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第386节

“我来,我来,”胖术士连忙说,“一个小法术而已。”他弯曲了一下手指,那柄短剑就碰地一声跳了起来,正好落在它的主人手里,他就地一个如同舞蹈般地旋转,银亮的刀刃在胖术士灰暗的视野中留下了一个耀眼的光圈,而在光圈之外,是按着喉咙倒下的敌人。

那个伊尔摩特的追随者跳下来的时候,兜帽飞起,胖术士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眼睛下方纹着一枚灰色泪滴的纹身,这种纹身只有伊尔摩特的高阶牧师才会有,

有人或许会奇怪为什么一个牧师能够如同骑士或是刺客般地有着如此卓越的武技,但如果是伊尔摩特就没什么奇怪的,虽然这位神祗以温和宽容著称,但他在面对恶人的时候,有着能够与之媲美的冷酷与残暴每个伊尔摩特的牧师都有着所谓的“十日休”,在这十天里,他们可以不再向伊尔摩特祈祷,据说这样可以避免牧师们在长时间的苦修中产生信念的倦怠,不过人们还是更为认可另一种设想,也就是在这十天里,伊尔摩特的牧师们可以去做一些不被伊尔摩特认可的事情,比如说刺杀一个暴君,而不是设法感化和劝说他。

与伊尔摩特为敌的神祗的牧师们嘲笑过这种做法,认为它极其虚伪并且无耻,但伊尔摩特的牧师们似乎并不在意,如果会被诋毁与讥讽动摇意志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成为伊尔摩特的追随者,要知道,就连弗罗也有着雪花石的神殿,而伊尔摩特的神殿在很多时候,只是一间普通的民居,墙壁上涂抹着泥土与草屑。

两个伊尔摩特的牧师到了最后可以说是提着胖术士飞跑了起来,“我们这是……”胖术士气喘吁吁地问道,他注意到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少,而和他们一起奔跑的人却在越来越多。

“值得称赞。”凯尔门说,在高空中风会将话语撕扯的粉碎,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浪费一个法术:“我们也许一开始就该这么做,渣滓就应该让渣滓去对付。”

他们三个也许是在这场战役中最为无所事事的了,龙刺的临时首领百无聊赖地想,他们的任务是为年轻的红龙充当眼睛、耳朵和盾牌,也许还有长矛什么的,但现在人类正忙于对付那些地精,在敌人和附庸们都混杂在一起的时候,就连红龙的火焰也没了用武之地,他看向城墙的一端,又看向另一端,在他们的视野中,有着不下三座高耸的箭塔【其中之一已经被红龙毁了】,里面是否也会藏着一座用于猎杀红龙的巨大弩车?他有些蠢蠢欲动,但瞥了一眼就盘着前爪,蹲伏在他们头顶,一片孤零零的页岩上的红龙后,他还是谨慎地让自己的舌头继续安分守己。

他将视线转移到战场上,土元素生物的躯体即便溃散了,仍旧如同一座狭窄的山岭,而将这座山岭斩断的就是人类的城墙,它特殊的锯齿形状让两侧伸出的部分可以容纳足够多的人类站在上面对冲上来的怪物们射箭,如果不是附庸军团的人数已经连续膨胀了五十年之久,他们或许能够继续幻想一番,譬如说,他们能够击退格瑞纳达人但太多了,红龙对附庸军团几乎不加挑拣,反正豢养他们只需要非常低廉的费用,红龙以及后裔有着足够的威慑力保证他们不会暴乱,难以计数的人类奴隶们又能够让他们得到充足的食物与固定的消遣,至于容身之处,格瑞纳达多的是荒漠与孤岭。

城墙上已经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一片空白地带,里面填充着叫嚷着的地精、兽人和巨人,他们就像是流入了干涸河道的流水那样往两侧迅速地蔓延,而龙山邦国的人们似乎只能撤退。

“他们也许想要退守到箭塔里。”龙刺的统领说。

“也许不。”黑发的龙裔说。他很少说话,所以凯尔门和龙刺的统领一起看向了他,凯尔门带着憎恶与暗藏的畏惧,而另一个则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但克瑞玛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注视着那些人类,他们退往最近的箭塔,就连那座被红龙毁掉了上半部分的也是,箭塔上的门距离地面有十五尺那么高,简陋的斜板已经搭成,法师们留在后面,他们施放法术,构成障碍免得自身与敌人之间的距离过近,最后一个法师才退入箭塔,斜板就被一团火焰集中了,它燃烧起来。

