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第158节

“事实上,”商队的主人倾身为凯瑞本倒了一杯热茶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杯饮料清淡的完全不像是一杯茶,里面只放了两三根柠檬草,外加一勺白色的雪蜜:“我一直很想认识您,只可惜幸运之神泰摩拉在其他方面固然对我颇为青睐,但每次我有幸造访碧岬堤堡的阿尔瓦法师的时候,您不是已经离开了就是尚未到来,而您知道的,作为一个商人,我的时间总是被可敬的沃金主宰与摆布,而且您的行踪就像海风中的流云一般不可捉摸不过,我想我还是应该为我神沃金与泰摩拉神奉上一份隆重的祭献,在我们离开此处之后。看,他们让我遇到了您,还是在我遭遇到有生以来最为糟糕的处境时。”

“冒昧地说,您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了,”游侠微微一笑:“您的商队里难道没有施法者吗?”

“当然。“商队的主人说,能够通过雷霆堡前往呼啸平原与兽人交易的商队不可能没有施法者,凶悍的佣兵能够抵御住少量兽人的侵袭,但兽人的祭司释放出的毒虫猛兽只有施法者们能够防御与抵挡。“他们也很出色,”主人直言不讳地说:“也保证了至少我能够安然无恙地回到我家里,问题是我还有我的货物,我的学徒,他们都是些最值得信任的好孩子,至于我雇佣的佣兵,他们也算得上忠诚,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放下他们一个人独自逃走的那会使我损失惨重,无论是从财产还是从信誉上。”

不得不说,商队的主人是个极其懂得察言观色,长袖善舞的人物,他并未一味地请求、要求甚至于要挟他们一行人。或许他确实在婉转地寻求帮助,但表现的并不那么咄咄逼人或是可怜卑微,他与他们交谈、说笑。还让随身的女奴弹奏乐器,送上可口的点心。竭力打造出一片温暖平静,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像是在雪盖沼泽中遇到的陌生人,倒像是久别重逢的友人曾经的不死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杯子,他的仆人也同样地善解人意,他们并未给每个人送上一样的食物与饮料,就像前面所说的,精灵的杯子里是两三根暗褐色的柠檬草与一勺雪蜜,法师的杯子里虽然也放了雪蜜。但分量是前者的两倍,并且在还未融化殆尽的雪蜜下是切成薄片的橄榄,表层漂浮着薄荷这两者都能润肺清喉,避免嗓音嘶哑,是施法者们的首选;伯德温面前是一杯分量沉重并且浓厚的蜂蜜酒,烈性的冬酒,加热后加入几大勺滋味醇厚的蜂蜜,撒上厚厚一层胡桃、榛子与其他坚果的混合粉末,搅拌均匀后再扔进一块丰厚甜美的牛油,这种饮料或许会让一般人大惊失色。尤其是装载它的杯子有着伯德温的脑袋那么大时,但这个对于亟需营养与热量的骑士来说是种再好不过的补充;梅蜜得到了一只有着精美雕刻的圆形银杯,内层鎏金。里面漂浮着细碎的玫瑰花瓣,加有细砂糖,施法者注意到她不时地打量着李奥娜,高地诺曼的王女握着的是一只高脚瓷杯,从造型上来看,它几乎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但或许是因为不需要更多的装饰来喧宾夺主。它是黑色的,但不是那种死板与单调的黑色,而是丝绒那种蕴藏着孔雀蓝与鸦青的黑色。只在底座与边缘镶嵌着细细的金线据说这种颜色只有瑟里斯人才能烧制得出来,在烧制的过程中需要用到比黄金更为贵重的一种矿物。而且一千个成品中只能找出一件堪称完美无缺,其他的总有些令人遗憾的瑕疵。它是那么的稀少,以至于只有直系的王室成员与强大的领主才有资格触摸与使用,杯中荡漾而出的肉桂香味单纯,胜在持久且辛锐。

