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苏白,懒得去学,也一直活得很自我,
现在的自己,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学会了。
而苏白,很讨厌现在的自己,至少,是讨厌这一刻的自己。
从拨通解禀的电话再到现在这一小段时间的自己,苏白真的很讨厌,因为他认为,自己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也不应该会变成这个样子。
或许,是生活中的苦难,太多了吧。
苏白走到了一座桥上,桥下,是一条人工河,在如今这个阴宅都被炒得寸土寸金的时代,对于阴宅的要求自然也就越来越高,这里的墓园区从一定角度上来说,也算是人为改造成依山傍水的局势。
桥面距离河面不是很高,河水很清澈,岸边还有广玉兰开着,哪怕隔着很远,也依旧能够嗅到一抹芬芳。
河面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有点模糊,并且也随着水波荡漾,显得有些扭曲。
苏白双手撑在栏杆边,看着河面中的自己,此时的他看自己,就真的和河面上的自己一样,
陌生,
丑陋。
慢慢地,靠着栏杆坐了下来,空气中的潮湿味道也越来越浓重,入夏了,下雨的次数自然也就会越来越频繁。
一只手,穿插在自己头发里,紫色的头发,在此时看起来却显得有些落寞,跟七八年前比较流行的伤感文字杂志配图差不多。
第一次,于自己,感受到了陌生,这种感觉,苏白真的很不喜欢,而且他清楚,自己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无牵无挂了,却反而越来越不像是以前的自己。
和尚、胖子、佛爷以及很多以前认识自己的人,都说自己有精神病,包括以前之所以成立杀人俱乐部也是这个原因,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但现在,自己是病好了么?
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抬起头,天空已经彻底黑压压的了,压抑的氛围往往能够激发起人内心隐藏的一些东西,但苏白现在连站起来的想法都没有,此时的他,就如同蜷缩在墙角下的稚童,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苏白想了很多东西,包括自己的出生,包括自己的青年时期,以及包括自己成为听众后的经历,人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化,有些,是自己喜闻乐见的,而有些,却是连自己都觉得不舒服甚至是看不下去的。
“滴答……滴答……”
雨水,稀稀落落地从天而降,雨不大,只是毛毛雨。
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苏白拿出来看了一下,是楚兆。
“喂。”苏白接了电话。
“喂,大白,那个,真的是一个骗局么?”楚兆那边应该开的是公放,熏儿应该也在旁边听着。
骗局?
那个所谓另一个女孩儿,是骗局,而解禀的所作所为,也是一个骗局。
“是。”苏白应了一声。
“设局的是谁,知道么?”楚兆有些犹豫地继续道,“是有人针对我和熏儿是么?大白,你不方便帮我们出手,如果可以的话,我和熏儿想要自己去解决。”
显然,成为低级听众后,无论是熏儿还是楚兆,都对听众的禁忌以及广播的规则了解得更多了,楚兆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喝得醉醺醺地上门找自己讨要说法的颓废警察了。
苏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这件事很清楚了,这个骗局,熏儿和楚兆,只是一个引子,或者叫一个由头,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初始实验,对方真正设计的目标,其实是他苏白自己。
而且,熏儿和楚兆之于解禀来说,甚至不用加上那个老板,都是绝对的天壤之别。
“知道。”苏白回答道。
“可以告诉我们么?”楚兆现在和苏白说话的语气,开始越来越小心翼翼。
“你们解决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显然,熏儿跟楚兆都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不过还是熏儿比较聪明,直接在旁边开口道,“大白,人家是不是针对你的?”
的确,这么精妙的设计,只是用来对付她和楚兆,未免有些大炮打蚊子的感觉,而这次事情的当事人中,苏白在里面,很多事情,其实就很好分析了。
“是。”苏白承认了。
“那你现在在哪里?”熏儿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在桥上坐着。”苏白看了看四周,回答道。
“嗯?”
电话那头传来了惊疑声,似乎对于苏白现在的行为,他们二人都觉得很是惊讶。
苏白自然也听出了其中惊讶的味道,头部向后倾靠,后脑勺靠在了桥的水泥块上,触感冰凉。
“那你,千万不要冲动。”熏儿提醒道。
“嗯。”苏白舔了舔嘴唇。
“我挂了,我和楚兆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修养了,你不用来接我们的,我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好。”
熏儿那边挂断了电话,苏白手里拿着手机,面庞已经微微湿润,当然不可能是泪水,而是雨水。
很快,电话震动声再度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这次,是和尚的电话,
自己也似乎很久没有跟和尚联系了,自己这次回来时,和尚去了南通。
“和尚。”苏白接了电话。
“大白,贫僧回来了,你在哪里?”
“在西山公墓园这儿。”苏白回答道。
“去那里看风景?”和尚问道。
“没,刚被人耍了一把,现在正在反思着呢。”苏白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