附庸们不是那么失望,巨人们只要举起手臂,就能碰到那扇上看去似乎并不怎么坚实的大门,他们也这么做了,挥舞着石锤,或是拳头,他们的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抽动着鼻子,眼睛兴奋到通红,而他们的脚下,兽人与地精疯狂地鼓噪着。

在巨人们投下的阴影中,矮人精巧的机括转动着,齿轮只发出很小的咯咯声,就算四周一片寂静,被欲求操纵着的怪物们也未必能够听见这些声音,遑论现在。

没人看到有数十块石砖的一角突然凹陷了下去,三个高度,分别对应着巨人的腰部,兽人的胸膛与地精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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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龙裔【6】圣诞节第一更

钢丝轧轧作响,不是弩箭,而是黑铁的长矛从矮人制造的机械中呼啸而出,它们的力量是那样地大,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围困着箭塔的敌人猛然推开,地精的头颅在瞬间爆开,而兽人们被贯穿在一起,巨人们痛楚地叫喊着,想要将它们拔出来,但矛尖的倒刺勾住了他们的骨头和内脏。

有巨人握住长矛,想要将长矛捅回他们看不见的敌人那里,但矮人们早已预料到了这点,士兵们推着发射长矛的机械轰隆隆地在箭塔中旋转着移动,那块覆盖着岩石,实质上是一个被无数可以开启和关闭的小门构成的机括在封闭的时候不但不会露出一丝痕迹,也能经受的起一个巨人的捶打,敢于再一次冲向箭塔的巨人只能得到更多的长矛他们绝望地后退,带着两三根长矛,然后从那些小口中射出了弩箭,弩箭上淬着麻醉药剂,有关于这件事情邦国的议会中还有过争执,一些人并不赞成,因为他们执拗地认为只有如格瑞纳达人的邪恶之辈才会这样做,但很快地,他们就被另一种说法说服,那就是龙山现在所要面对的也是格瑞纳达人。

地精们是最先产生了逃走欲望的,它们只看到身边的同伴在倒下,没有一个地精会去冒着弩箭的暴雨去检查它是不是真的死了,在发现自己无法从人类身上继续得到什么好处的时候,它们转身逃跑的速度也不比冲上来的时候更慢一些……如果不是它们还紧抓着一些战利品,龙山邦国的士兵几乎都是赤身裸体,地精们无所不要,甚至一些士兵还被割取了头发或是部分肢体,兽人和巨人们有些迟疑,他们要比地精们聪明一些格瑞纳达的军队中并没有督战队,但他们……

而这个时候,人类已经重新取得了城墙上的优势,在人类的士兵没有与格瑞纳达混乱的前锋相互交错的情况下,施法者们可以放手施为,火焰和闪电击打在怪物的身体上,脚边和耳侧,就连巨人们也开始畏缩地后退,而就在这个时候,格瑞纳达的白磷弹与火药石弹又一次地穿过空中,在龙山邦国的法师与术士们架设起来的屏障上裂变出绚丽的光芒,而没有被防护到的地方,怪物和人类一起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红龙竖立起双翼,“就是现在,”她说,声音回荡在每个格瑞纳达人的耳边。

首先从土元素生物溃塌的身体上跑下来的地精遇到的就是龙爪军团,地精们惶恐地挥舞着双手,希望那些全身甲胄的骑士能够看到他们,但无论是恐爪龙还是它们的主人都没有一丝一毫为了这些卑微的存在停下冲击的意思,固定在鞍座边的刺剑在黯淡的天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矮小的地精被踩踏在恐爪龙的脚下,而一些更贪婪一些所以坠在了后方的地精,还有兽人与巨人们,一看到龙爪的旗帜就立即转过身体,人类法师的火焰与闪电,士兵的长矛与弩箭,骑士们的刀剑固然可怕,但无论如何他们是绝对无法与格瑞纳达的龙爪军团相比的后者的恐怖深刻地印在怪物们的心里,重又连续起来的防线被不断地冲撞着,摇晃着,时刻都会断裂与崩溃。

