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蒂丝眼中带着异样的光彩，看着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的瑟琳娜，她突然明白自己该向谁学习了。
第7章 女仆长大人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
自从八百年前的那场大战过后，各个神祇都有过低谷期，因为神祇与凡人之间不再有距离，神灵坠入了凡尘之时，祂们就不再是受凡人信仰的神祇了，甚至在某些人的眼中，祂们就是一些阻碍。
在信阳流失的年代，生**漫的爱情女神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将自己推下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她说她将会与每年教会中贡献最高的一位信徒共度一夜春宵，不管其是男是女，是什么种族。
这个愚蠢的行为让信徒不在对其保有尊敬，看待她的眼神也像是人尽可夫的娼妓，短短十年之内，她的神职和性格就完全被扭曲了，教会也因此变成了一个不为人所知的邪教。
在那个年代，不少善神教会对于教会的发展和信徒的流失感到烦恼，爱情女神的邪教就成了他们群起而攻之的最好对象——这并非一个早就计划好了的恶毒计划，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众神将爱情女神杀死，帮她清理了教会，又帮助她重建了一个教会，而之后，新的爱情女神重新诞生，众神也因此获得了很多，最为让他们感到兴奋的自然是大量信徒的回归！
自那之后，人们又对神祇恢复了信仰，原本又有起势的柯洛王国被压了下来，得到了教会援助的安德烈二世皇帝平定了叛乱，教会的势力也在这个时候进入到了柯洛王国之中。
不管法师们怎么说，他们对于神祇和教会也没有任何办法。
奥术帝国已经殒落，最后的奥术师也被逐出了阿萨托姆世界，神祇不对柯洛王国进行监管只是祂们没有余力了，当信徒大量回归之时，神祇就重新获得了力量，自然要对这个‘法师之国’进行监督。
悲风领内自然存在着教会，战神、光辉之神、护卫之神、知识之神等等，其中就有许多神殿坐落在温德城，温德城的中心城区偏北，就是神殿区。
与这些神祇的信徒打交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是善神教会，一般都不会太难打交道，但是考虑到塞万提斯的身份和瑟琳娜自己的身份，原本应该不难打交道的教会却成了一个难关。
塞万提斯是‘邪恶’的黑龙，女仆是一个法师，想要和这些教会打交道的话那就是难上加难了，不管一些主教和前任悲风公爵关系再怎么好，黑龙和女仆的身份总会让他们产生一些芥蒂。
不过教会除了在各大圣城之外不得掌权，教会怎么也影响不到领主的更替、爵位的继承。
跨过了这个难关之后，还有领民这个难关，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接受自己的领主是一头‘邪恶’的黑龙？
这些都是瑟琳娜需要考虑的事情，因为那头龙知道了除了一些钱之外，很多钱都是需要花出去的，所以他就闹别扭了……就算不闹别扭，那头蠢龙（女仆语）怎么也不可能管理得了一个公爵领，最终悲风领还是得落到她的手上，那头蠢龙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桀桀桀。
骑士们已经表明了态度，贵族们虽然态度暧昧，但是现在塞万提斯继承爵位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就算他们再怎么抱怨也改变不了事实，毕竟他们这些人行事的基准就是‘优雅’，如果丢了面子的话还怎么混下去？
领主大人窝在房间里不出来，女仆长走进了书房办公……这一幕离奇的和谐，很多人都能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又说不出来。
毕竟……毕竟他们的领主是一头黑龙啊！相比较被先代公爵指定的领主大人，还是看起来行事优雅、做事稳重的女仆长兼法师顾问大人比较靠谱。
伊蒂丝看着‘瑟琳娜姐姐’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女仆装坐在以前父亲坐的位子上处理领地的各项事物，居然会觉得莫名的和谐，就好像她本就应该坐在那里的一样。
伊蒂丝是被女仆指定了的秘书，瑟琳娜很清楚，她必须要让伊蒂丝成长起来，除了莫莉夫人的请求之外，还因为那头蠢龙虽然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了悲风领，但毕竟是一头黑龙，人类的排外性她再清楚不过了，不管是为了以后着想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她都必须要让伊蒂丝成长起来。
