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什瞪大双眼，因为他感觉到，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是啊，一个普通的传奇圣武士又怎么可能敌得过魔鬼之王……
第971章 审判之剑，从天而降！
此时此刻，格鲁什的思绪仿佛超越了时间的限制，曾经遇到过的人和事在脑海中一一略过，走马观花的景象于眼前纷纷呈现。
眼前就是无尽璀璨的圣光，辉煌的色彩占据了他的所有视野，他看不到其他的东西，更看不到那位魔鬼之王的手臂。
可是他感觉得到，力气正在从他的体内消失，无力的感觉正在以腕部肌肉为起始点向身体各处蔓延，骨骼也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那不是什么法术，只是最为普通的魔力倾泻！
时间留在意识上的禁锢被短暂的破除，思维持续转动，在这种时候，格鲁什竟然回忆起了当初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他有过一个兄长，但是病逝了，父亲又早就被当地领主诬陷绞死，他的母亲只剩他这一个亲人……
转瞬之后，又回想起第一次听到那位女仆长的演讲，被从迷惘中唤醒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认为自己已经撕碎了笼罩在眼前的迷雾，可是却没想到，笼罩他的迷雾不仅仅只有一层。
现实世界是残酷的，他自以为的‘公正’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没有瑟琳娜女仆长那样的智慧，所以，他身边渐渐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让他陷入了更深层的迷茫当中。
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可是却又无法改变。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美好的，可是他所信仰的两位神祇一直给他灌输‘唯有以诚待人，才会有人以诚相待’和‘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的概念。
他一直都知道，但他也很感激这两位神祇，因为他们自身就是教义的践行者，哪怕他们已经十分强大，可却也没做出过任何违背教义的事情。
正因为神祇的以身作则，才会有数之不尽的人对祂们产生信仰……
即便是现在，格鲁什的信仰也未曾动摇！
默默攥紧了【炽阳】的剑柄，指节捏得发白，长剑上炽烈的圣光燃烧着，却只是为了对抗一记普通的魔力倾泻。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被硬生生提拔起来的‘传奇’，甚至没有经历过多少‘超凡’级别的战斗，没有仔细体验过‘超凡’的感受。
他知道自己就连一个最为普通的传奇都比不上，不过是有着一腔热血和自以为坚定的信念才被卡尔冕下选中，成为了一个传奇。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多元宇宙中最为可怕的‘正义之敌’，即便是卡尔冕下和让·乌瑟冕下对于这位魔鬼之王也保持着一定的忌讳，甚至不敢轻易开战。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不会放弃！
从选择抛弃圣骑士的身份成为‘圣武士’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要维护‘公正之道’，哪怕没有人认可他，哪怕没有人信任他，哪怕没有人相信他，他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现在，就连光辉之主冕下和审判之剑冕下都愿意给予他信任，那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格鲁什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所以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母亲身边，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他甚至没有回到洛兰达尔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眼。
因为他生怕自己只要一回到母亲的身边，很有可能就会在她的挽留声中留下……
他不想这么做，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邪恶与不公需要去消灭，即便有许多的圣武士活跃在这个大陆上，他不去做也会有人去做。