胖术士投掷出一个法术,一个火焰的球体在巨人的口中爆发,他的口中冒出浓郁的黑烟,颓然倒下但像这样的巨人,可能还有好几打或是更多,他们对人类最大的威胁就是他们的高大与强壮,凡人的力量刺出的长矛,除非命中眼睛,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而兽人们弓着脊背,就像鬣狗或是豺狼那样使用着自己的爪子和牙齿,他们会咬住士兵们伸出垛口的长矛,将来不及放手的他们拖入兽群,一旦如此,那个可怜的人几乎没有逃出的可能;而所余不多的地精们穿插在这些身体庞大的同伴之间,它们不愿意面对人类的箭矢,也不愿意被恐爪龙无情地践踏,这些矮小的怪物寻找着的是缝隙与空档,但只要一跃入人群,它们就变成了沙丁鱼中的鲶鱼。

“真是太混乱了。”一个龙爪骑士说。

“难道这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吗?”他身后的术士说,在覆盖了两个凹陷位置的宽阔地面上,龙爪军团的骑士们排列成简单的锥形阵,为首的尖峰上布满了术士,而尖端的第一分队长身边的术士是他们的首领,当术士首领举起手来的时候,其他的术士也已经做好了随同施法的准备,虽然在之前已经有过演练,但出于谨慎,几乎没有哪个术士会大意到移开视线前三列的术士们抛掷出的是连环闪电,除了杀伤敌人之外,更多的是用耀眼的光亮覆盖城墙,人类的眼睛会在刺目的白光下陷入黑暗,第四列的术士们则让周围的光线变得暗下来,虽然龙裔可以如巨龙那样直视火焰,之后的术士们则在法术或是天赋的帮助下寻找着敌对的施法者的位置,他们的主导者将会将一个魔法投掷在他身上,然后其他的术士们则集中并且全力打击那个地方。

术士们的身边亮起魔法的光芒,这是龙山邦国的施法者们在攻击,但在这些术士的身上都预先被投掷了好几个防御性的法术,身边携带着符文,他们的反应固然迅速,但得到的结果却令人气馁。

而在术士们投掷出法术之前,龙爪的骑士们已经微微垂下眼睛,绷紧双腿,在剧烈的白光在眼前炸开的时候,镶嵌在靴跟的精金尖刺猛地刺入了恐爪龙的腹甲特意留下的缝隙,疼痛让这些前肢短小,却有着一双强健到畸形的后肢的怪物嘶喊,它们凶猛地跳起,越过地精和兽人,后肢准确地落在城墙的垛口或是巨人的后颈上,尖锐的爪子刺入岩石或是皮肉,然后在人类尚未反应过来,或是巨人因为剧痛而试图摆脱它们之前,跳入了防守的士兵之间。

恐爪龙只一低头,就咬住了一个士兵的肩膀,然后将从肩胛到手臂,连着半个胸膛全都撕了下来,但在出战前就用过丰富一餐的野兽没有急于享用血肉,在主人的驱使下,它转向一个人类的骑士,他的甲胄与宽剑都说明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军士,他呼喊着,手持长矛的士兵聚拢到他的身边,精钢的矛尖在恐爪龙身周形成一个密集的圈,恐爪龙发出嘶嘶的威吓声,一个士兵在恐慌之下先于其他人刺出了长矛,骑士几乎与此同时扑了出去,宽剑一闪,斩断了那根不但没有刺入敌人身体反而被恐爪龙摆头咬住的长矛,紧接着,出于经验与警觉,他就地一滚,回到自己的士兵中间,这个时候,甲胄的碎片才碰地掉落在石砖上,一道裂隙从他的背部延伸到手臂,而他放在紧身衣中的符文挂坠在短暂地滚热之后变得冰冷,即便骑士并不能在这个时候观察它,也知道这枚最珍贵的符文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人类的骑士想要站起来,但他发现他不能,符文的防护竟然没能完全地阻挡住敌人的利刃,或者说,在那个短暂的瞬间,那位骑士挥砍了不止一次,前一次或是两次毁掉了他的防护符文,最后一次割开了他的后背与肺,他仍然能够听到,以及看到,但他很快就要死了他的士兵们努力地保护着他,有力的手臂抓着他,想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但骑士只能看到身前属于他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被斩断或是被撕开,他不过呼吸了三次,他的身前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龙爪的骑士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而就当他想要做出一个精彩的结束动作时,他的坐骑突然毫无预兆地跳了起来,从城墙的顶面跳到了垛口上方,石砖在恐爪龙的爪子下留下了深刻的抓痕,而在这位骑士原本的位置,一团火焰正在不祥地燃烧龙爪的骑士唾了一口,当机立断地做出暗示,他可不会直接与一个法师对抗但他的身下突然一空,他跌倒在地上,身上压着一只肥胖的公羊,咩咩地叫着,还在奋力踢腾着自己的蹄子。