如今她把伊蒂丝放在身边就是为了让她学习，实践出真知，普通的教学是没办法让伊蒂丝迅速成长起来的。
瑟琳娜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果然还是不习惯鹅毛笔，不管怎么说，过段时间都要弄出一支钢笔来，秘法笔和钢笔差不多，只不过奥术师也没有想过把秘法笔弄成民用物品，所以到了现在，法师贵族们用的还是麻烦的鹅毛笔。
一个领地最大的问题还是财务问题，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财务问题总是最大的问题。
士兵们的酬金、抚恤金还有许多物资都是需要领主自己出钱的，偏偏这里还是临近黑森林，经常会有魔物或者强大的野兽跑出来，所以在悲风领中财务方面的问题主要出在了军费上。
原先，在先代悲风公爵刚刚来到这里重建悲风领的时候，王室不管有多么缺钱，每年都会有拨款过来，即便那时候的悲风领百废俱兴，也没有在军费上有过烦恼。
过了两百多年，柯洛王国出现了一个穷奢极侈的国王，为了建造‘更加雄伟壮丽的’宫殿，用各种理由断掉了拨款，后来悲风公爵提剑进了王宫中，向那一代的国王‘进谏’，柯洛王国才没有因此垮掉。
继任的国王虽然让柯洛王国恢复了生气，但是上代留下的烂摊子实在是太多了，悲风公爵主动断掉了拨款，让国王把金钱都花在别的地方，自己却带着一队骑士进了黑森林，杀死了不少魔物，用那些魔物身上的珍贵材料换取了用以度过那段艰难时光的金钱。
悲风家族的家史是由她记录的，通过临死的老公爵和莫莉夫人口述，由她来编写成册，那确实是一段传奇的历史。
老公爵祖上三辈都是平民，父亲是一个冒险者，被父亲的冒险故事吸引的他成为了一个冒险者，一路的传奇历程让他成为了一个实力者，后来遇到了克雷洛夫一世，帮助他平定了叛乱，成为了悲风领的公爵。
因为接近黑森林外围，悲风领除了公爵之外，悲风领只有伯爵以下的贵族。
只有正统学派的法师才能成为贵族，而这样的法师又不喜欢冒险，也不稀罕刺激，自然不会来到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战争的危险地方。
老公爵一个人撑起了整个悲风领，但是当老公爵死后，很多问题都爆发出来了。
根据莫莉夫人的话，不仅是那些腐朽的贵族，就连雄才大略的克雷洛夫三世陛下都想要拿走悲风领的利益，即便黑森林继续扩张也没有关系，因为柯洛王国已经快要被那些贵族拖垮了，想要拯救这个国家他必须要更多的钱来招兵买马。
如果老公爵还在的话，他一定会紧衣缩食拿出一些钱财去支援克雷洛夫三世，但问题是悲风领也快要没钱了。
在这种时候，瑟琳娜必须要找到一个创收的方法，再怎么节流也不会让悲风领更有钱，而且节流就意味着缩减悲风领的福利，这是现在这个时间最不能做的事情，所以她要开源才行！
如果她只是这个世界的土著的话，也许她还不会有什么办法，但是她融合了来自地球的灵魂，还有一个自称是‘智慧之书’，拥有‘无穷无尽的知识’的系统。
沉吟片刻，瑟琳娜招呼了她的秘书一声：“伊蒂丝，你过来，我要代表现任悲风公爵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顿时，伊蒂丝大喜过望：“是，瑟琳娜姐姐！”
第8章 崇拜
“这……是莎草纸？”知识神殿的教区主教左手不断地抓着脖子，但是话刚脱口而出，他又自己否认掉了，“不，这不是！这究竟是什么？一种新的纸吗？”
科尔主教用右手捻了捻这张‘纸’，触感和莎草纸完全不同，似乎更加柔软，更有弹性。
如果用古法造纸的话，需要的时间太长了，老公爵去世之后，悲风领最多只能够支撑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如果没有找到开源的方法的话，就必须要让塞万提斯前往黑森林猎杀魔物来为悲风领创收了。
瑟琳娜用老公爵遗留下来的财产和影响，聚集了几个法师，在魔法的辅助下，加快了造纸的速度，造出了这件样品。
羊皮纸和莎草纸各有各的缺陷，法术书和各类魔法书籍都必须加持法术来保养，不仅造价昂贵，保养的费用也很昂贵。
奥术帝国很奢侈，法师们也很有钱，所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制造出‘新的纸’，而且造纸也需要一点灵感，蔡伦纸的发明更是经过了劳动人民千百年的智慧沉淀，所以女仆敢保证，‘纸’将会在这个世界中掀起一阵巨大的浪潮。
瑟琳娜面带微笑，说道：“是的，这是一种新的纸，您绝对想象不到这种纸的成本多么低廉。”
伊蒂丝这几天陪着瑟琳娜跑前跑后，那些法师都是她给瑟琳娜介绍的，她却是没看出这种纸的造价有多么低廉，但是材料确实很便宜、很常见。
“成本低廉？”女仆的这句话让科尔主教挑了挑眉梢，不自觉地捏紧了纸张，掌心满是汗水。
从目前看来，这种纸的性能比莎草纸还要好，如果再加上成本低廉，就算成本比莎草纸高，但是只要没到羊皮纸的一半的话，那么这种纸很可能就会代替羊皮纸。
“如果我说，这种纸的制造材料只是一些树皮、破布、破渔网呢？”女仆笑意盈盈，“这种纸能不能成为掀起时代变革的一根撬棍？”
