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动用公正者革律翁雕像,目前来说很成功。”特莱斯寇伯坐回自己的位置,他的左右手两侧分别站着狼嚎马廊和红磨坊。
“来吧,各位请畅所欲言,大家庭需要每一个成员贡献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它只会让我们更加团结,更加强壮。”
守墓者撒德里克和红后梅丁夫人互相眼神谦让后,示意野蔷薇戴佩妮第一个发言。
“尊敬的大人,在此之前,我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公正者革律翁这样神奇的雕像,能恢复我失去一部分的血脉的源泉。原本我以为自己将会降阶,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边缘人物。”内心窃喜不已的戴佩妮鼓起勇气,“特莱斯寇伯子爵大人,请原谅我的冒犯,我能知道这座雕像的来历吗?”
监察官看到激流城两个经营多年的秘密据点所有后裔都露出好奇和渴望的眼神,明白自己不说点什么,肯定会陷入难堪的场面,“好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在鲨齿群岛地下溶洞发现阴影贤者的实验室附属图书室里就有古代雕像的一些解析,拥有骑士等级的大家庭成员都有资格和权限翻阅。”
“革律翁是一位介乎于黑血野兽和神祇之间的过渡个体,像他这样的种类被先民称为提坦。
“革律翁的本源是火山喷发后落在地上的火山灰,名字的意思就是灰烬之子。”
“灼热的火山灰遮蔽天空,让大地陷入黑暗和阴霾中,一直被先民恐惧。直到后来,熔炼师祖先们发现在革律翁的足迹降临之地,植被生长地更加茂盛,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和富饶,古代的先民们开始转向崇拜他,革律翁也因此得到了神性火花,野性和狂暴的兽形身躯演变成三头六臂的提坦,掌管财富、肥沃、赏罚的权柄。”
“当新神在野兽的残骸和身躯里崛起后,为了争夺先民的信仰凝聚神职,纷纷向提坦开战。革律翁就是那次黄昏陨落的众多提坦中的一位,他的肥沃被新神夺走,昔日祖先把他的残躯以及其他部分提坦的尸骸熔炼成一组革律翁雕像。我们在大沙漠末日战场的遗址找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缺失的双头犬和另一位提坦。”
“按照阴影贤者的推测,革律翁守护的财富收藏在某个半位面,雕像就是打开宝藏的钥匙。如果能取得这笔累积数千年的财富,无论是曼罗威自由联邦,还是站在它身后的我们的大家庭……这是一个罕见的机遇,是我们的事业踏上更高台阶的垫脚石。”
“还有别的疑问吗?”老好人的监察官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对自己刚刚认识的同胞们露出一个鼓励的眼神。
庞皮迪斯从自己的行列里站出来,诚心诚意地向特莱斯寇伯子爵表示谢意和致敬,“大人,关于我们发现的那个疑似野兽后裔的思诺森,您准备怎么办?”
瞭望者收起温和的脸色:“拒绝我们的招揽,还对大家庭的成员造成伤害,这肯定是要施加严厉的惩罚。鉴于对方的能力稍微超出马廊和磨坊的水准线上,我会直接向负责北地所有事务的塞西莉亚君王汇报。对付难以驯服的野兽后裔,巡游者米莫莎的能力足以克制他这种头脑简单的莽夫。”
守墓者撒德里克善意地提醒:“大人,在思诺森露出锋利的爪牙和戴佩妮展开第二回 合时,他曾经显露出直觉预判类的能力,这不是野兽后裔能拥有的,他会不会是……”
“这不可能!即使是拥有七种能力的白皇后,也是在她的独特体系内升到顶点,陨落后身躯宝石化。并没有跨越龙脉和野兽的界限,同理的黑皇帝也是如此。而在当代,只有红公爵卡罗维林,现在应该称为鲜血大公,才挣脱了这个枷锁,不过精通招魂术和通幽术的大公爵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炼金术大师和亡灵法师,活化的身体依旧属于野兽的直系后代,而没有冠以龙脉的头衔。”