然后一道无形但锐利的刀刃刺入了骑士的头颅,他一声不吭,但充满了憎恨与不甘地死去了。

法师露出踪迹,他离开导师的塔并不多久,或者说,就是为了回应故国的召唤,他才提前离开那里的,他的导师为此非常担忧并且悲伤,他也知道在他回来的时候,有很多人正在逃走。

他拔出自己的秘银匕首,在那只羊的脖子上补了一下,不然法术失效后凡人们仍然要面对一只发狂的恐爪龙,滚热的鲜血浸没了他的手指,在羊雪白的皮毛上渲染出艳丽的痕迹,法师一边转过头去,一边惊异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直面切实的死亡而有所犹疑或是惶恐,“我可不是一个残暴的人啊。”他对自己这么说,但他的心中涌动着对于杀戮的渴求,他指向一个正在攀爬城垛的巨人,念出咒语,力量从他的指尖冲出,将那个强壮的身躯高高抛起,丢入空中。

一丝遗憾掠过心头,因为他没能看到鲜血。他的同伴看到法师正在快速地逼近敌人,他大喊大叫,但后者似乎根本没能听到,他不断地向格瑞纳达人们投掷无形的锋刃,每一击都能带起层叠的血花,他没有预留法术,也没有吝啬力量,一股强烈的冲动占据了他的头脑,他的同伴想要帮助他,但三个龙爪骑士将他牢牢地牵制在原地,让他动弹不得。

法师发现自己精神枯竭,法术耗尽的时候已经给深陷重围,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身上的符文闪烁着,在防护法术被击破之后,他立刻就被一群兽人吞没了。

而他的同伴,用一个让部分区域充满了透明粘性物质的法术摆脱了他身边的敌人,三个龙爪骑士,几个地精,还有一个兽人,他们满是愤怒地在这片区域中奋力移动,但无论那种动作,都缓慢的像是一只蜗牛或是乌龟,他谨慎地退后了两步,喘息着,四处张望,当他发现自己的朋友已经消失了之后眼睛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但这是非常短促的他随即注意到一个龙爪骑士的小队正在全神贯注攻击一群城邦的士兵,于是将手指搭起一个三角形,这个法术会产生一个火焰护盾。

一阵轻微的波动扫过他的思想,法师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他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攻击,但为时已晚,他艰难地伸出手指,手指上佩戴着一枚符文戒指,符文毫无动静他想到了朋友方才那种显然违背了常理与性情的行为,明白自己还是大意了,在格瑞纳达人中,显然有着一个心灵术士。

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光线,就像是死亡之神的斗篷那样,鹰首狮身兽盘旋在他的上空,等待着他的只会是龙牙骑士的短矛或是龙裔术士们的法术。

是短矛,在最后的一霎那,他想到,而他的身体居然就在这一时刻能够行动了,完全是出于本能,他侧身跌倒,短矛裹挟着距离带给它的冲击力将他钉在了地面上,就在他的两腿之间,距离他的重要位置只有一寸不到,彻底地毁掉了他最心爱的长袍法师毫不犹豫地一伸手就将长袍撕开,然后一边庆幸着作战的时候就算是法师也会穿上紧身裤,一边施放了一个小法术,浓厚的雾气翻涌着遮挡了他的踪迹,等雾气消散,格瑞纳达人能够找到的就只有那柄徒劳无功的长矛和一件法师长袍的下半部分。

“怎么了?”年轻的红龙问。

“没什么。”她身边的术士说,他不确定是自己的法术失效还是那个法师身上携带了可以抵抗灵能的护符,不过在格瑞纳达中,承认失败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你做了一件坏事,”克欧问:“对吧?”