食物只是简单的米糕与烤肉,涂刷着辛香料的蛇肉,米糕也是瑟里斯人的食物,盗贼懒洋洋地倾斜着身体,眯着眼睛,不易令人察觉地打量着帐篷的主人他和施法者一样是黑发,眼睛是深褐色的,额头扁平,五官轮廓不那么清晰可能有着一部分瑟里斯人的血统,葛兰旋转着手里的金杯,里面也是热乎乎的蜂蜜酒,只是基底不是冬酒而是较为和善的麦酒,也比较适合一个需要随时提高警惕的盗贼,他抬起杯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神迅速地与坐在对面的施法者轻轻一触,施法者显然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盗贼真心希望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还未因为伯德温以及王女的存在而变得闻名遐迩。

虽然很多冒险者都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够出现在每个吟游诗人的嘴里,但葛兰是个背负着死亡之神诅咒的盗贼,他只想尽快摆脱高地诺曼新王的悬赏他对龙火列岛并不熟悉,但德雷克,他曾经的同伙和他描述过那儿的情形与由三个大岛与数个小岛组成的亚速尔群岛不同,龙火列岛是由上百个大小相仿的岛屿组成的,数量要超过十根手指头的领主统治着它们,不夸张地说,他们不仅仅是龙火列岛的王还是那些平民与奴隶的神或者你可以不去计算平民,在龙火列岛上平民的数量很少,剩余的都是奴隶,后者与前者的比例几乎是一百比一。奴隶们捕鱼、捞珠、种植烟草、甜菜、还有美味的各类水果它们换得的财富饱足了领主的内库,让他得以用更坚实更锐利的武器盾牌来武装他的军队,雇佣施法者与盗贼,营造在重重城墙中高耸入云的堡垒,以及,更买更多的奴隶。

“每个国家,每个城市,甚至于每个村庄里你都有可能看到奴隶,”德雷克在一次喝多了腐甜酒后醉醺醺地说道:“但再也没有比龙火列岛的奴隶更糟糕的了……呃,你看,无论是在碧岬堤堡,还是在高地诺曼,或者是亚速尔,甚至是在七十七群岛。奴隶们总是会想着逃跑的,最起码也会时不时地偷偷懒,你用鞭子抽打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总是会哀声叫唤,刀剑砍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是会挣扎一二的。但在龙火列岛呢,亲爱的,我所看到的奴隶还不如一群牛呢,他们像是不知道疲倦,也不知道痛苦,更不知道什么叫做欢乐,不,或许还是有那么几次的处于青壮年的奴隶。在一个某个固定的时间分批被聚集在一起,然后喝下所谓的蜜水,促使他们相互亲爱,好让他们生下更多的小奴隶来,但他们是不被允许拥有丈夫或是妻子的,过了那一晚,男女就会被分开,女人们生下的婴儿们混淆着放在一起饲养,就像是饲养鸡雏或是羊仔这还不算什么,你知道死去后的奴隶会怎样吗?他们既不会被烧成灰。也不会被丢进海里,那样太浪费啦,他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连一直被人诟骂为魔鬼的德雷克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会被放在一个石磨里碾成血浆,这些血浆杂合在木屑里,放在石板上晒成干饼,作为奖励,一些拼命干活的奴隶能够吃到这种饼,想想看,他们在吃着自己的父亲,吃着自己的母亲……吃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吃着自己夭折的孩子……这还是一种难得的恩惠呢……”

葛兰必须承认,那时他都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了。虽然他与德雷克都是足够残忍自私,冷酷无情的家伙。但一想到有着数以万计的人类为了吃一口自己的血亲而不顾一切地劳作,就连一向胆大妄为的盗贼首领都不自觉地想要作呕德雷克之后也曾去过几次龙火列岛。毕竟那儿的领主是最为慷慨的,但他之后从来就没再和葛兰提起过与之相关的一个单词。

