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里德勒 第175节

思诺森咬着陶土烟斗,却没有点烟:“你的遭遇值得同情!可是按照激流城法律的规定,你也是一个同谋犯……嗷!”

兰切洛斯狠狠地一记掏心拳堵住好友的话:“思诺森,别忘记驯鹿之王的神律,所有北地的孩子都受祂的保护,即使是违反法律也不必接受制裁,更别说他是被胁迫,并非出自本意。”他面对乔登,说出宽慰的话,“放心,只要你在驯鹿之王的教会诚心诚意地忏悔,就不用担心那些铁石心肠的银哨会把你投进惨无天日的监狱受罪。”

思诺森摇摇头:“请恕我不能认同这一条。我认为,在法律面前,每个人都必须拥有同等的地位,不能因为身份的不同,而赋予他们某种特殊的免罪的权力。”

“这个我同意,无论是贵族还是富商,犯法后同样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可是孩子们就不同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否触犯了某条法规,他们还不具备成年人的头脑和社会阅历。最主要的是他们还不够岁数!”

“没有看出来,你还是驯鹿之王的虔诚信徒。”思诺森不以为意地晃着头。

“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治疗神术的主要原因。你踏入驯鹿之王的教会,却没有认同祂的教义。光照在你的身上,你却选择避开。”兰切洛斯有些忿忿不平,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思诺森立刻举起双手“投降”:“好吧,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我只好暂时收回自己的冒失的话语。”突然他回想过来,“你看,这个小家伙不简单吧,说了没几句,差点把我们牢不可破的友谊撬开一条缝隙。”

“我们租住的公寓下面还有一间客房!”兰切洛斯轻轻用手指敲了敲吧台的桌面,“时间也不早了,酒馆今天的营业即将结束,我们该回家了。”

“噢,不!吃完晚餐,丰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正好去浴桶看一场热血沸腾的拳赛,说不准我的眼光好,能赚上一笔钱。”

说到赌钱,兰切洛斯的眼神有些不争气地跳了一下,他捏住干瘪的钱袋,望着思诺森的眼睛,坚定信念:“先回家,你哪里都不能去。尤其是那些乱糟糟的地方,听说那些开出盘口收赌金的人都是亡命之徒,能赚钱的没有几个能安全走出去。”说完,他伸手拉住乔登,两人起身离开蜂鸟。

思诺森追上去:“你能去赌马,而我不能去赌拳,这完全不合常理。”

“因为我经常赢钱,至于你,输了多少自己清楚。”

“医生,你是不是有内幕消息?”

“别乱说行吗?”兰切洛斯走在前面,“我能赢是因为有专业的眼光,可以看出来那匹马状态好能跑在前列。”

“这个我也不差。我也能……嗯,似乎我看不出来那些打拳的人的胜负走向。”

“你亲自下场就能赢钱,然后把赌注压在自己身上。”边走边说的兰切洛斯没有听到回应,他忍不住回头,果然没有看见好友的身影。

“思诺森!”没有人回答,“这家伙真的去干傻事了。”

兰切洛斯有些懊恼自己多嘴多舌,狠狠地一跺脚,直接拉着乔登回家。

他对思诺森的信心更甚于思诺森对思诺森的信心,即使喝下魔药发狂失去理智,兰切洛斯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变得有多强,而能制服自己的思诺森,即使没有用上那张“底牌”,对付普通的拳手,也稳操胜算。

第181章 黑拳斗士

夜晚的激流城,汹涌的人流充斥每一条街道,直到守夜人从各自的巢穴里出来巡游,这位出水芙蓉的少女才开始梳洗打扮。

站在街道的路灯下面的黑斗篷不定期地拦住他们认定的可疑人物,带到路边墙角仔细询问,多数都没有什么发现,只是在履行他们的责任。

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劫犯觊觎着经过他们面前的路人口袋里的钱包,用老到的经验估算他们的财富,是否会激烈地反抗,甚至已经算好得手后的退路。带着丰厚的收获逃离现场的盗贼擅于利用建筑物之间的阴影,他们是开锁的专家,对于各种陷阱和保险箱的结构了如指掌。利用人心的弱点谋取财物的骗子凭借自己出色的外表和久经训练的礼仪周旋在衣冠楚楚的绅士和贵妇的身边,甜言蜜语是利器,博学广闻是强项。

贵族们按照自己所在的人际圈召开酒会,富裕的商人常常是受邀请的对象,在觥筹交错的桌面底下,或真或假的内幕消息和秘不示人的暗箱操作互相交手或握手。

至于在远离街道路灯彻夜不熄的光芒笼罩的小巷里,永远不会缺少酗酒的豪爽客人,被热情地女侍应掏光钱包里最后一个银德勒却置之不理,因爱而失意的懵懂青年,当然也有一言不合发生的流血斗殴。

被兰切洛斯的一番话惊醒的思诺森熟门熟路地来到一间举办地下拳赛的马廊,外面连一丝灯光和声音也没有流露,推门进去后却发现里面狂热的气氛似乎要把空气点燃。

原本储藏过冬食物的地下室被马廊的主人整个打通后改建成标准的浴桶,也就是由数十块两米长的硬木板竖立后围成的打斗场地,地面是夯实的厚厚的硬土,人摔倒在上面,通常都很疼痛。

