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第195节

考伯特的离开代表这一恶劣的小型战争已经告一段落,继商人之后,其他岛屿的管理者,也就是比维斯的兄长与弟弟们也都派遣来了他们的宦官,赠送礼物与奴隶表示善意,虽然整件事情的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还是免不了有些人试图从中挑拨,譬如领主最小的儿子亚摩斯的使者就不经意地提起,黄金夫人号的德雷克与他们的长兄可以说是有着相当深厚的交情,因为他们的长兄始终对精灵有着莫大的兴趣,所以在近几年,德雷克一直在为他寻找精灵与半精灵。

异界的灵魂对德雷克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刻,毕竟这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混球一直在忙于给他们送经验他在来到这个位面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个精灵也是在德雷克的暗舱里找到的,一个来自于翡翠林岛的埃雅精灵,可能还未成年,迄今为止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仍然清晰地记得那双如同翡翠般明亮而剔透的眼睛,以及如同乌鸦的羽毛那样泛着金属蓝色,末端微带卷曲的黑发虽然她竭力保持着镇静,努力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恐惧与惊慌,但在看到克瑞玛尔的灰袍时,仍然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她以为德雷克已经把她卖给了一个死灵法师,而这个法师正是来看货的。

最后克瑞玛尔不得不施放了一个法术才能让她安静下来,德雷克的暗舱里还囚禁着几条鱼人鱼人皮纸和一些施法材料的原料,还有两个人类女性,一个人类与侏儒的混血,不过除了埃雅精灵,他们需要的帮助并不多,鱼人只需要打开蓄水舱的阀门就能回到大海。人类女性与混血是一个冒险者小队里的,他们在与“银指”盗贼公会的战斗中被捕,他们的队友因为没有太大的价值或是受伤太过严重被直接杀死。其中的女性因为容貌秀丽的关系被留了下来,而那个混血因为有着一张半侏儒半人类的畸形面孔而被葛兰特意截下来卖给德雷克。因为德里克要求过他们将所有看上去稀奇古怪的东西和人,类人全都留下来给他看过再出手,贵族们似乎很喜欢这种东西,就算是必须放在铁笼里观赏也是种不错的消遣。

在克瑞玛尔前去与葛兰深夜谈心之前,数名埃雅精灵已经走在了尖颚港肮脏的街道上,只是无人知晓,他们其中有两名强大的法师,魔法笼罩着他们的身影。让他们与深邃的夜色融为一体巫妖很高兴将那只差点没能甩掉的小包裹丢给他们,令曾经的不死者感到讽刺的是,即便其中一名埃雅精灵注视了他很久,仍然没有说出任何……有关与他以及翡翠林岛的事情……

他几乎已经忘了……也曾经以为在那之后除了法术材料与实验品之外不会再与埃雅精灵有所关联,看来命运确实是个娼妇。

打发掉那群愈发令人作呕的使者后,曾经的不死者转向堡垒的西侧,侏儒们住在那儿,李奥娜与伯德温与其比邻而居,伯德温的手臂依照侏儒们的要求需要随时随地的观察与调试,哪怕现在真正的制作还未开始。但前期的准备工作中伯德温仍然是不可或缺的。

他走出房间时,达达向他行礼,并询问是否需要软轿。侧岛的堡垒虽然被称之为堡垒,但与其他岛屿上的宅邸一样,并不像雷霆堡或是高地诺曼的王都,又或是白塔与碧岬堤堡的执政官官邸完全由岩石砌筑,它只有近四尺高的位置是洁白无瑕的雪花石,上方则是檀香木与核桃木,所以才能在上面涂刷白垩,描画金线与镶嵌宝石,窗与门虽然狭窄。但为数众多,一扇紧挨着一扇。每个房间至少都有两个立面被这样的门窗占据,打开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是敞开的。所以这栋建筑看上去虽然十分密集,但如果主人有所需要,他的路途将是平直而又凉爽的所有的门都会为他打开,他经过后再被关闭。