但就一个需要被整个位面遗忘的家伙来说,龙火列岛又是再好也没有过的藏身之所,正因为那里的领主有着不可动摇的权威,所以盗贼公会很难在龙火列岛上立足,而各大神祗的追随者们所拥有的权利也在那里被压制到了最低,而且因为列岛的领主们总在不断地彼此征伐,抢夺岛屿与奴隶的关系,统治者们相当欢迎有能力的人为他们效力,对他们的过往领主们既不在乎也不关心,堪称来者不拒,所以你可能在龙火列岛上看到任何一张面孔也因为如此,除非有着深入骨髓的仇恨,否则的话他们总是尽可能地争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葛兰打算在龙火列岛上找到一个或几个需要盗贼与刺客的领主,短暂地为他们服务一段时间,将酬劳积聚起来请求某个红袍每个混乱之地都能找寻到红袍的踪影,何况龙火列岛还有着数之不尽的“材料”红袍们会制作一种特殊的面具,覆盖在脸上的时候就像是一张真正的面孔,除非主人死去或是自己愿意谁也拿不下来。

这样他至少能够逃开公会与高地诺曼新王的眼睛,然后,就是慢慢寻找解除死亡之神诅咒的方法葛兰觉得公会不愿意为他解除诅咒纯粹是因为他的身份与才能还不足以让公会动用更多的资源,而不是不能,他才不信在他之前没人杀死过死亡之神的牧师呢,但他从来没听过说过有人能够被死亡永久的驱逐,只能说,那些曾被诅咒过的人最终还是脱出了它的控制。

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但盗贼始终保持着乐观之心,他身边还有一个信誓旦旦要从泰尔那儿重获眷顾的前圣骑士呢,他可不觉得克蓝沃会比泰尔更麻烦之后他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手段成为另一个公会的成员,“暗刺”或是新近突兀而不可遏制地与其他两个大公会成为鼎立之势的“细网”,对于死亡之神的诅咒葛兰已经不再像起初那样又惊又恐了,在“习惯”之后,他觉得它或许还能成为他的杀手锏之一呢。

就在盗贼筹划着今后的生活时,主人与凯瑞本之间的谈话也已经告一段落,商队的主人也不必担心他必须将货物与随员丢弃在一望无际的雪盖沼泽里,而他们成为了商队主人的贵宾之一。

最为显著的是,他们不必靠着自己的双脚走出雪盖沼泽了,学徒与佣兵们在精灵的指导下编造出了新的芦苇船黑脚半身人就是凭借着这种船只在沼泽的水面上来去自如的,只不过半身人的芦苇船都很小,而现在的芦苇船要大出两倍左右,能够运载更多的人和货物用来拉拽芦苇船的是沼泽中常见的一种食腐动物,人们称它为多足蟾蜍,但如果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在这里,它准会觉得这种生物更像是披着蟾蜍皮的蜥蜴,它有着六只或是八只脚爪,爪间生着青蛙那样的蹼,行动方式不是跳跃而是轮番移动左右两侧的脚爪前行,它的身体非常地轻暗绿色的皮肤上鼓起的瘤子不像真正的蟾蜍那样包含浓浆而是储藏着空气,加上宽大有蹼的脚爪,它可以轻如飞鸟般地在水沼表面迅疾地奔走如果敌人在水面以下,如果敌人在水面以上,那些半透明的瘤子就会爆裂,释放里面的空气,并同时收起爪子,一眨眼间就能钻到疏松的淤泥里去。