可是，如果人人都这么想的话，这个世界还哪来的‘正义’和‘公正’？
现实世界并不美好，像是瑟琳娜女仆长那样仁慈善良的统治者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统治者视人命如草芥，也许在他们眼中很是正常的事情，实际上就是‘错误’的、是‘邪恶’的！
他们想要不承担义务，却想享用权力，这是谁允许的？
格鲁什咧起了嘴角，拼命地露出一个狰狞可怖的扭曲笑容，同时放声咆哮：“魔鬼之王，我决不允许你将他们带走！！！”
一头是原初魔鬼，一个是极有可能手握制造原初魔鬼方法的魔鬼，他不能够让魔鬼之王将他们带走。
他可能死在这里，他会死在这里，但即便是死在了这里，他也不能够让魔鬼之王将那两头魔鬼带走！
现在，他还不能输！
勇气自心底涌出，用力攥紧手中武器，终于在力竭之前，格鲁什成功劈开了眼前的魔力射线。
格鲁什拄着长剑，直喘粗气，死死盯着眼前的那一只皮肤暗红的巨手，看着那只巨手微微拢起，指缝间露出了那头原初魔鬼的身影。
“圣武士，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忽然间，又是一道意念传来，魔鬼之王用一种优雅而郑重的腔调向格鲁什询问。
语气仍旧是那般轻松惬意，可是格鲁什却听出了这句话中蕴含的认真意味。
格鲁什沉默中拄着长剑挺直了脊背，深吸了一口气，认真说道：“我的名字叫做‘格鲁什’，没有姓氏，是阿萨托姆世界正义之神的【公正之手】！”
“魔鬼之王，我是不会让你把他们带走的！”
格鲁什的声音穿过空间，传递到了魔鬼之王的耳中，令这位多元宇宙中所有魔鬼的君主微微扬起了嘴角。
“圣武士格鲁什，你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劝说你投靠我也只是在侮辱你，那么我现在就只能够用‘杀死你’来表达对你的尊重。”
魔鬼之王的话让格鲁什又一次握紧了剑柄，并且平举长剑。
“那么，再见了，可敬的圣武士。”
死亡气息在魔鬼之王的指尖凝聚，暗沉的色彩转瞬间扭曲为了一个奇点。
格鲁什甚至没来得及反应，黑暗就占据了他的所有视野。
当一片黑暗闪过，草地上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下，就连那两具倒在那里的残尸都灰飞烟灭。
指尖前方的城堡墙壁上有一个圆形的大洞，射线穿透了那一面墙壁，不仅如此，还杀死了兰德里男爵家中的佣人。
杜克倒在二楼的房间里，感受到了那一股气息，这时他本应对着魔鬼之王一阵吹捧，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如果拖得再久一点的话，也许他就会死去——不是主物质位面的投影被消灭，而是就连灵魂都化为乌有。
那个圣武士在他体内埋下了许多圣光，如果再没有得到救治的话，他就会死。
可是，他不想死，所以才冒死向魔鬼之王发出了求救，希望魔鬼之王能够救下他。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什么制造原初魔鬼的方法，虽然他确实制造出了一个原初魔鬼，但那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制造出来的，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能够再一次制造出一个原初魔鬼。
如果进行下一次实验的时候，缺少了某个变量，而那个变量又正好是必不可少的，他因此无法制造出原初魔鬼的话，他很可能就会被魔鬼之王降罪。
可是，他不想死啊……
“陛……下……”杜克虚弱地呼唤着，他不想死去，他想要活下去。
然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光，瞬间就笼罩了他的整个身躯——
“格！鲁！什！”
审判之剑，从天而降！
第972章 “你输了！”
魔鬼之王脸上笑容淡去，他收回了另一只被‘灼伤’的手，看着五指上那不肯散去的圣光，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挥了挥手，萦绕在手上恍若能够呼吸一般的圣光便消散殆尽，但手上的灼伤却没能够恢复，接着，他又抬头看向前方。
目光穿透空间，落在了指尖的前方，在那里，一柄巨大的‘光剑’直直插在大地上，贯穿了整个兰德里家族的城堡。
那声呐喊令他耳朵感到了些许不适，而刚才将他灼伤的圣光就是从那柄光剑上传来的，如果不是他及时收回了手，恐怕他的整只手都要留在主物质位面。
闪耀的光之巨剑被从天空掷下，穿透了兰德里家族的城堡，可是却没有破坏城堡的半分墙体，直接穿过了物质，落在大地上。
笼罩在这片圣光之下，魔鬼杜克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彻底烟消云散，邪恶之人始终饱受煎熬，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却只能够感觉到‘温暖’，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那是圣光正在治疗他们的身体。