“目标的钢铁手臂,也有可能不是血脉引导出来的能力,毕竟这种变化也可以通过高等炼金术展现出来。”
“我在此向在场的诸位发出警告,不要轻易地被自己的眼睛欺骗、误导,要通过各种渠道和途径找出真相。”
庞皮迪斯没有死心:“大人,即使思诺森不是野兽的后裔,他的直觉预判能力依旧相当强悍,还有他预备骑士等级的身手,两者配合在一起,他甚至可以挑战正牌骑士。”
特莱斯寇伯点了点头:“不错,这种预判能力,普通人类根本无法学会。跨越自身位阶拥有正面挑战一位骑士的能力,在大家庭里应该拥有符合他身份的爵位。”环视周围,瞭望者看见守墓者被革律翁祝福后的身体,“撒德里克,你很不错,只是还差一点,不过也快了。”
磨坊的红后忍不住暗地叹了口气:战士就是有这个好处,只要能撑住熬下来,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战斗,经历地越多越容易让他们突破。反而是我们这些术士,没有特别的机遇,被唤醒或者自我觉醒后,等级几乎固定限制锁死,只能横向发展,纯熟地运用自己的能力。看了一眼放在监察官面前的黑曜石盒子,我们磨坊的收支也略有盈余,或许可以邀请特莱斯寇伯子爵大人到剧团一行,到时候趁机借用革律翁雕像。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地下密室里,在北地激流城扎根下来的龙脉后裔纷纷在监察官面前畅所欲言,有的是为了给特莱斯寇伯子爵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有些纯粹是为了解开某些疑惑,而更多的是寒暄和热络地聊天。
精通人情世故的监察官微笑着全部收下,“最后,在巡游者米莫莎和目标接触前,为了禁止无谓的损失,狼嚎马廊和红磨坊必须和对方保持距离。”
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同意,毕竟这是一个好建议。同样的,在红后以及磨坊的姑娘们离开前,特莱斯寇伯子爵接受邀请,前往百合花剧团,准备观摩她们最近刚刚排演的节目。
第193章 货运码头的吊机
小口喝着温热的牛奶,略微带有一点淡淡的苜蓿草的气味,思诺森咬了一口涂抹黄油的烤面包片,对于南方人来说干涩难以入口传统面包正合他的胃口。同样的,思诺森对南方佬在揉面时加入大量的奶油、鸡蛋、牛奶并长时间暴晒发酵的蓬松面包嗤之以鼻。
“贝壳街的阳光小屋开始售卖南方口味的面包,那些软绵绵没有嚼头的玩意也配叫面包。”翻开《花生屯邮报》思诺森看见为了迎合越来越多的南方佬的独特口味需求而开始在经营方面做出一点转变,他忍不住发着牢骚。
“诺尼,你知道那些勤劳的南方人管北地的传统面包叫什么吗?”兰切洛斯依旧保持用牛奶泡软面包片的吃法。
“我管他们怎么说,和我有一个银德勒的关系吗?”
兰切洛斯低下头翻开今天的早报:“难以下咽的锯末,拳击手的手套,石皮面包之类的。”
“啊哈,这还是我头一次听说,美妙至极。”
兰切洛斯看见早报上一条有趣的新闻:“诺尼,你看。一位南方的农场姑娘用新鲜出炉的长棍面包……哈哈哈,她击晕了试图抢劫她的嫌犯,武器竟然是面包。”
“这是南方佬的污蔑。”思诺森从兰切洛斯手里拿走激流城早报,“这是毫无掩饰的污蔑。”
看见好脾气的思诺森涨红脸地发脾气,手上的动作似乎想把报纸撕碎,兰切洛斯立即制止他。
“还有别的新闻,让我再看看。”兰切洛斯转移话题的技巧纯熟,扫视的比奇找到目标,“激流城市政厅的工程与建筑院和著名的火炬联手开发了一种以杠杆原理和滑轮密切配合的机械,主要运用在港口码头商船货物搬运,尤其是针对重量级的吨位计算的货物。预计将加快激流城港口货运装卸速度,挖掘现有的货运码头的潜力,提升十倍以上的效率。”兰切洛斯满意地点头称赞,“这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思诺森很快冷静下来,再次从兰切洛斯的手里拿走早报,他迅速浏览上面的新闻内容,随后逐字逐句地认真阅读,重复了三遍。