在遇到巨蛇后,黑脚半身人驯养的多足蟾蜍一下子就被吞吃掉了大半,剩下的也被黑脚半身人趁乱骑走,不过只要有熟悉这个沼泽的精灵在,他们总还能找到新的“马匹”。

“我以为它们只吃腐肉呢。”佣兵的首领惊讶地说。

“它们确实比较喜欢腐肉,”精灵说:“但它们也很喜欢酸浆,因为这种浆果能够去除它们体内多余的毒素人类也可以吃,味道很不错,你要来点吗?”他对佣兵首领摊开手掌。

佣兵首领面色古怪地拈了一枚果实,这种叫做酸浆的果实长的很奇怪,看上去就像是小小的红色果实外面覆盖着一层奇特而干硬的“网”,但正如精灵所说,果实很不错。

“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果实。”佣兵首领摇着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它们在尚未成熟之前会被一层绿色的萼片包裹着,所以很难被人发觉。”精灵说。

“我会注意观察,”佣兵首领半真半假地说:“以后我们再次经过雪盖沼泽的时候就能多一种食物了。”

“最好不要,”精灵直白地说:“普通人类只需吃下三枚就会腹泻一整天。”

佣兵首领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呃……好吧,”他捏了捏手指,“我想我得继续去做我的活儿了……如果有需要,他向凯瑞本鞠了一躬,“请随时吩咐,我的主人说过您有着与他同样的权利与地位。”

第195章 沼泽【4】

凯瑞本转过身去,看见黑发的施法者正轻轻地落在他的船上。

在凯瑞本的指导与帮助下,人类编制出的芦苇船有三十尺长,十五尺宽,七尺高,佣兵们将牛皮帐篷拆下来作为船篷,这样无论是货物和人都能过的相当舒适因为施法者习惯并且需要一个安静环境的关系,商队主人的两位法师共用一条船,克瑞玛尔则得到了单独的一条船,虽然也不免被货物占据部分空间,但比起那些必须十来个人挤在一个船篷里的佣兵与学徒,那真是宽敞得多了。

佣兵首领是看到了克瑞玛尔才借口离去的,普通人总是对施法者抱着一种既敬又畏的态度,尤其是佣兵,比起许多对施法者们所知甚少的平民来说,他们经常能够接触到施法者,就像是雷霆堡的士兵与骑士们,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在面对一个施法者的时候,态度更为谨慎保守,就像是面对着一只有着利爪獠牙的猛兽,或者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猛兽不会突然掷出一团火焰或是雷电。如果可以,他们还是会尽可能地与其保持一段较为安全的距离。

“怎么?”凯瑞本问。

“我在找那只小魔怪。”巫妖说,换来精灵一个危险的蹙眉。

“也许我有点多虑了,”凯瑞本说:“那只……小魔怪,我是说,假如它真的是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身上总有地方让我觉得不对劲儿。”如果是以前,凯瑞本不会允许这种不安定的因素存在于自己的队伍里,但现在他必须考虑伯德温,他的挚友高地诺曼的老王与伯德温的妻子几乎将这位前圣骑士的信念与意志完全摧毁,就像暴雨侵袭沙堆的堡垒那样。如今伯德温所能做的只有艰难而缓慢地重建它们而他说过要成为弗罗牧师的保护人,所以凯瑞本才会宽容梅蜜,还有那只被她藏在怀里的小魔怪。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能随心所欲地诱惑与欺骗他的族人。

“另外,”他补充说:“小魔怪并不是魔宠的最好选择。虽然它们有着孩子般的智力,但它们对戏弄他人情有独钟,有时甚至会因为想要完成一个恶作剧而懈怠了主人交付的工作或是任务。”

“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曾经的不死者说,但他并没有返回自己的船,显然他还在坚持原本的想法。

“那么,”精灵无可奈何地说:“要小心它。”

巫妖做了个简洁的手势,在精灵的寂语中它有着承诺与肯定的意思。

三条有着连着尾巴有九尺到十二尺长的多足蜥蜴在沼泽的表面轻快地飞跑,一边咀嚼着精灵作为酬劳的酸浆。一边拖拽着巨大的芦苇船,在漂浮着无数白绒的水面上留下一道光洁如镜的痕迹,值得一提的是,即便如此,蜥蜴与人类引起的动静可能还不如一只暴躁的沼泽红嘴鹤来得大。

