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特自己并不确定，因为这是他的一个后辈从某个小孩子哪里听到的，在把消息传递给他的时候，信息已经十分模糊了。
“氧气和二氧化碳……”
女仆嘴里念叨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哦，原来您想说的是这个呀！”
这下她终于明白这位德鲁伊长老想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用德鲁伊那神神道道的形容来说的话，她有些听不懂，不过说起这个的话，她就大概明白了。
她之所以要建立基础学校，之所以要招收孩子读书，并不只是为了提高识字率，更是为了让他们明白，面对世界，并非只是需要敬畏的。
不管是什么其他文明的发展，都是通过挑战自己的天性，挑战这个世界赋予他们的一切，才能够使得文明发展起来。
人类最初十分弱小，血脉中并不蕴含魔力，相比较于其他种族来说实在是太过弱小了，甚至不比地精强大多少。
但正因为如此，所以人类通过学习和传承，将各种职业道路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了下来，最初的魔法就是在人类手中诞生的。
而后，这种文明的力量又通过与外族的沟通，流传到了其他种族那里，随后，其他种族也建立起了依靠血脉优势之外的其他职业道路。
瑟琳娜真正想要做的，就是要把这种精神，这种思维传达给那些孩子，让那些孩子从小就知道，他们面对世界的时候，并不是只用敬畏就够了，否则的话，国家、文明永远成长不起来。
一年纪和二年级上半学期只需要学习文字和数学就足够了，可是到了二年级下半学期，他们就需要对这个世界进行‘了解’——也就是所谓的‘自然’学科。
人类需要氧气才能够存活，吸入氧气，呼出二氧化碳，然后植物吸收二氧化碳放出氧气，这是一个循环。
因为肯尼特提到了这个，所以女仆终于明白他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不就是让他们提供人类存活需要氧气，而只有植物才能够放出氧气。
他希望他们能够提供相关的研究资料和信息，以此来减缓人类砍伐树木，开垦荒野的速度。
毕竟就算再不了解人类社会，可是一旦人类社会中出现了能够伤害自然的事物，那么德鲁伊也应该能够第一时间得知。
就像是如今悲风公国出现的魔能机械一样，也许这些德鲁伊早就知道了，可是如今大规模建立工厂的后果还没有体现出来，所以可能这些德鲁伊还在观望。
可是在了解到这一类研究可能会让自然获益之后，肯尼特就第一时间赶来了温德城。
——瑟琳娜是这么猜测的！
差不多理清思绪之后，女仆便对着面前这位德鲁伊长老笑了笑，说道：“高等植物体内具有‘叶绿素’，这种东西能够让植物在白天进行光合作用，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而到了晚上，不能进行光合作用的时候，植物就会吸收氧气，释放二氧化碳，这一点我想你们应该也早就知道了——植物也是会呼吸的。”
肯尼特频频点头，听了瑟琳娜的话之后茅塞顿开。
看着他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女仆就忍不住抿起了嘴角，“如果是这部分的研究资料，我们可以无偿向你们提供，毕竟这是我们基础学校的教材内容，您去书店就能够买到。不过如果想要得到更具说服力的资料，您可能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来购买了！”
“没问题！”
沉吟片刻后，肯尼特郑重点头，“为了‘自然’，无论多少代价，我们都支付得起！”
“……其实也并不需要太多代价。”
看到德鲁伊长老脸上的认真表情，女仆哑然失笑，摇着头说道：“既然说是‘更具说服力’的资料，那么就得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得起实验，并且能够对其充分了解的资料。不然的话，如果我说了，他们自己却做不了的话，他们也还是会继续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稍微愣了一下，肯尼特便笑了起来，“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这位德鲁伊长老的笑容诚挚，在人类社会生活久了，与所谓的‘上流社会’接触多了，瑟琳娜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种诚挚笑容了。
瑟琳娜笑着摇了摇头：“不客气！你们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那么这就是个交易了。”
带着满脸微笑，肯尼特与女仆再三约定了‘提货’时间之后，便离开了这个办公室。
望着那位德鲁伊高大的身影离开了办公室，瑟琳娜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众所周知，工业生产必定会伴随着污染，而这个污染的便是大自然。
在阿萨托姆世界，有着能够处理掉所有污染的技术，只不过成本有些偏高。
她自己是知道工厂生产会造成污染，并且在一开始就做好了处理污染的措施，可是其他人可不知道……或者说，他们知道，只不过他们不会去那么做！
对于商人和贵族来说，利益为重，至于污染不污染什么的，留给后代来处理就好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有赚钱。
正因为这些人的短视，瑟琳娜现在才会有些担心。
毕竟工厂生产的技术已经流传出去有几年的时间了，相比也造成了不少的污染，只不过与地球的工业化时代相比还太少，以至于现在还没有多少人察觉，就连德鲁伊都没有感觉到。
可是一旦德鲁伊们察觉到了这一现象之后，他们又会采取什么措施呢？