看到他的异常表现,兰切洛斯似乎也意识到里面的隐藏的意味,那是淡淡的苦涩:“在货运码头讨生活的搬运工,要倒霉了。”
思诺森异常冷静地抬起头,目光直视兰切洛斯:“没错,医生。有了这种机械,昔日码头上一天到晚都在忙碌的蚂蚁、辛勤的蜜蜂似的搬运工很快都会纷纷失业。他们都是干最脏最累卖力气活的平民,一旦失去这份工作,他们的家庭怎么办?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拷问激流城市政厅的那些大人们的良心。”
“很明显,那些大人物只看见这项发明能带来的效率的提升,而忽视在冰冷的机械耸立并开始运作后,在货运码头上无所事事或者被船主和商人们解雇的工人。我记得,在去年的秋天丰收祭期间,城外的码头面临沉重的急迫的货运压力,那时候,每一个搬运工都是很抢手的宝贵资源。可是如今……”
思诺森重重地放下报纸:“医生,和你打一个赌,港口码头巡视厅很快就会接到和这种机械有关的案件。”
“诺尼,会是什么类型的案子,就以你的丰富经验来说。”
“不外乎,故意损毁,某个重要零件无故丢失,还有各种打架斗殴之类的案子。”思诺森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没有仔细咀嚼就把剩余的面包片全部吞下,“说不定就连政法署也会忙的像烧红的铁板。”
“开始向其它外城区域蔓延的改造工程损害了一些大人的利益,他们不敢向市政厅的决策开战,却会选择正确的时机,合适的地点,煽风点火,把久已积蓄的火焰点燃。”
“你是说,货运码头和那些即将失业的搬运工。”
思诺森忽然想到了那些守夜人,以及在市政厅各个部门要塞位置任职的巫师们:“或许,那些大人物并非如此不智。”利箭一样射出的思考方向加入其它因素好像回旋镖似的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医生,这种结构完整,毫无粗制滥造、赶工期感觉的机械真的只是刚刚推出的发明吗?不!我认为它已经相当成熟,是激流城上层捏在手里的底牌。”说到这里,思诺森重新拿起早报,看着新闻配图的速写手绘的草图,“舞台准备就绪,时机也已成熟,幕后黑手或者负责策划导演这场荒诞闹剧的激流城上层的那一小撮人都是拭目以待,就让我们安静地看着那些戴着面具的小丑粉墨登场后丢人现眼的表演吧。”
“那些搬运工?还有搬运工身后的家庭?他们会吃苦的。”兰切洛斯完全出自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的立场,“搬运工一次乏力的失手,往往造成轻则骨折、重则瘫痪在床的伤势,对他们本人而言是一场意外事故,对他们的家庭却是重大的灾难。尤其是子女很多的生活压力过大的家庭,他们就像城外随意堆砌各种破烂建成的平房,轻轻一推,那间供他们遮挡风雨、提供栖身之地的家园就此崩塌。事后再多的补偿有用吗?”
“医生,既然我们已经看穿了其中的奥秘,置身事外才是明智的选择,你打算第一个冲上舞台吗?”
兰切洛斯不可思议地看着性格变了个人似的好友:“思诺森,你这是怎么了?我以为孤儿出身的你会明白那些同样遭遇的孩子们的痛苦,你的脑子是在发烧吗?”
思诺森捂着头:“我没有。反而是你,医生,真正失去理智的是你。这是一个已经挖好的陷阱,谁都可以往下跳,唯独你,不行。”
“为什么?”
“我们是朋友。我无法忍心看见你陷入圈套,任由其他人摆布。”
“那有什么了不起。每个人都会有头脑发热忘记所有一切顾虑的时候,诺尼,我得承认,我的时候到了。”
思诺森摇了摇头:“这应该是你的第二次?”
“什么?”
“第一次是冒失地违反禁令踏上战场担任前线军团的军医,这件事情还是你告诉我的。医生,你从前途广大的牡鹿不得不离开。虽说你平时隐藏的很好,表现地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我和你都知道,付出的代价过于惨重。因此,我绝对不容许你犯傻。人的一生,跌倒一次就够了,不应该在同样的地方再跌倒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