“血石小径”,离开了瓦萨,踏进了达玛拉的境内,并且不出意外地又在山地间遭遇了达玛拉军队的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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