对于这一点，女仆表示十分担心。
第813章 模仿
迄今为止，没有人能够真正弄明白‘魔力’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东西，也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场’还是一种粒子。
人们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却又无法给予一种准确的定义。
能够确定的只有魔力的传播速度小于光速这一点，至于制定‘魔力的标准单位’这一点，就连大奥术师们都没能够做到。
不同地域的魔力浓度，或者说‘能够使用的活跃魔力’是不同的，即便同属沼泽地形，不同纬度和不同经度的沼泽中所能够让人们使用的魔力也都是不同的。
魔力存在于世间万物，看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抽空附近区域的活跃魔力，并不会导致‘虹吸效应’出现，而是能够制造出一片‘无魔场’，在这片区域内，不仅无法使用魔法，就连神术也不一定能够使用。
除却动用本身就拥有的魔力之外，无魔区域内没有人可以使用超凡能力。
因为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诡异，所以并没有多少人选择对其深入研究，就算研究了也研究不出什么东西，那么还不如不去浪费那个时间——即便所有法师都知道，一旦有人对魔力的研究有所进展，就会导致这个世界的魔法技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他们也不会去研究，就算研究了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这种敝帚自珍的做事风格严重影响了魔法文明的发展，不过一个法师组织的凝聚力就在于组织所拥有的资源，如果不把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对外公布，那么这些知识也能够作为他们的资源之一。
这也就导致了阿萨托姆世界魔法在传承的过程中逐渐面目全非，没有人知道一开始的魔法是什么模样，没有人知道魔法是怎么发展起来的，究竟起源于什么事物，极大拖慢了这个世界整体魔法水平的发展。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似乎得到了改善——温德城与诺曼都建立起了一座法师学院，这是两大法师组织的一次尝试。
对于这件事，所有传奇法师都在观望，就连法师组织里有人想要大闹一场也都被他们给暂时压下去了。
没有多少人正面表态，也没有其他人胆敢问询，这可能与他们收到的那两封分别从温德城和诺曼寄来的信笺有关。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利益什么的其实已经不太重要了，他们更加关心的是魔法，或者说‘真理’。
他们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并没有阻止两座法师学院的建立，更是对已经开办将近一年的温德城法师学院装聋作哑。
他们也不期望法师学院的学生们能够做出什么成绩，毕竟在他们眼中，那些接受统一教育而成长起来的法师不可能有受到单独教育的法师优秀，可是那些学生人数众多，再怎么也能够出现几个天资卓越之辈。
“……虽然文明的发展是由少数几个天才推动的，可是很多人都忘了，如果没有先人打下的基础，那些天才再怎么厉害也看不到未来的景象。”
把一口饭塞进嘴里，女仆一边咀嚼，一边说道：“现在阿萨托姆世界的魔法文明看似很强大，看似很先进，可是对于许多东西，人们都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为每个学派都敝帚自珍，他们研究出来的东西没能够发生堆叠，而是发生了重叠。只有传奇法师才会注意到这一点，为了研究真理而去研究这个世界的基础，可是到了这时，也晚了！”
晚上，悲鸣之风家的一大家子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聚餐，听到伊蒂丝的疑问后，女仆便忍不住发表了积压在心底已久的见解。
“传奇法师的计算能力强大，可他们再怎么强大，终究也只是一个人，也许他们精力超凡，也许他们寿命悠长，能够观察世事变迁，可是到了那种层次，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定了——就连我也一样！”
在莫莉夫人和伊蒂丝诧异的目光中，瑟琳娜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身上的缺陷，而坐在一旁的黑龙和财富女神却没有太大反应。
只有传奇才能够理解传奇，而拉蒂妮亚成神已久，更是能够理解。
“因为所有传奇心中都有着各自的‘执念’，这种执念不可撼动，就连看似迷茫的格鲁什在面对触及到‘公正’的事情上时，也会表现出极为坚定的意志。所以啊，我们看待世界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偏见，也许我们能够创造出许多强大的魔法，能够发现许多定理、定律，可是一旦涉及我们执念的‘反面’之时，我们就什么都无法发现了。”
说到这里，女仆忍不住感慨道：“所有传奇法师都是为了追寻战斗力而放弃继续找寻世界真理的存在，所以我才会说到了这种时候，就已经晚了。然而也只有成为传奇法师，法师才能够不受世俗干扰，才能够用超然物外的视线去看待这个世界，这也就导致法师走进了一个误区……当然，也算不上是什么‘死路’，只不过是这导致了魔法文明始终发展缓慢，除此之外，也并无不妥。”
“那瑟琳娜姐姐你为什么要建立法师学院呢？”沉默半晌，伊蒂丝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此之前，她就已经得到过了解释，法师学院的建立便是为了让悲风公国的魔法技术发展加快，让悲风公国更加强大。