纸被科尔主教捏皱了，但是他丝毫没有察觉，只是面目呆滞地看着瑟琳娜，眼中带着迷茫，仿佛没有听清女仆刚才说了什么。
伊蒂丝隐隐可以感觉到气氛的怪异，她很不解，为什么瑟琳娜姐姐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明明这种纸的造价一点都不便宜呀！
“我也不瞒您，这是我聘请了几位法师为我制造的一件样品，但这也是为了赶时间，如果不用魔法加速制造的话，要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制造出这种纸。”女仆的这句话让科尔主教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是，这种纸能够批量制造，而且我发现了一种新的工作方式，配合这种新的工作方式，在半年之后，每个人每天至少能够制造出三百到五百张纸。”
科尔主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心脏，因为震惊而喉咙‘嗬嗬’作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瑟琳娜见此微微一笑，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一年下来，这种纸的产量至少以万为计，在以后，我还会继续改进制造工艺，日产过万绝不是白日说梦。”
科尔主教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衣领，站在一旁的伊蒂丝则是完全惊呆了，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种东西。
如果瑟琳娜姐姐不是在骗人的话……
“代价！代价是什么？”科尔主教紧咬牙关，面色狰狞地盯着女仆，用着近乎嘶喊的声音问道：“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金币？魔法材料？还是需要知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科尔主教已经被这种‘新纸’的诱惑冲昏了头脑，身为知识之神的牧师，兼职学者的他对于‘这个东西’的价值再清楚不过，他迫不及待的要将‘这个东西’拿到手，然后献给他的信仰，他的神——伟大的知识之神欧格玛！
【知识是无价的，但知识又是有价的！告诉他代价，让他付出代价——获得这个知识的代价！】
‘智慧之书’的咆哮声在瑟琳娜的耳边回响，女仆对着科尔主教露出了一个最为纯真的笑容，说道：“知识是无价的，但知识又是有价的，我希望你们知识之神教会能够支持我们的公爵大人，他是一头黑龙，尽管他并不邪恶，但是他五色龙的身份还是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阻碍——我能够保证，我的主人并不邪恶！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一些金币，用来度过悲风领正在面临的困境。”
科尔主教忽然惊醒了过来，没有理会自己满身的冷汗，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只是双目茫然地看着手中这张已经被自己捏皱、被掌心汗水浸湿了的‘纸’。
他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就算是伊蒂丝也能感觉到他内心之中的挣扎，她也能够理解这位可怜的老人为什么会感觉到痛苦。
她很忧郁，因为科尔主教现在感受到的痛苦是由她敬爱的瑟琳娜姐姐带来的。
科尔主教知道自己身为教区主教不应该答应下这种事情，但是……
科尔主教痛苦地闭上双眼，叹道：“你赢了，我需要向我主汇报此事。”
“……你们可以三天之后再来，我依旧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伊蒂丝跟着瑟琳娜离开的时候，看着目送她们离开的可怜老人依旧怅然若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抱歉……”在对那位‘可怜老人’小声致歉之后，伊蒂丝快步跟上了瑟琳娜离去的脚步，离开了知识之神教会的神殿。
神殿大门，那位可敬的老人依旧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
“伊蒂丝，还记得我昨天教你的东西吗？”
伊蒂丝低头跟在了瑟琳娜身后，就真的像是一个小秘书，被瑟琳娜问到的时候才茫然的抬起了头。
“呃，是、是的，瑟琳娜姐姐。”稍微回想了一下，伊蒂丝点点头，“您对我的教诲我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伊蒂丝的态度让女仆感觉到有些头疼，她是想要把伊蒂丝培养起来，而不是变成现在这样，只会听她话，而不去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老公爵和莫莉夫人都是好人，可是他们都不会教孩子，尊敬老师是没错，可是她不应该这么顺从。