其中不乏一些女奴的居所,她们要比她们的主人更快地习惯这里,在自己的居所里的时候,她们几乎都是一丝不挂的,既是为了在愈发炎热的天气中获得一丝凉意,也是为了随时随地地求得主人的宠爱,在门被打开的时候,她们不但不惊慌,反而会在原来的位置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异界的灵魂曾经放弃软轿,徒步走去西翼,但在回来的路途中他就放弃了,软轿最少还能放下纱帘那些女奴当然都很美,但它总觉得自己的尴尬症都要发作了。

软轿的纱帘已经放下,浑圆的海珠轻轻摇摆,但就算闭上眼睛,巫妖还是能够觉察到有人正在靠近他们。

他睁开眼睛,不那么意外地发现是达达。

“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达达一路跟随着轿子,这时候就没法儿行匍匐礼了,所以他将手放在额头上,“我尊敬的主人,“他低声说:“是一些有关于侏儒麦基的事情,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听一听。”

“说吧。”

“侏儒麦基是个想要成为矮人的侏儒。”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巫妖平和地说:“他的装扮与服饰无一不在大声宣告这个。”

“他的标志是柄锤子。”

巫妖没有回答,他想到那只烤架,真有趣,据说只有技艺寻常的侏儒才会被用来制作这种日常用具,但东冠领主的侏儒曾说过他需要的都是最出众的侏儒,而且就这几日观察所得,那些侏儒虽然对麦基诸多排斥,但对他的手法与思路,他们还是颇为信服与首肯的。

“事实上,麦基本应该是侏儒们的族长。”达达说,曾经的不死者眨了眨眼睛,这个消息似乎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侏儒们的继承和人类一样,”达达说,“是由父亲的血脉来决定的,侏儒的财产、地位与权力只会交给自己的儿子。如果有几个儿子,那就是长子而麦基的父亲正是他们这一族的族长,作为独生子的麦基本该继承他的位置。”

“但就我们看到的。没有。”

“现任的族长是麦基父亲的兄弟,麦基的父亲死去的时候麦基还是个幼崽。尊敬的主人,随着他父亲一同死去的还有他的母亲,他的姐妹。”

“知道原因吗?”

“据说是卷入了领主之间的战争,谁知道呢,但东冠的领主宣布他是一个与外人勾结的叛逆,”达达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了然于心的轻蔑:“我们的领主剥夺了麦基父亲的所有,权力、地位、财产,并把它们赐给了前者的兄弟。”

巫妖发出一声轻笑。

“这些侏儒忍耐他到现在只是因为这个?”

“当然不。”达达说:“在麦基做出他的第一件作品后,他们就必须退让了他们能做的麦基都能做,麦基能做的他们却不一定能做。当麦基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开始发疯了。”

“一个想要成为矮人的侏儒。”巫妖的声音从纱帘后面传出来:“疯癫可真是一个好借口。不然他们要如何向别的侏儒解释他们为什么不把麦基扔到石磨里去呢?”

“这或许也只是一部分原因,”达达说:“可敬的主人,我不能确定……”

“我并不强求正确。”

“其中可能还有一些侏儒们的想法……主人,事实上,领主直接干涉侏儒内部的事务这还是第一次简单地说,麦基父亲的兄弟虽然咬住了那块鱼饵,但还是没把它完全吞下去。如果东冠的统治者表现出想要进一步控制他们这一族的话,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些交给麦基。”

“真古怪。”

“侏儒们似乎就是这样的,”达达说。“他们自私而邪恶,面对着自己的族人时也是如此。但如果外界的力量试图侵入其中的话,他们又会像刺猬那样竖起浑身的尖刺来。”