“我一直在做坏事。”巫妖说。

第518章 王冠【圣诞节第二更】

欲受王冠,必承其重。

这句话来自于另一个位面,但在这里,也有着近似的谚语。狄伦。唐克雷在约翰王还是个公爵的时候居住的房间中徘徊,那顶镶嵌着蓝宝石与坚石的精金王冠与权杖被安放在铺设着白貂皮与赤色丝绒的盒子里,就摆放在他的面前炉床中火焰熊熊,狄伦伸出手,放在王冠上,金属的冰冷从指尖传达到他的内心,他在犹豫片刻之后,举起王冠,精金是种比钢铁还要坚硬,比黄金还要沉重的东西,要将它融化,并且铸造成人们需要的样子并不是一件简单轻易的事情当第一个高地诺曼的王需要这么一顶王冠的时候,是银冠密林的精灵们给予了他们帮助,虽然矮人们一直宣称他们非常讨厌精灵,但只要是精灵们的要求,他们很少会拒绝。

这顶王冠,依照当时还是个部落首领的诺曼王的意愿,被铸造成了熊牙与银冠树叶片的形状,据说象征着精灵与人类的友谊。但人类的寿命太过短暂了,而精灵们的生命又是那样的悠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需要被铭记的事情湮没在了时间的长河里,而艰辛的生活与不等的命运又让原本就存在的矛盾进一步地激化。就像是现在,无论是黛安长公主还是狄伦,他们对这顶王冠蕴藏着的秘密毫不知情,或者说,他们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对于黛安长公主来说,世上只有三个人需要她去爱,她自己,她的儿子狄伦,还有她唯一承认的配偶富凯。而狄伦。唐克雷,从他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幼儿时,他所接受的任何一种教导都在告诉他精灵是一种几乎可以等同于魔鬼与恶魔的异类,或许还要糟糕,长久的生命与美丽的容颜让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谎言都会有人信以为真……他们巧妙地伪装自己,矫饰言行,故意做出孤僻淡漠的姿态,似乎对权力一无所知也丝毫不感兴趣,但看看白塔,看看碧岬堤堡,看看诺曼和雷霆堡,看看灰岭与银冠密林,难道不都是精灵或是倾向于精灵的人在统治吗?更别说每个成年的精灵都要出外游历数十年或是更久,他们用自己的美名与魅力征服了多少人?无人可以统计。而精灵们的触须就随着他们的脚步与箭矢如同瘟疫般地延伸到每一个城市与每一片密林,或是每一处荒野,听听吟游诗人们的歌唱吧,精灵的名字难道不比骑士或是国王的更多吗?

狄伦从来就是这样认为的,他敌视精灵,鄙视精灵,排斥精灵,在获得雷霆堡的统治权后,他不假思索地驱逐了与精灵交好的骑士以及商人,他也同样拒绝了银冠密林在每个冬季到来前的援助,他认为即便没有精灵以及他们的盟友,人类一样可以击退兽人,用魔法,以及意志他是这么认为的,也做到了,他认为自己将会和老唐克雷那样为雷霆堡献出所有。

但顷刻之间,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约翰王死了,那样的简单,也许是因为很多人都已经受够了一个发疯的国王,他看着自己的母亲黛安长公主夺去了舅舅的王冠戴在了自己的发髻上,但就在几天前,她告诉狄伦,新的加冕仪式正在筹备,而在冬季到来之前,她的儿子会成为高地诺曼的王。

狄伦是茫然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虽然他的心在催促着他尽快返回雷霆堡,但黛安长公主,或说诺曼的女王陛下,派遣了不下二十名施法者与一个百人骑士团看守着狄伦,免得这个任性的小家伙乘着她不注意的时候逃走,加冕仪式上没有新王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狄伦知道她是真切地爱着自己的,不然她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权柄与荣耀,这不是他要的,可是他根本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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