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工地暴乱事件·其二
“布迪亚·肯副部长……不,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直呼你的名字了——布迪亚·肯,你被捕了!”
名为‘布迪亚·肯’的公爵之子嘴巴大张,眼睛死死盯着拍到他身前桌子上的‘逮捕令’。
他脸上的赘肉因呼吸急促而不住颤抖,就连他那美艳的第三任秘书急急忙忙从桌底下爬出都没有意识到。
带队前来逮捕‘帝国制造部前副部长’的军官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位秘书,秘书小姐在慌乱中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深陷于绝望之中。
她已经没有希望了……被人发现之后,不管布迪亚副部长有没有被逮捕,她都没有任何希望了……
她很清楚格里高利部长是什么性子,也知道经过恺撒十三世陛下重组过后的帝国各部门是个什么模样,除非攀上高枝,否则她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是,她又凭什么攀上高枝?
‘完了,一切都完了!’心中这般想着,秘书小姐就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然而铁石心肠的军官并不会因为这位秘书小姐看上去楚楚可怜就怜悯她,反正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做错了那么就要自己承担当初做出这个选择的责任,没人能够帮忙担负。
“布迪亚·肯,你在想些什么呢?”
军官的一只手撑着桌面,支撑着前倾的身子,他低头对这位公爵之子蔑笑道:“你不会还在等待你的父亲派人来救你吧?告诉你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本来你的父亲也在制造部里安插了人手,就是用来保护你的。因为他知道你是怎样的愚蠢,知道你会惹出祸事来,所以只要出现像我这样的人,他们就会去通风报信——当然,我也知道这些事情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只不过我想说的是,‘我们也知道了’。”
看到眼前这个胖子愕然抬起头,军官就情不自禁嘴角勾起,弯下腰去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布迪亚·肯,你已经被捕了,这一次闹出的事情就连你的父亲都盖不住,将会有不少贵族失去爵位,而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你的愚蠢。你的家族也会因为你的愚蠢而受到其他贵族的敌视,现在你可以试着设想一下,或者等到了牢狱中再想象一下也可以,因为在那里呀,你就有很多时间了……”
布迪亚·肯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呆愣当场。
吊儿郎当的军官直起腰来,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微笑,“带走!”
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空耗,一挥手,听从上级命令的士兵便从他身后走出,架起失魂落魄的布迪亚·肯,粗暴地将他从桌后拖了过来。
“不,不……”
这时候,布迪亚·肯终于意识到了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双臂使力,奋力挣扎,发出了声声尖叫:“我不去!我不去!”
身上松垮垮的赘肉只给他提供了重量,没给他提供力量,而两个把他架起来的士兵却甚是精壮,手臂如同铁箍,将布迪亚·肯的双臂紧紧夹住,任凭他双腿不断蹬踢地面,也在被他们带着前行。
布迪亚·肯抗拒走出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可是军官和那队还是生拉硬扯地把他从办公室里拖了出来。
“不!我不去!我不想去!放开我,放开我……”
听着那个尖叫声逐渐消失,秘书小姐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
那些视线中带着嘲弄或怜悯,让她感觉芒刺在背,忍不住再次泪如泉涌,捂着脸跑了出去。
制造部的大门外格里高利刚下了马车,正好遇上了把布迪亚·肯从门后带出来的那队军人。
布迪亚·肯看到了格里高利,就好像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叫喊:“格里高利部长,部长大人,他们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想把——”
“他们经过我的同意了。”
在擦肩而过之时,格里高利淡淡说了一句,就让布迪亚·肯接下来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
他脸上带着错愕被从格里高利的身旁拖走,格里高利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时,走在队伍后面的军官带着满面笑容迎了上来,远远的就对格里高利伸出了手,“啊,卡尔顿爵士,幸会幸会!”
