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儿了?”佛爷问道。
“大意了一点,呵呵。”和尚居然还笑了笑,“贫僧现在很好奇大白通过阴兵借道到底看见了什么样子的画面,居然能够引起这么大的震荡影响,贫僧已经和大白重新构筑好联系了,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话毕,和尚将自己的佛珠镇压在了阵法上,而胖子则也是一样将自己的本命桃木剑刺在了这里,两个人一起将堪比本命武器的法器压在阵法上也是为了防止刚才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要有趣一些。”佛爷在旁边又坐了下来,“倒是很期待大白早点回来给我讲一讲这个故事。”
……
而此时处于“有趣故事”中的苏白,却一点都不觉得有趣。
刚刚还一片肃杀整然的军阵,在此时彻底沦为了一座修罗战场,杀人,和被杀,似乎成了此时的唯一主旋律。
但苏白不理解,也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数万秦军虽然说不上是此时秦军力量的全部,但绝对是一支中坚力量,而眼下,头顶上的始皇帝就这么坐视自己麾下的士卒在这里自相残杀?
其实,那头从飞过来就给人一种病怏怏将死感觉的五爪金龙可能并非是始皇帝的座驾,更像是被抓来的猎物,根据史书记载,黄帝是土德,夏朝就是木德,商就是金德,周自然就是火德,秦朝就是水德。汉初续秦水德,汉武帝应土德,刘秀开国始应火德。所以始皇帝如果要找自己座驾的话,应该是黑龙,而不是金龙。
但这条金龙的鲜血,则是成了一种催化剂,让下方的秦国士卒们变得疯狂和歇斯底里。
强横的能量波动在四周不停地宣泄着,山崩地陷的可怕声势在这里造就,这一个个兵士的实力都不同寻常,数万人的厮杀仿佛无数枚导弹集体砸落在这里。
迷茫、未知,
以及似乎自己都被感染到的嗜血和杀戮,让苏白渐渐地开始迷失了自己,他慢慢地站起身,然后看了看自己右手中握着的长戈。
随即,苏白将其挥舞了起来,直接刺向了面前的那一名秦兵。
“噗……”
长戈洞穿了其身体,这让苏白有些始料未及,他有些疑惑,自己现在到底是真的身处于那个时代的古战场里,还是自己阴兵借道后融入了其中某一名士卒的精神状态之中。
现在的自己,似乎并不可能真的杀人,因为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但他感觉自己现在似乎完全参与进了其中,不停地挥舞着的兵器,不停地将长戈刺入一具又一具袍泽的身体。
鲜血在飞溅,身躯在崩断,而苏白的杀戮,在度过一开始的煎熬和挣扎之后,变得越来越熟练,那种嗜血和疯狂已经完全浸没了他的理智,如同他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同僚,而是一个个与帝国为敌与祖龙为敌的敌酋!
杀,
杀,
杀,
杀!杀!杀!!!!!!!!!!
苏白知道这种状态不对劲,但却没有能力去改变他,自己已经越来越融入这个情景里,仿佛这是自己的记忆,又如同,这个记忆,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随着杀戮的开始,苏白感觉自己的肉身,越来越强大,昔日袍泽的血肉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化作了养分,开始不停地滋养着自己。
这就像是养蛊,或者是,一种资源的再度分配。
数万秦兵,如同一大圈的蛊虫,他们在撕咬,他们在吞噬,他们在强大,同时,他们也是在奉献。
苏白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开始湿润了起来,杀着,杀着,
人越来越少,
越来越少,
一开始的那种狂躁和疯狂正在慢慢地褪去,杀戮的动作似乎只是一种机械性地习惯,一种本能,一种惯性。
你无法从杀戮中获得丝毫的快感和成就,而且,当你看见地上的残肢越来越多时,一种苍凉的氛围开始不断地在四周环绕。
天空中,祖龙默然而立,那头五爪金龙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但其身体,还是在天空中飘浮着,偌大的身躯在此时看起来和无根浮萍没什么区别。
祖龙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只是这一抹颤抖被其隐藏在了自己黑色的龙袍之下,他曾经面对过比这个更惨烈无数倍的场面,但如今这个场面,却最让他心痛。
一名文质彬彬的青年走到了祖龙身边,在其身旁,站着一名大将。
祖龙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青年的请求。
青年手持长笛,开始吹响一曲“魂归来兮”,这是一场无法被史书所记载的画面,也是后人注定无法理解的一幕,但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同室操戈,无奈,痛苦,憋屈,愤怒,种种情绪不停地交织和盘旋着,让人心头仿佛被压了一座大山一样,难以喘息!
苏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只是在重复地不停地杀着,他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杀他,根本就没有选择。
终于,当四周能够站着的人少到一定数量后,大家下意识地停下了杀戮,幸存下来的,大概有五百人,数万士卒,只剩下了五百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种滔天的煞气,而且,一个个气血旺盛无比。
毫不夸张地说,这五百人,是这数万大军的精华所在。
扶苏停止了吹奏,他似乎也是有些不敢直视下方惨烈的场面,他不解,他彷徨,他也无奈,他不知道自己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可都是跟随着父皇他南征北战横扫六国的巩固之军,如今,却几乎全都葬身在了这里。
一旁的蒙恬伸手,拽住了扶苏的肩膀,扶苏想要反抗一下,却没有成功,他最终还是被蒙恬强行带回了龙辇之中。
祖龙脚下一踏,身形落了下来,五百名刚刚还杀戮滔滔的士卒在此时又几乎完全遵从了自己的本能向着面前的祖龙跪了下来。
祖龙从他们每个人身边走了过去,像是一场检阅,但这四周漫山遍野的残肢断骸却营造不出什么喜悦的氛围。
当祖龙走过自己面前时,苏白明显地察觉到自己面前的人,好像停顿了一下,一时间,一种被彻底看穿内心的感觉袭来,但似乎也就只有这一刹那的停顿,祖龙又走向了下一个人。
远处,传来了一阵车马喧嚣,一名术士打扮的白发老者缓缓走来,老者身后站着不少童男童女,他们推着马车一路跟来,而马车上放置着的,则是一口口黑色的棺材。
老者走到祖龙身边,躬身请安。
祖龙背过身,二人像是在交流着什么,最后,祖龙点了点头。
老者起身,他手里拿着一串纸符,他走到一名秦兵面前,将这张纸符贴在了秦兵的额头位置,这名秦兵当即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一侧待命的童男童女们则是伸手将这名秦兵托举起来放入了棺材之中,这些童男童女身后都贴着符纸,有点类似于后世道士们炼制出来的黄巾力士,所以力量很大。
老者一个一个地贴过去,似乎因为祖龙的原因,没有一名兵士去反抗,他们一个一个因为被贴了符纸而倒下,又一个一个地被童男童女们运进了棺材中封存起来。
终于,老者来到了苏白面前,他拿起了符纸,却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带着狐疑的笑容,但动作却没有停止,拿着符纸的手开始挪向苏白的额头,
苏白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庞大的危机感,
仿佛如果这张符纸被贴上去,
那么自己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