接下来达达就不再说话,毕竟他们已经到了西翼,而侏儒的听力也是很不错的。

侏儒们矮小的就像是人类的幼儿,但在居所上的要求恰恰与矮人相反,他们喜欢阳光,窗户要大,房间要高。要宽阔,照明的亮度要足够。装饰要精美,还要熏香。最好能够连通着一个私密的个人浴室,有着可以用来游水的浴池达达深悉他们的习性和口味,以上条件一一满足,配备的奴隶们虽然不够美貌,但还能忍受,不管怎样,对现在的侏儒们来说,这个人类的手臂才是最重要的异界的灵魂觉得侏儒们与另一个的位面里的研究者很相像,他们虽然也很懂得享受,又锱铢必较,但在看到一个新课题的时候,还是会忘记一切,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他们和伯德温聚集在西翼的中心即便在法师塔和法师的宅邸里,又或是神殿与圣所里,也只会在抄写室与厅堂里使用的大幅无色玻璃,在这里被奢侈地架构成了一个不亚于庭院大小的温室,从天花到墙壁,都是透明的玻璃,只是原先种植在里面的花草都被移植了出去,按照侏儒的要求,地面在一夜之间被铺上了光洁的雪花石,石材被打磨的如同镜面一般明亮,都能倒映出侏儒短袍下垂挂着的各种器械。

伯德温坐在一张特殊的椅子上,或者说,那就是一张行刑椅,只是被拔掉了上面的尖刺,但铁质的框架与焊接在扶手和前腿上的铁环可都没去掉,虽然它们现在没被闭合起来,但看几个侏儒的意思,倒很想要试一试,如果不是高地诺曼的王女就在一旁神情冷峻地监视着,她继承于诺曼老王的脸在不苟言笑的时候还是挺可怕的,更别说她的手里还提着锤子应该不是矮人的作品,不然侏儒们最起码会把她推出去。

雷霆堡曾经的领主虽然没被像个罪犯那样固定在椅子上,但他的表情仍旧不敢恭维他****着上身,侏儒麦基踏在一个折叠梯子上,手持着一个形状奇特的器械,上面有着一根根细小的针,依照着麦基手指的动作,它们会探出一根,或是很多根,刺入伯德温残缺位置手臂的皮肤,那块光滑的圆柱形表面已经血迹斑斑,一些地方甚至泛起了青紫。

巫妖走近他们的时候,麦基正在忙于询问伯德温的感受:“这儿疼吗?”刺一下:“还是痒?”

刺两下:“能感觉到几个地方疼?”

很多下:“告诉我它们的方位?”

巫妖驻足注视了一会,“这是在测探他的神经是否完好?”

“是的。”麦基抬头瞥了一眼,没有行礼也没有问候,就重新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了他的工作里去。

“诸神在上,该诅咒的,我已经问了不下一百次了,然后他回答了你。”伯德温咬牙说,小小的针尖上没有涂抹毒药也没有沾上盐水,只是他已经坐在这里近半个白昼就是不断地戳着戳着,他觉得自己都快成了一个针插了,而且他还不能就这么坐着,他还得仔细感受,不敢轻忽地回答那个小偶人的每一个问题麦基警告过他,他的每一个回答都会关系到他未来的手臂是否能够如预想中的那样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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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碧岬堤堡人的一个节日。

与神祗或是国王完全无关的节日今天他们要处决一个罪孽深重的海盗,海魔号的船长,半兽人海魔。

她被装在一个铁质的笼子里穿过街道,人们将粪便与腐烂的鱼投掷进铁笼的缝隙,每一下都会让她愤怒地大声吼叫。海魔是在侧岛被克瑞玛尔与法师盖文生擒的,半兽人,尤其是海魔,确实可以战胜很多人类的士兵,对魔法也有着卓越的抵抗能力,但并不是说魔法对她无效,克瑞玛尔投掷的法术让她的脚陷入了海沙之中,柔软的海沙一直把她吞没到了脖子为止,她没法逃脱也没法呼吸,艰难地坚持了一天一夜后她终于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然后盖文就召唤出了几条触须把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在此之前,修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四肢,就像她打断士兵们的手脚那样。