可是现在听了瑟琳娜的那番话之后，她又感觉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大概是……”女仆突然放下碗筷，叹了口气，“我不乐意吧！”
莫莉夫人瞪大了眼睛，因为和这位义子的妻子接触很少，所以她一直不是很了解瑟琳娜的性格。
可纵使她曾经接受过贵族教育，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位贵族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不乐意就把整个人类社会闹得天翻地覆。
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想要让魔法得到更好的发展，那么最好的途径就是增加法师和法师之间，组织和组织之间的交流，只有沟通和交流才能够激发出更多的灵感。”
女仆回想起了地球上的那些科学巨匠，他们没有一个是能够依靠自己就能把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推到工业化时代的。
瓦特有瓦特的才能，爱因斯坦也有着足够的天资，可若是在他们之前，没有人总结、铺垫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改良蒸汽机、发现相对论。
放在阿萨托姆世界也是如此，也许有人已经研究过了某种东西，只不过其他人并不知道，又接着去研究了这种东西，导致成果重复，然而最致命的还是也许在他们之后的后来者也不知道这件事，接着去研究这种东西。
这就浪费了无数的精力与时间，这就是如今这个时代法师组织的弊端。
只有结为盟友的法师组织才会相互沟通，但仍旧不会把较为重要的那部分开放给其他法师组织。
“建立法师学院之后还没完呢——经过这么多年的准备，我终于准备好了，我接下来要创办一份杂志！一份为‘魔法’服务的杂志！”
说起这个，女仆眼神迷离，好像看到了因她而变得波澜壮阔的未来一般。
“我要邀请其他的传奇法师为那份杂志做铺垫，我要让‘魔法’真真正正的成为所有人都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也许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够看到浮空艇出现在蔚蓝天空下的景象了……”
第814章 眼中已经看到了未来
“如今，经过实验之后，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通电之后的铜线’可以视作一种魔法材料，而‘通电’本身可以视为一种附魔行为……什么鬼？”
把报告上的结论念完之后，塞万提斯惊讶地抬头看向女仆，试图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女仆摇了摇头，“你别看我了，实验数据已经摆在我们眼前，事实胜于雄辩。作为一个法师，我只信任实验数据，现在实验数据已经得出，再怎么否认也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
得到确认，黑龙低下头去，怔怔地看着手上捏着的报告。
为了保密着想，报告是用汉字来书写的，呈递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面写了些什么。
水能、风能，这些能源在自然界当中存在已久，但只有最近发电机出现之后，人们才利用上了这些能源。
在此之前，甚至没有人发现，或者说没有人去想象如何去利用这些能源，没有人想象这些能源其实是可以利用的。
书面上的文字在塞万提斯眼中很是熟悉，可是对于这些言论他却是难以接受。
身为一头巨龙，他的世界观早在破壳之前就已经确定了，而且极为稳固，在旁人眼中足以击碎三观的事情在他眼中简直不值一提。
巨龙之所以很少会出现慌乱的情绪，便是因为这个。
……可是，当一件能够击碎他们三观的事情出现时，他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受力了。
塞万提斯站在原地呆愣了很久，才缓缓回过神来，但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就跟他当初第一次和女仆互相开放心灵，看到了那个精彩绝伦的世界时一样，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也就意味着，魔法材料其实到处都是，只不过这种魔法材料相当低级，没有任何的特性可言，只能够进行法阵之间的衔接，或者是组成一个只有通电之后才能够运行的法阵……但这也足够了！
魔能机械发展到现在，最令人苦恼的事情就是无法找到足够廉价的魔法材料，就算是魔能机械，在制造时也是需要魔法材料的，只不过配比并不多。
即便如今黑森林发生了异变，可是能够运用在魔能机械上的魔法材料数量也还是没有增多。
这也就导致了魔能机械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价格始终降不下来，和女仆的初衷完全不符。
在她的设想中，今后的世界应该是充斥魔能机械，魔能机械能够运用在各行各业，运用在生活中每个角落的东西，可是如果价格降不下来的话，这个未来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出现的了。
不过这份报告给女仆带来了一个希望，她对于那样的未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果然最终还是走不了纯魔能的文明路线吗？”女仆嘴角翘起，显然心情不错，“不过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