格里高利用力握住了军官伸出的手,点了点头,“合作愉快。”
军官先是一愣,而后哑然失笑:“哈哈哈,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接着,两人礼貌地相互道别,便擦肩而过,如同两条平行线一般。
制造部里的蛀虫终于被除掉,以至于格里高利眼中也出现了些许快意,他呵出了口白气,迈开脚步向制造部走去。
布迪亚·肯被捕之后,工地暴乱事件可以告一段落了,但这件事还没有真正的完结,接下来他们要对付的就是当地的贵族。
铁轨将会贯通许多个贵族的领地,想不和他们打交道都很难,为了给那些贵族‘足够的尊重’,作为制造部的部长,格里高利必须亲自前往。
先前已经有一个副部长出发了,只不过他完全无法应付这种事情,而且帝国的领土也过于辽阔,只有一个人去谈的话,可能需要花费几年的时间,把消息传回来需要时间,建造准备也需要时间,这样算来,一条铁路正式开工都得拖到几年后。
而且这还只是‘一条’铁路而已,他们需要让铁轨在帝国的大地上铺设开来,铁路网络将会连接整个帝国,他们根本等不起几年的时间!
更何况,最近他还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蒸汽机车不能够掉头的话,那么在车尾再装上一个车头不就行了?
这样一来,也许他们就能够利用蒸汽机车建造铁路了,铁路的建设速度也能因此提高数倍不止。
而且他还有一点疑虑,即便有了布迪亚·肯的保证,可是让铁路在自己领地内通过的贵族却都是拥护陛下的,他们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根据从各地传回来的报告,每个工地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无论是克扣薪酬还是霸凌,这些事情都有发生。
如果是一个两个的话也倒无所谓,毕竟不是所有忠于陛下的贵族都是不贪婪的,就算他们不贪婪,他们手下的人也会想着去捞上一笔。
但是,这竟然是‘所有工地’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这就有些蹊跷了!
这让格里高利不由得联想到了‘夺心魔’,先前那些夺心魔就是用洗脑一些人,让他们去进行血祭,以此来掩护自己的。
工地暴乱中死伤不少,其中产生的负面情绪更是难以想象的庞大。
虽说人心难测,但是在制造部的把控下,竟然还有这么多类似的事情发生,这不得不让格里高利怀疑这就是一个阴谋。
所以,他就准备动身离开帝都,在前往那些贵族领地之前,顺路去那些工地看一看情况。
也许……他可以用自己作为一个诱饵,把隐藏在幕后的人引出来。
不过由于可能会牵连到许多人,所以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第754章 工地暴乱事件·其三
格里高利回头望去,看着身后正在缓缓关闭正门的庄园,低声呢喃:“是我太过敏感了吗……”
这是他拜访过的第三家贵族,可是从那些贵族的表现上来看,他们看起来并没有被洗脑过的痕迹,不然定然会在表现上有些许的不自然。
这是所有被洗脑者都无法避免的,格里高利试图把话题引导向‘工地施工’以及之前发生过的‘工地暴乱’上,却都没有发现他们表现出太多的关切,口头上的关切倒是不少。
这很正常,所以他才有些疑惑。
难道做下这些事情的人并不是他们,而是更下一层的掌权者,比如他们的管家,或者他们的亲属?
有了他的命令之后,制造部的人都不敢造次,哪怕有布迪亚·肯的帮助,被旧贵族们安插在制造部里的纨绔也不敢轻易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他已经明确说明过陛下可是十分关心这件事情的,如果出现什么差池,必然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就连他们背后的家族也没办法保护他们。
这种程度的威胁足以让他们投鼠忌器,自然也不可能所有工地都同时出现类似的问题。
这件事里面的疑点越来越多,也许只是他的神经太过敏感了,所以才会把这件事与夺心魔联系起来……
不需要格里高利下令,马车的车夫就驱驾着马车离开了贵族庄园,向着附近的铁路建设工地驶去。
格里高利身份不低,所以他的车夫是一位超凡强者,是恺撒十三世派来保护他的保镖。
他想要以自己为诱饵将隐藏在暗中的人引出来,就算不能够引出幕后黑手,也应该能够引出一些意图对帝国,或者说对制造部不利的人。
这一次外出他身上带有两个任务,一是摸清沿路贵族的态度,二是作为诱饵……因为他是一个普通人,甚至不是一个职业者,除了拥有一副健壮的身体之外,并不擅长战斗。
如果是卡尔文的话,以他自身的战斗力,就能够吓住许多人。
路上颠簸异常,自从他主持了帝都周围的水泥路面建设之后,帝都周围道路就平坦许多,完全不像是这里,如此坎坷。
马车突然停了,坐在车中闭目养神的格里高利睁开双眼,向外面问道:“到了吗?”