今晚的主角是两个标准的北地大汉,魁梧的块头几乎和木板等高,由于实力接近,两人缠斗了一段时间,大汗淋漓的身上不停滚出硕大的汗珠。

思诺森挤到接受赌注的庄家身边,挥舞着一张大面额的兑票,准备开口询问赔率。

却在这个时候,浴桶里的战斗发生了突变。

其中一位光头的斗士运用一种激发潜力的强效呼吸法,把绷紧的身体所有力气积蓄在粗壮的右臂上,猛烈地挥出。而他的对手,及时反应过来,双手交叉在面前,两脚一前一后呈弯弓射箭型完全防御状态,也难以抵挡。瞬间被破开坚如岩石的防备,重重地沾在硬木板上,过了一会才缓缓滑倒在地上。

光头斗士高举双手欢呼,白皙的皮肤上处处绽放的玫瑰红的怪异晕色许久才消退,眼尖的思诺森看见取得胜利的斗士的整只右手不停地微微颤抖,只是借着其它动作掩饰。

嗯,似乎运用了超过自身极限的属于骑士的特技,有些牺牲的味道。嘿!下巴和喉咙之间有滴血长剑纹章,是来自要塞的兵团预备骑士。对啦对啦!现在是和平时期,他们这些因为战争而招募的重剑士二线梯队现在都解散了。只是他们都有自己的领主,为什么会来激流城打黑拳呢。思诺森从沉思里恢复清醒,顺应周围狂热的观众和赌客,务必使自己融入其中,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大熊图尔班获胜!”随着代表马廊主人主持拳赛的裁判的示意,赢钱的人发出雷鸣般的咆哮,而输钱的人纷纷撕掉自己的赌票的票根,很勉强的应付式拍手鼓掌。有因为输钱过多而比较出格的人则不忿地发出咒骂和刻毒的诅咒,可惜这毫无作用,只能让他们狭小的器量显现在众人的哄笑中。

思诺森竖起耳朵听周围的赌客聊起各自独到的精准眼光,当然也有一些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

“赢了这一次,大熊已经保持五连胜了。”

“可不是吗?听说图尔班是预备骑士,有一些独特的必杀技。”

“不过这样一来,他的赔率又要打低了。刚才庄家赔了好多钱,都有些恼羞成怒了。”

“哈哈哈哈,反正摩根赚了不少,赔点钱也正常。拳赛的盘口,没有谁是永远的赢家。”

“我不是这样看,其实大熊的秘技准备的时间有些长,完全有机会趁他蓄力的时候用重招反击。如果能破坏蓄力,秘技反噬肯定让他吃不消。胜负的天秤就一面倒了。”这是一位旁听的输家的反驳。

“你肯定是来了没几次的新手。大熊的蓄力姿势本身就是一种攻守兼备的起手式,之前也有一个拳斗士看出其中的奥秘,结果被蓄力一小半的图尔班直接用手刀砍中脖颈晕倒。”

“我看,大熊连胜的势头将会继续,除非碰到一个能招架他必杀重拳的防御者。”

“这不太可能,来狼嚎的斗士都是普通人,像大熊这样的预备骑士,拥有军队流传的独特必杀技,根本不会出现第二个。”

“希望能爆冷门,来一个击败大熊的斗士,我相信,赌图尔班输的赔率已经很高了。”

思诺森摸着下巴刚刚露出头的胡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做了一个决定。

他立即收起兑票,贴身保管好,随后找到承接赌盘的庄家摩根。

“什么?大熊已经休息好了,可以随时出场。哦!好家伙,我喜欢这个大个子。”摩根在杂吵地像露天菜市场的马廊的地下储藏室的角落里听到手下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可惜他翻开今天的斗士,所有人都不想面对一个气势如虹的拳赛巨人。

“经纪人,告诉我,谁可以上场。这群软蛋,平时都叫嚣自己北地第一,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机会,却个个都缩卵了。”摩根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杂乱地鸡窝似的冒出腾腾热气,显然这位刚才小亏一笔心情不好的庄家正面临崩溃的局面。

“假如你不介意的话,请安排我上场。”脱掉上身的衣服,健硕身材的思诺森双手分开挡在他面前的人流,就像垂钓者用破冰斧劈开冻如铁石的冰面似的一往无前。

摩根抬起头,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望着打扰他的人,发现思诺森的出现破解困局,他脑子里不知道哪一根琴弦断掉,立即开口拒绝:“你,一个刚来的新面孔,不会是政法署的探子吧。”

思诺森心里一沉,真是敏锐的感觉,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还是人生阅历的积累。

“即使是探子也没什么,我们狼嚎每个月都交份子钱,还有足额的税金,加上我这里不会出现死人,当然重伤地断手断脚,那是难以避免的。毕竟斗士们都是为了获得胜利赢取大额奖金而登上我们为他准备的舞台,嗯!还有什么,我想想。”摩根用手捋顺自己的乱发,“我拒绝你,没有经纪人不能参加拳赛。”

思诺森忍住笑:“我可以做自己的经纪人。”

摩根刚刚端起桌面上的酒杯,差一点就因为震惊而撒出来,他毫不浪费地将酒液全部喝掉,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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