格鲁什身上的铠甲破碎大半，只有少部分的甲片还挂在身上。
【公正之理】和【炽阳】安静地躺在一旁，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它们也失去了反应，正是因为它们的保护，格鲁什才没有死去，但，也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阴暗的天花板，不争气的泪水从眼角涌出。
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已经开裂，大部分肌肉在之前的对抗中被拉伤，神经系统出现破损，一些身体部位的神经末梢已经无法传来疼痛的反馈。
他快要死了，可是他却没能够阻止魔鬼之王把那两头魔鬼带走……
“我不配……”格鲁什躺在地上，双臂使力试图爬起，可是在坚持了两三秒后又重新跌倒在地。
“我……算什么传奇圣武士？算什么【公正之手】？”他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如果，他能够像那位黑龙大公一样强大，拥有足以对抗【魔网之灵】那般强大神祇的力量，那么他这一次就能够让那两头魔鬼留下来，而不是被魔鬼之王带走！
就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又能如何？！
他还想要战斗，面对‘正义之敌’，即便已经身负重伤，可是他还是想要战斗……然而，就现在这副残躯，有能做些什么？
“格！鲁！什！”
就在此时，格鲁什听到了一声呐喊，一声来自于心灵、来自于天空的呐喊！
而后，一片圣光从天而降——贯穿了多层墙壁，突破了天花板的圣光降临到了他的眼前。
“我还在无底深渊，我可以把我的神力借给你，不需要还，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输！”
开裂的骨骼正在愈合，拉伤的肌肉迅速恢复，圣光将破损的神经拼接起来，然后灌注到了格鲁什的体内。
通天彻地的光剑飞速消失，但是那一道盛景永远留在了这个小镇人们的脑海中，深深铭刻在了他们的记忆里。
格鲁什接收到了来自正义之神的神力，也接收到了蕴藏在神力中的讯息，他愕然地望着天花板，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这一次，他的泪水是因为庆幸，是因为，他又可以继续战斗了！
魔鬼之王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因为正义之神在将自己的神力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封锁了这一片空间，短时间内，魔鬼之王无法将自己的手臂收回，也无法撕碎空间，降临主物质位面。
“是的，吾主……”
格鲁什握紧长剑，从地上站起。
他脑袋微垂，左手一招，【公正之理】便从地面上飞起，悬浮在了他的身边，而手上的【炽阳】更是因为即将面对‘正义之敌’而兴奋地不断颤鸣。
圣光如同粒子一般从他的体内飘出，在他的体表外凝聚成了一套铠甲，在他的身后汇聚成了一对羽翼。
他从撞破的墙壁洞口中走出，看向了那半只穿透空间，出现在了主物质位面的手臂。
“圣武士，你的一切都让我很惊喜，我没想到，你竟让如此受那个疯子的宠爱。”魔鬼之王轻笑着说，“真是太令我意外了。”
“是的，我也没想到！”
格鲁什深吸一口气，提起长剑，摆出一个冲锋的起手式。
目光如炬的话，他的视线就能够点燃这片星河璀璨的夜空，就能够灼伤那半只手臂。
透过指缝，他可以看到，仍未孕育成功的原初魔鬼被那只巨手保护着，那就是他的目标。
“这一次，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能够让你将那头原初魔鬼带回去。”格鲁什双目坚定，认真地道：“圣光已经扰乱了这里的时空，你已经无法再从这里得到些什么，无法再获取过去的影像，只要我将那头原初魔鬼留下，就是我赢了！”
“是啊，但那又怎样？”魔鬼之王好奇笑问道：“难道你认为你能够击败我吗？哪怕，我现在能够出现在主物质位面的只有一只手臂。”
“如果只是一只手臂的话——”格鲁什腰部沉下，双膝微屈，“我认为，我能！”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圣光在剑刃上汇集，燃烧了空气，光芒划破长空，骤然出现在了那只巨手之前。
流淌的光芒在空中化为一道长河，燃烧的圣光在长剑上缭绕，搅动了本该安静的大气。
格鲁什全身上下的肌肉紧绷起来，闪耀着光芒的双眼中倒映出的只有这那只巨手，身后的光之羽翼舒展开来，汇聚空气中游离的魔力，为这一剑持续增添力量。
这一剑，灌注了他的信念，灌注了他的承诺，灌注了他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