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件神器来说,格鲁什一直都不是一个很好的继承人,因为他不像它的前任主人一样,拥有着一颗想要驱逐世间所有邪恶的热忱之心,他面对邪恶的时候也能够毅然拔剑相对,可相对而言,有着太多的‘杂念’。
比如说,为了寻求无聊的‘公正’,一直待在一个安全至极的城市中,没有斩除任何邪恶,他只是做了把一些微不足道的犯罪者丢进了牢房或者矿山里——这算什么?
但是在这一刻,【炽阳】终于愿意向这位传奇圣武士伸出了援助之手,将眼前的这头夺心魔彻底点燃!
趴在地上的红龙咧嘴而笑,“这是神力波动啊……”
埃斯特姆的触须骤然弹起,勒住了格鲁什的双手和下巴,一边忍受着剧痛,想要将格鲁什勒死——这样,它可能就不用死了!
可是,格鲁什双手紧攥剑柄,哪怕脸色已经因为脑部充血而憋得通红,他仍在搅动着已经送入了这头夺心魔体内的长剑。
蕴含着神圣力量无法灼烫他的皮肤,只有邪恶之徒才会受到圣光的制裁!
“埃……斯……特……姆!”
此时,格鲁什的面色异常狰狞,双手、双臂以及面部的青筋暴跳不止,他紧咬着牙关,任凭嘴角鲜血溢出。
强大的力量从触须上传来,他早已窒息,身体的力量也正在逐渐流逝,可他仍未松开自己的双手。
接连不断的心灵轰炸在脑海中回荡,可格鲁什现在只有这一个念头——将面前的这头夺心魔,杀死!
再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埃斯特姆已经对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感到了麻木,因为它已经接近了死亡,它的意识正在远离自己的身体。
它的眼中写满了恐惧,它感觉到了自己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那些火焰甚至……甚至刺痛了它的灵魂!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
埃斯特姆向面前这个圣武士的大脑送去了屡试不爽的【心灵暗示】,然而这一次并没有成功。
它没有能够撼动这个圣武士的意志!
不!不!不!不!不!!!
它没有像自己那些没用的‘信徒’一般,向敌人求饶,因为它知道,就凭它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它的敌人就不会放过它。
如果真的信任敌人的信用,那么就只是一个傻子,它才不是傻子!
吸——
突然,一股空气灌入了格鲁什的肺中,眼前已经一片模糊的他受到了这股空气的影响,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胸膛不断鼓起,将赖以生存的空气吸入体内,格鲁什在恍惚过后,才注意到了勒在自己脖子上的触须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不断轰击心灵的声音也消失了。
这时,他才愕然抬头看去。
神圣之火仍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夺心魔的身躯,他和这头夺心魔之间仅有一张纸的距离,手中紧攥着未曾放开的长剑已经完全送入了这个深渊领主的体内。
静静屹立在夜晚的荒野上,埃斯特姆化作了一个火炬,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格鲁什抬起发软的左手,费劲扯下了挂在脖子上的触须,看着那双已无半分神采的眼睛,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真的杀死了这头深渊领主?
夺心魔高大的身体安静屹立着,任由神圣的火焰灼烧也未做出任何反应。
这个害得斯洛·门德斯大陆杀虐四起的阴谋家真的死了?
格鲁什稍一用力,把长剑从尸体的胸膛中拔出,这头作恶多端的夺心魔便骤然崩塌,身躯碎裂,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炭灰。
这时,格鲁什才敢确信,这头夺心魔终于死了!这个阴谋家终于死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中并没有半点欣喜,他只感觉到了满心的困倦。
在经过了三次生死之间的挣扎过后,终于能够拯救一些人了。
然而在大战过后,他的心中没有半点欢喜,全身上下只剩疲惫,很想就这样直接躺倒在地,大睡一觉。
但是——格鲁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头望去,两头巨龙仍旧难以动弹,瑟琳娜女仆长身为法师,也需要一个良好的休息,在现在,只有他还拥有能够动弹的力量。
把长剑插在了地上,格鲁什用双手撑着剑柄,慢慢直起了腰。
眼中的疲惫无法掩盖,可是他不会就此睡去……
“格鲁什,已经就够了!”
这时,红龙突然开口,他轻笑着说道:“我们还没有那么脆弱,不需要一个精疲力尽的人来守护。”
咬了咬牙,激活刚刚融入血液中的魔力,光芒一闪,齐格勒就变回了人形。
脚步踉跄了一下,齐格勒最终还是站稳了身子,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但看上去并无大碍。
他颤抖地拿出了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对着格鲁什笑道:“其实我们并没有那么虚弱,巨龙的恢复能力可是很强的!”
虽然变成人形需要消耗不少的魔力,但至少在这种形态下,他的呼吸变得顺畅许多了,不会再因为巨大的体重而导致呼吸困难。
见此,格鲁什又迟钝地转头看向了黑龙。
塞万提斯也摇身一变,变成了人形。
相比较齐格勒来说,他的肌肉就坚韧了许多,而且变成人形能够有效降低身体消耗,能够更快的恢复过来。
看到这一幕,格鲁什终于松了口气,然后,闭上了双眼……
…………
“埃斯特姆死了?”
当消息传到奥戈登帝国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传奇与传奇之间的战斗实在是太过激烈,想要不引起他人注意都是一种难事。
更何况,当时还不仅仅是两位传奇之间的战斗!