一些正处在孩子与少年之间的学徒兴奋地拥挤在船边,探着脑袋,伸着手争先恐后地享受着速度带来的畅快感受,阳光将他们的头发晒得蓬松滚热,看上去就像是一堆堆褐色与黄色的毛球,商人与较为年长的学徒挨个儿在后面踢着他们的屁股。催促着他们去干那些永远也干不完的活儿不过只要施法者落到船上,他们就会一起钻进帐篷里,但没过一会儿。你又能从帐篷的缝隙里看见许多双晶亮的眼睛。

好奇。

巫妖想到,他的魔宠阿斯摩代欧斯也有着极为强烈的好奇心,或者说,许多魔鬼都有着这种有碍于理智与生命的情感,可惜的是它的源头可不想人们所误解的那么可爱无害魔鬼,以及大部分人类的好奇都源自于贪婪它们探究任何一种它们觉得可能给其带来好处的事物,从岩石到蘑菇,从钢铁到花朵,再从身体至灵魂。

不是每个施法者都能了解到这一点。但巫妖对此相当熟悉并予以善加利用,尤其是对阿斯摩代欧斯。

他在冥想的时候意外地感知到小魔鬼的存在时。只能说略微有点惊讶因为他知道小魔鬼一定会异常好奇于他为什么会有着与它的前主人极其相像的地方。不是躯壳,他在成为阿斯摩代欧斯的主人时就已经是一具包裹在灰袍里的洁白骷髅了。小魔鬼无法从外表上寻找出他们的相似点,但灵魂中溢出的魔法能量是不变的,或说,应该是不变的,但他原先的魔法能量就如无底深渊中翻腾的雾气一般阴冷邪恶,现在却如放在炉床上加热的甜汤一样变得热腾腾的,阿斯摩代欧斯一定会觉得陌生又奇怪地熟悉。

在阿斯摩代欧斯背叛他之后,不死者抓住了它并释放了一个自己加以变动与拓展的咒语,这个咒语可以说是单方面切断了他与小魔鬼之间的联系,阿斯摩代欧斯再也没法儿感知到他,也没办法从他那儿获得在魔鬼在主物质位面中停留时亟需的魔法能量,也不可能再与任何一个施法者签下真正的契约不管怎么说,小魔鬼的真名始终被他握在手里因此小魔鬼体内所剩无几的魔法能量很快就会被主物质位面抽干,它将会面临两个艰难的选择,如果继续留在主物质位面,虽然它可以从凡人的灵魂中汲取魔法能量,但那些稀薄的魔法能量只能说是杯水车薪,它终究会因为营养不良而变得衰弱,不是被其他劣魔或是小魔鬼吃掉就是永远地消亡;但如果它选择回到无尽深渊……永恒的阿斯摩蒂尔斯!对于魔鬼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与耻辱,它甚至不是被一个白袍强行遣送回来的!

而且之后还会有谁召唤它呢?阿斯摩代欧斯肯定它的前主人会将它的名字完全地销毁,它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再一次降临到这个满是食物与乐子的位面?五百年?一千年?想到这个小魔鬼就要发疯它真该叫做托托或是咪咪的,说不定会有那么一个傻乎乎的小学徒把它给叫出来。

阿斯摩代欧斯是幸运的,它在奄奄一息的时候遇到了奥斯塔尔,一个和它的前主人有着同样拗口名字的术士,他不但没有让他的魔宠双首毒蛇阿尼莫斯吞吃了它的同类。还给阿斯摩代欧斯找到了一个主人一个愚蠢短视并且魔力微弱的主人,但恰好符合阿斯摩代欧斯的需要德蒙对魔鬼的一知半解让他在没能获得小魔鬼真名的情况下就贸然签下了所谓的契约,而在取得阿斯摩代欧斯的真名后也没能聪明到发现其中的端倪。至于他灵魂中所蕴含的,那些可怜的魔法能量。松散的就像是一团糖粉,他根本无从发现阿斯摩代欧斯是于何时何地逐步吞噬掉它们的。