她被考伯特送上小雀号时,达达还友情赠送了一瓶药水,是从“烟草”中萃取的,可以保证海魔安安分分地抵达碧岬堤堡。

海魔被判处一种可怕的极刑,这在碧岬堤堡已经很少见了她将会施以锯刑,这种刑罚就是把罪犯倒吊起来,然后用锯子把他从上而下地锯成两半,据说人类可以锯到胸口才会死去,而半兽人应该可以坚持的更久。

半兽人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她看见了混迹在人群中的一个人,看上很普通,带着一顶宽檐帽,面孔被隐藏在阴影下,与海魔视线相交时,他还投来了一个轻佻的飞吻。

第249章 处刑

没人会指望一个海盗,尤其是一个半兽人能够懂得自我牺牲,何况她就快要死了,而德雷克,这个将她置于陷阱之中的杂种还好好的活着海魔疯狂地撞击着铁笼,她的四肢被打断后只经过了简单的治疗,完全无法用上力气,她就用肩膀顶,用膝盖踢,用牙齿咬,她的牙齿在粗如成年男子拇指粗细的圆铁条上咬的格格作响,看守她的守卫吓了一跳,一边提起他的刺剑从铁笼的缝隙间刺进去,一边大声地咒骂与呵斥着笼中的困兽。

守卫可以说是碧岬堤堡最常与最下作的罪犯打交道的人之一,辱骂他人的时候自然也无所不用极,如果海魔还是自由的,还是一群狡猾而残忍的海盗的首领,那么他说出的每一个单词都意味着一次死亡,而且是最痛苦不堪的死亡,但现在海魔根本无法顾及这个,一旦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她就大声地喊叫了起来:“看,看那儿,德雷克!一个海盗,黄金夫人号的船长!他也在这儿,就在人群里,快把他抓起来,善人们!把他抓起来,我是很高兴多个伴儿的!快啊,戴着宽檐帽的那个,他要逃走了!”

但就在抛出那个飞吻后,经过法术伪装的德雷克已经悄然混入人群,消失不见了。但他并没有离开碧岬堤堡,而是在一座小旅店里以十个金币的代价租借了一个小阁楼,这个阁楼没什么特别的,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它有着一个三角形的窗户,窗户距离地面约有三十尺,正对着广场,从这里往下俯瞰。可以清晰地看见临时搭建起来的刑台。人们已将刑台围绕的水泄不通,毕竟在这个位面,将罪犯处刑也是一个能让人津津乐道上很久的有趣节目。只是碧岬堤堡的执政官与法师阿尔瓦都不是那种喜欢将别人的痛苦与生命视若儿戏的通常意义上的贵族与施法者,所有被拘捕的罪犯只是被处于绞刑或是斩首。而且行刑地点往往都被设置在执政官官邸旁的废弃庭院里,如果罪犯并不是那么罪大恶极,执政官还会代为雇请牧师来为他祈祷,或是容许他见亲人最后一面。

海魔自然不在其中。只有很少数的海盗会在劫掠后留下受害者的性命与自由,但他们至多是将后者卖为奴隶,或是把他们扔到海里喂鲨鱼,而海魔是这些作恶中的佼佼者,她不但残害人类的性命。同时乐于折磨他们的灵魂,像是如今在海盗群落中颇为盛行的“平衡杆”游戏就是她首创的她将受害者中体重相仿的父子、母子、夫妻或是兄弟姐妹挑选出来,然后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绞索,绞索穿过横桅,长度只容许两个人之中的一个人脚尖碰到地面,在摇摇晃晃的船只上,不想自己被绞索吊起来或是对方被吊起来窒息而死,只能牺牲另一个人或是自己的性命无论哪一种,过程都极其惨烈与痛苦,而海盗们就将这个当做枯燥行程中的难得消遣。在一旁哈哈大笑。

当然,最终的胜利者也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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