得知消息之后,卡尔文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那头夺心魔为何会出现在悲风公国,并且和那个公国里的传奇发生了冲突。
但是,这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因为埃斯特姆死了,由它引起的一系列恶魔献祭事件可能很快就能够结束,在它死前,原本他们还需要担心它可能会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可是现在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以它那种阴谋家的性子,肯定不会相信其他人,如果它真的想做些什么的话,最关键的事情只能让它自己去完成。
就算在此之前,它有着什么能够颠覆一个或数个国家政权的计划,在这种时候也没用了!
即便有人能够继承它的遗产,也不可能知道它之前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能够轻松很多了……
不过那些没有了明确目的的夺心魔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只要它们还活跃在帝国境内,就没人知道它们接下来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虽然格里高利此前也得知了埃斯特姆并没有想过要成为夺心魔的‘神’,但卡尔文并不确定这种事情有多少夺心魔知道。
如果……那些夺心魔想要复活它们的‘神’呢?
第796章 机械驱动
“感觉如何?”
“还不错!”
格里高利试着挥舞了一下手杖,纯钢质的手杖在如今的手中,轻如鸿毛。
他低头看了一眼全新的四肢,“就是需要进行维护麻烦了一些,不过能够重新动起来,这些代价都不算什么。”
说着,他就亲自为自己套上了衣服。
哪怕只是独自穿衣服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享受’了将近三个月的瘫痪时光后,格里高利也禁不住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呻吟。
卡尔文看着自己的这个朋友,看着他就连为自己套上衣物都产生了愉快的心情,情不自禁长叹一声。
把手上的螺丝刀丢到了一旁的‘备用四肢’上,任其滚到地上。
卡尔文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忙碌了两个多月后,格里高利终于能够恢复行动能力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都在研究方案,之后才切除了他原本的四肢,为他装上了‘机械臂’和‘机械腿’,甚至为了让他拥有控制四肢的能力,就连左眼也都摘除了,安装上了一个机械义眼。
衣服穿戴完毕后,格里高利看了看充满机械质感的手掌,默默戴上了手套。
穿上一套贴身合体的衣服之后,从外表上看来,他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有左边眼部有一个占据了很大面积的机械装置,没有覆盖多少正脸部分,但却一直延伸到了脑后。
在格里高利的一再要求下,卡尔文用魔法把钢制的义眼外部与皮肉融合在了一起,紧密相连,不分彼此。
机械义眼如同单片眼镜一样,内里并没有一个眼球,只有两片薄薄的镜片,而在镜片之间,闪耀着属于魔法的蓝色光辉。
通过义眼内的魔法,格里高利能够控制自己的四肢,然而这必须是在他‘意识到了’自己拥有四肢的情况下,否则,他的机械四肢也无法使用。
在他的潜意识,乃至是‘认知’当中,他不仅是失去了四肢,更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拥有过四肢,自然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这些身体结构。
对于常人来说不过是自然而然的掌控,可是对他来说,却需要千百次的练习,才能够在各种情况下拥有行动的能力。
作为一个机械大师,格里高利对于‘机械’有着超乎寻常的研究,全新的四肢能够给他带来相当不错的战斗能力——至少不会像曾经那般羸弱。
这就是他当初试图进行的计划,他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成为这个废除计划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实验者。
“你不介意成为一个‘怪物’,可是其他人不一样……”卡尔文叹了口气,这也是他当初反对这项计划的原因。
格里高利重获四肢有如重获新生,相信其他人也一样,可是他们并没有格里高利这般冷静的头脑,面对他人的流言蜚语,也许那些人很快就会产生自我怀疑。
格里高利本身就是一个异类,所以他无所谓,可是那些普通人可不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卡尔文也确实想帮助那些身体残疾的老兵,可是阻碍实在是太多。
“走吧!”
听到卡尔文的话,格里高利沉默片刻,然后没有发表任何见解,拿上一顶黑色爵士帽,向着门外走去。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重新见到外面的世界了——用自己的手脚!
走出实验室,格里高利凭着自己的力量出现在研发部大楼的走廊上。
他的出现让周围路过的人都目瞪口呆,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位制造部部长的四肢已经被从灵魂层面上抹去,他理应无法用自己的力量行动了才是。
可是他现在为什么还能动?
夏日的阳光洒入走廊,下午的高温实在让人舒服不起来,可是格里高利却是从未有过这么一刻,感觉世界是如此美妙,哪怕就连这高温,也是如此!
他必须承认,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头夺心魔的记忆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因为他不仅仅是以第一人称来经历的那些记忆,更因为那些记忆如此清晰,甚至比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都要清晰。
就像是人生的二十多将近三十年里,突然插入了十几年的记忆一样。
但是这些记忆不仅没有显得突兀,甚至还异常清晰,不断地向格里高利强调着:‘这就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如果不是意志坚定的话,他可能早就迷失在了那些记忆当中。
“格里高利先——”
迎面走来的艾丽萨·肯下意识想和格里高利打声招呼,可是在下一个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这位制造部的部长并不是被人推着走来,而是以自己的力量在行动。
格里高利提了提自己的帽檐,向自己唯一的那位朋友的未婚妻致礼,嘴角噙着微笑与她错身而过。
艾丽萨怔怔看着格里高利从自己身旁走过,耳朵似乎听到了机械传动时不可避免的细微杂音,甚至等到那个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时都没有能反应过来。
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初是她跟着卡尔文去看望的格里高利,他们在讨论那什么方案时,虽然听不懂,可她也在一旁耐心倾听——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是,有些惊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