唔,如果要让阿斯摩代欧斯比喻一下的话,德蒙的魔法能量是一团糖粉,奥斯塔尔的魔法能量就是一座硬糖山岭,而那个黑发的施法者,很有趣,他的魔法能量就像是一条时而沸腾时而凝结的热巧克力河流无法找寻到起源与尽头的那种阿斯摩代欧斯喜欢巧克力。也喜欢它的不可测性。

就算没有奥斯塔尔的委托,它也会想法设法跟着他的,哪怕上上次它差点就被这被诅咒上万年的杂碎遣送回无底深渊,但他只是个人类【好吧,或许还有点发臭的精灵血脉】,他总会疏忽或是动摇,阿斯摩代欧斯渴望着将尾巴上的尖刺刺入他的眼睛,而后捉住与撕碎他的灵魂,吮吸那些甜蜜丰沛的魔法能量。

所以它真没什么可抱怨的,在它被法师一把抓住的时候说实话。他抓着小魔鬼的方式也让阿斯摩代欧斯感到熟悉很多人以为阿斯摩代欧斯只有尾巴上的尖刺才是危险的,事实上,小魔鬼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是蕴含着毒液。既能麻痹也能毒杀敌人的利器,它们顺服的时候比白绒的花还要柔软,直立起来即便是一具皮甲也能刺穿,还有它的利爪与牙齿但这个黑发的年轻法师在抓着它的时候,他的手指就像岩石那样坚硬冰冷,拇指抵着阿斯摩代欧斯的喉咙,小魔鬼的四只爪子全被他捏进它的皮毛里。

他看着阿斯摩代欧斯,黑色的眼睛中倒映着小魔鬼的影子,但小魔鬼无法从中找到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就是这个。小魔鬼思忖道,它借口找食物偷偷溜到黑发施法者的船上时还想着要如何诡辩作态一番来消磨他的戒备之心。但它刚落到地面就察觉到了不对如果它就像个人类那样地又聋又瞎,只能靠着感知来辨识来人的话。它准会以为站在它面前的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但它的感知又告诉它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小魔鬼完全糊涂了。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太多的时候,抓着小魔鬼的手指可不那么友善,它们紧握在一起,力量大的足以捏碎一块坚石,小魔鬼的身体被捏成一小团儿,假如它真是个小魔怪,那么它现在就已经死了。

阿斯摩代欧斯没有继续磨蹭下去,“救命!”它大叫道,一点也不羞愧。

“你想要干什么?”梅蜜喊道,从牛皮帐篷里钻出来,当克瑞玛尔的视线落到她身上时,弗罗的牧师畏怯地后退了一步,但还是紧张地盯着他的手,或说挂在阿斯摩代欧斯脖子上的那只小袋子。

巫妖的手指按在那只袋子上,它小得就像是一个玩具,但确实是个魔法用品,而且里面应该还藏着能让阿斯摩代欧斯逃过精灵探查的东西可能是个卷轴或是符文纹章,他也制作过这种纹章,毕竟阿斯摩代欧斯为他工作的范畴绝不限于他导师的塔他能感觉到他施加在小魔鬼身上的咒语未被解除,它没有新的主人,只是受到了雇佣谁雇佣了它呢?若是只是因为伯德温,或是李奥娜,事情就简单得多了,问题是,他刚从那本纯金封面的龙语法术书里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啊,有趣,并且致命。

他的手指在阿斯摩代欧斯的身上揉来捏去,就像是在捏着一团麻薯【也是瑟里斯人的特产】,天杀的,小魔鬼想到,他可真有点像是我的前主人,我的前主人在思考的时候也爱这么捏我他什么时候能思考完?

“别杀它!”梅蜜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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