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调转身躯,屁股一撅,一股浓烈的恶臭传来,呛得我头晕眼花,床上的小姐姐自然“噗通”一声栽倒,不省人事了。
恶臭自然不能奈何我,一阵小小的晕眩之后,我就清醒过来。本来就断绝了呼吸,那臭气只是吸入少许,加上我的体质远超常人,这样程度的攻击若能伤到我,倒真成了笑话。
那妖怪站直了身子,我这才看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尖尖小小的嘴巴上有一个乌黑的鼻头,再上去是两只闪着黄芒的小眼珠,耳朵生在头顶,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黄鼠狼,足足有十公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灰黑的布匹裹在身上,又捡来一根长棍支撑着身子,难怪会被人叫成吮指婆婆。
“这样看你还怎么撒泼!”那妖怪一脸得意,似笑非笑的脸确实有几分恐怖:“牙齿又痒了!还是得咬下她的手指骨,回去磨磨牙,比啃树枝要舒服多了。”
我听它这么一说,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它要咬断孩子们的手指了,原来只是为了磨牙,啮齿类的动物都必须保持磨牙的习惯,否则牙齿会长得不能吃东西。
妖怪一步步接近,在床边停了下来。两条直立的后腿近在咫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挂着两腿之间,距离刚刚好。
眼见妖怪小腿弯曲,正要蓄力跳上木床伤害孩子,我闪电般探出双手,扯住它细长的小腿,用力一拉,就将它掀了个底朝天。
妖怪顿时慌了手脚,挣扎着想逃,手中的长棍不断地抽打着我的双手,不过却始终无法摆脱我铁钳一样的双手。
我松开一只手,撑着自己爬出床底,那妖怪见是个昂藏的男子,立刻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喉咙里发出野兽特有的嘶吼。
我自小在农村长大,对黄鼠狼的习性非常清楚。这种东西非常的谨慎,动作灵活、报复心特别的强,要祸害谁家,经常是一窝的鸡鸭全都咬死才肯罢休。因此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非常惧怕它们。
而眼前的这一只巨型黄鼠狼,怕是已经有一两百年的寿命了,而且咬死过八个孩子,我怎么能放过它?
妖怪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见我正好在它身体的下方,正对着屁股,接连几个臭屁放出,屋子里到处都是刺鼻的气味。可惜我早就有所防备,没有吸入一点儿臭气,依旧生龙活虎。
好不容易爬出床底,一把将妖怪倒拎起来,飞起一脚踹在它的肚子上。妖怪尖叫着砸在墙上,一个翻身变成细长的原形,撒开腿脚就往进来的那个小洞里钻。
可惜我速度比它更快,才钻进半个脑袋,我已经赶到它的身边,对着它细长的腰身,又是狠狠一脚。妖怪被我踢飞到半空中,“嘭”的一声撞在屋顶的横梁上,震落了无数的灰尘。
“啪!”
那妖怪四脚朝天仰面躺在了地上,口鼻扭曲,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经毙命。
这两脚我用了多少力道,我自己清楚,黄鼠狼最擅长的是什么?除了放屁就是装死。
小时候我跟着小爷爷用笼子抓过这东西,在笼子里挂上鱼干放在人迹罕至的草丛里,黄鼠狼一碰鱼干,笼子门就会关上,一点不损它的皮毛。但每次去收笼子的时候,笼子里逮着的黄鼠狼都是眼前这幅模样。如果你不注意将黄鼠狼丢在一旁,它就会翻身逃走。
暗笑一声,顺手拿起火塘边的一把切菜刀,慢慢走到妖怪的身边。你要装死,我就索性玩死你!
213 剥皮之誓
一脚踢翻那黄鼠狼,揪着它的后颈拎了起来。
这才发现这东西的后背到尾巴尖都已经变成了雪白的颜色,跟雪花一样。从小就听老家的人说,黄鼠狼这东西,年代久了就会从青灰色变成黄色,等有了灵性就会从尾巴尖开始变白,等全身都化成白色,也就得道了。
而眼前的这一只,已经白了一多半,就差个脑袋了,估计一来是年深日久,另一来有可能就是因为吸食了孩子的精血。总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落在我手里,也就是活到头了。
我冷笑着将它的脑袋摁在了切菜的案板上,抡起菜刀就跺了下去。
那妖怪自然是装不下去了,脖子一缩,堪堪避过操刀,一下子就怂了。
“大兄弟,饶了我行吗?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放过我。”它一个劲儿地举着前爪作揖。
我下定了决心要除去它,怎么会让它?刚才只是心疼它这一身好皮毛,怕有所损毁才没有下死手,现在它不装死,我倒要认真考虑怎么处理它了。
那黄鼠狼见我迟疑不定,以为说动了我,接着开口:“大兄弟,我在山窝子那边的洞里,有好些宝贝。都是我这两百年来从各个坟头里扒拉出来的,你是不知道,这地方是古蜀国的旧地,埋在不少王公贵族,光玉坠子、金砖块我都有好一堆。大哥,只要你放了我,我这就带你去取。”
“哟呵!”我一声笑,装作来了兴趣:“原来你还有些家底。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跟着你去,人生地不熟的,你找个机会把我祸害了,回头再来咬孩子,我有那么傻吗?”