“卡尔顿阁下,请您别出来……”
车外的车夫声音低沉:“挽马死了。”
车夫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情绪,格里高利眉头微皱,攥紧了手杖。
刚才,他可没有听到什么凄厉的嘶鸣!
不仅是一击必杀,而且还没有让挽马发出声音,此时车外也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是在诈他?
格里高利安静坐在车里,腰背挺直,目光一直停留在手杖的杖首上,没有去侧耳倾听车外的声音,也没有思考别的事情。
等待了许久,车外才传来了保镖的声音:“卡尔顿阁下,已经好了……”
声音从远到近,他的保镖就好像是去追击敌人得胜而归了一样,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结束了。
格里高利嘴角微微下沉,神色严肃地推开了马车车门,一只脚踩着阶梯走下马车,在脚掌接触地面的时候,身体还稍微踉跄了一下,这才用手杖支撑住了身体。
“抱歉,你也知道我的左腿被摔断过……”
嘴上如此说着,格里高利顺势抬头看去,看到了自己那穿着一身车夫装的保镖衣襟和衣摆处出现了斑斑点点的殷红,淡淡的血腥味从衣服上飘出。
保镖嘴角一扯,在冰冷的面容上展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这里距离工地还有很远,需要我背您吗?卡尔顿阁下。”
视线向下看去,看到了他的裤腿和皮靴上也沾上了鲜血,而且更多。
格里高利微微摇头,“并不碍事,走吧。”
说罢,就一同以往,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率先抬脚向前走去,手杖拄在地上,发出了声声脆响。
从保镖身边越过,路过两匹挽马的尸体时,格里高利瞥了那两具马尸一眼。
颈脖断裂,出现了一道能够直接让马首从脖子上滑落的平整伤口。
鲜血溅到了马车挡板上,但是马尸并没有倒下,而是直立原地,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没有什么东西支撑,地面上也没有出现摩擦的痕迹,马车也没有被惯性推动继续向前,而是立即停在了原地……破绽如此之多,为什么?
保镖落后格里高利半步,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无论他的脚步是慢是快,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格里高利从胸前口袋中取出了怀表,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了猎壳,通过怀表上的玻璃反射出了身后保镖的面容——他正在紧紧盯着自己!
眉头微皱,格里高利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声:“时间来不及……”
这句话被身后的保镖听了过去,但是他却无动于衷,没有关切的发问,也没有做些什么。
这就是‘异常’所在!
格里高利知道自己身后这个人的所有资料,他虽然面部冰冷,可那是因为在战场上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但是由于北方资源短缺,等到他找到牧师治疗的时候,伤害已经无法修复了。
这也就导致了他的脑袋上出现了一条疤痕,脸部也随之变得冰冷,看上去凶恶异常。
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热心人,如今却没有任何表现。
疑点和破绽实在太多,格里高利不可能不去怀疑,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身后的这个人不再是站在他这一边保护他的保镖了。
也许保镖已经死了,也许他只是被控制住了,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在说明,在想要对付他的人里面,有能够击败一位‘超凡’的强者。
这样的人是为了对付他?格里高利可不认为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分量。
只要洗脑者灌输的目的和被洗脑者的主观意识相违背,那么被洗脑者就会表现出一些异常,也许说不上太不明显,但只要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不过一般人都不会仔细去观察某个人,也只有格里高利这样一开始就意识到了的人才会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身后现在跟着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但很显然,这个人无论是谁,都已经惹怒了他。
也许是也许是伪装者,也许他的保镖是被控制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表现,就连一开始的问询也只是说说而已。
什么时候被替换掉的,格里高利不知道,但他这一趟外出,总算是有收获了!
他们走了很久,在太阳从正中央偏移向了西方的时候,他们才看到工地出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