“‘悲风领想要发展，最缺的就是人口，但是在短时间内我们找不到更多的人，也没有财力去购买奴隶，所以悲风领必须要拥有更先进的工作理念和工作方式。如果能让那些无业人员找到工作的话，那么既能够创造出新的价值，还能够稳定悲风领的局势。’这是您昨天教过我的……”
瑟琳娜看到伊蒂丝脸上还有几分犹豫，笑了笑，说道：“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吗？尽管问吧！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开口。‘无知’并非羞耻，‘未知’越多，就代表着你越博识，知道的越多就越会疑惑，怀疑世界，怀疑自身，然后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向着未知的深渊不断靠近，知识拧成绳索，深渊的底部就是世界的真相。也许会随着不断下降而让自己感到恐惧，但是追寻未知的脚步直至世界的真相，不正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情吗？所以，大胆的问出来吧，把你心底的疑惑说出来，我会带着你不断前行。”
伊蒂丝目瞪口呆，然后……将心底的憧憬尽数化为了崇拜。
第9章 合作
伊蒂丝看着科尔主教这位可敬的老人，虽然只是过了三天，但是她却感觉他更瘦了，脸上像是没有什么肉，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
这应当是憔悴的，但伊蒂丝看到了老人的眼睛之后却没有这么想了，因为科尔主教的眼睛很明亮，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很清澈，没有了三天前见到的浑浊。
科尔主教摩挲着一本书籍，一脸安详，说道：“我主对这件事有了极大的关注，这个世界唯有‘知识’是不可辜负的，即便这个知识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革，也在所不惜。”
绝对中立的知识之神不会明确的偏向哪一边，但是只是付出一些金钱和支持某个人……或者某头龙的话，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赚大了。
更何况，这头龙还是悲风领的合法领主，继承了那位品德高尚的老公爵的血脉，就算是黑龙，也应该能够给予相当的信任……吧？
“放心，我们不会让您为难的。”瑟琳娜微微一笑，“几天后主人将会作为继任悲风公爵演讲，在演讲时，我想请您亲自去侦测主人邪恶与否，不知您是否愿意？”
科尔主教的笑容更加祥和了，点头道：“当然了孩子，作为塞万提斯的长辈，这种事情并不算得上什么。”
瑟琳娜将蔡侯纸的制造方法记在了一张纸上，郑重地交给科尔主教，在准备离去的时候却被科尔主教叫住了。
“对了孩子，”科尔主教扬了扬手里的‘纸’，“这种纸的名字叫什么？”
女仆嫣然一笑：“就叫做‘纸’，因为以后的人说起‘纸’就只会想起这种纸了，所以就叫做‘纸’！”
科尔主教目露震惊的目送着瑟琳娜和伊蒂丝离去，等她们离开后他才低下了头来，茫然的看着手中的‘纸’，感慨了一句：“这真是一个伟大的梦想……不，理想！”
伊蒂丝苦恼的跟在女仆身后，不解问道：“瑟琳娜姐姐，我们手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建立……建立作坊？”
“不是作坊，而是‘工厂’！”
‘工厂’是一个生造词，所以伊蒂丝不是很明白，瑟琳娜便解释道：“工厂和作坊最大的区别就是建立了规范的管理制度，并在这种制度下建立了简单高效的生产流程。作坊的学徒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就比如铁匠铺的学徒能够学到打铁、铸造铁器等技能，而工厂的员工只能学到与自己职位相关的技能。”
“就像是一个人要铸造一把剑至少得学习三年，但那也只能够制造出劣质的铁剑，但是如果把‘铸剑’这个技能拆分开来，分成‘制范’、‘准备材料’、‘熔炼’、‘浇灌’、‘修治’几个职位来呢？几个人分工合作，就算不能打造出精品的铁剑，但效率却提升许多了。”
稍加思考之后，伊蒂丝便为之感到惊讶，随后怔怔的看着瑟琳娜，实在想不到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叛经离道，这么……这么高效的工作方式！
女仆微笑，说道：“虽然我刚才用铸剑来做例子，但是这种方法适用于各行各业，我将其称之为‘流水线式生产方式’。”
“这、这……”伊蒂丝正震惊于瑟琳娜姐姐的‘奇思妙想’，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