黄鼠狼赶紧作揖:“怎么会?大兄弟本事高强,我是斗不过你。这样吧,我先发个毒誓,然后把我窝子的具体位置告诉你,若给你的位置不对,我不得好死。”
我一听乐了,这东西也懂得发誓?随口说:“那你发誓吧!我看你怎么说,在决定放不放。”
那黄鼠狼一听有门,立刻举起前爪开口道:“今日我黄家老十七在此立誓,把自己窝子的正确位置告诉眼前的兄弟,并承诺将窝里的金银珠贝都赠与他,若有违誓言,日后必遭剥皮惨死!”
但凡修行之物,老天都有记录,不得随意发誓,它这么一说,我也就信了,因为一阵青烟从它体内飘上天空,算是让老天做了证人,日后若真食言,必遭天谴。
我也不再怕它跑掉,松开它的后颈皮,将它丢到了地上。黄鼠狼一得自由,立刻作揖拜谢。
“还不快说出你窝子的具体位置?”我没时间和它啰嗦,早点讲完早点灭了它收工,刚才它发誓送我金银珠贝,但我却没有应承给它活路。
它一边拜一边把找它窝子的线路告诉我,果然是非常的狡猾,即便亲口听它说着,也觉得非常的隐蔽:往前山走十里,遇到山溪右拐,在豁口上的半腰上,歪脖子松树下的巨石后边,拨开一丛野蔷薇才能发现。难怪那些村民山前山后找了个遍也没能找着它,原来躲这么远。
说完窝子的具体位置,黄鼠狼抬起头看着我,见我不发话,又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脑袋在泥地上不住的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我担心黄鼠狼磕破了脑袋,影响皮子的质量,连忙一把揪起了它。就那一瞬间,我和它目光交错,只见它眼窟窿里黄芒大盛,我的意识一下子模糊了起来,怎么就忘了黄鼠狼迷人这一招呢?这下完了。
黄鼠狼狞笑着:“我是答应送给你我窝子里的宝贝,可是你也要有命去取啊?现在我就上你的身,让你用菜刀抹了自己的脖子,看你能耐我何?”
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随即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冰凉的水花扑打在我的脸上,意识渐渐恢复,我是死了吗?周围的环境怎么那么熟悉?乌黑的房顶,冰凉的地面,还有三张可爱的笑脸,这不就是昨晚收留我的三姐弟吗?难道她们全都给黄鼠狼妖怪祸害了?
“啊!叔叔醒了。”小姐姐欢呼起来。
两个弟弟也很高兴,将我扶起身,我一眼就看到了脚边一动不动的巨大黄鼠狼,怎么它还在这装死?它不是上了我的身,要弄死我吗?怎么我还活着?
无数的疑问涌上来,谁能替我解答?自然是这三个鬼灵精啊!
我指着地上的黄鼠狼,支支吾吾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男孩子立刻抢着回答:“这东西被姐姐的索套勒住,我和成虎一人一棍敲在脑袋上,给敲死了!”
“你们敲死了?”我不敢置信,本以为阴沟里翻船,这回必死无疑,没想到醒来发现是如此戏剧的变化。我都对付不了的邪物,这三个小东西轻而易举的搞死了,真是羞愧啊!
小姐姐回过头:“这个妖怪就是吮指婆婆,昨晚它钻进我家里,一个臭屁就把我熏晕了,要不是有叔叔顶着,我和弟弟们都被祸害了。”
另一个男孩子也说:“我和成龙蒙着被子睡的,被你和妖怪吵醒了,就见你拎着菜刀要跺它的脑袋,于是就在一边儿看戏。没想到才一转眼,你就被它迷住了,真是好丢人哦!”
我被他这么一说,老脸顿时通红,没想到自己的丑态被看了个正着,从此高大上的形象尽毁。
姐姐又接口:“这个时候我也醒了,见叔叔被妖怪控制了身子,妖怪在地上做什么,你也跟着照做,就知道事情坏了。但我们三个都没有声响,爸爸妈妈不在家,我们在床里边就藏在棍子,我在被窝里用弟弟的腰带做了个索扣,趁妖怪控制着你转身拿菜刀抹脖子的时候,一下套住了它的脑袋。”
小弟弟见说到关键处,抢着表功:“姐姐套住妖怪的脖子之后用力一抽,索扣就勒紧了它的脖子,我和成虎操起棍子就跳下床,一人才打了一棍,妖怪就和你一样躺倒了。”
我被他们这么一说,才发现黄鼠狼的脖子是还缠住根裤带子,居然是鲜艳的红布绕成的。在看两个弟弟,都提拉着裤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两个弟弟见我没事,也放下心来,其中一个手一松,裤子就掉了,里面居然空空如也。他一窘,赶紧拉起裤头躲进了被窝,我心中一凛,山里的孩子实在是太穷苦了,长年累月也就那么一两件衣服,大冬天的只穿着一层单薄的棉毛衫一类的衣服,在看那床下的鞋子,早就千疮百孔,四处漏风,不由的心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