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睁开了朦胧的眼睛，感觉身体一轻，微微侧过脑袋，看到了自己‘主人’的那张脸，脸上泛起了笑容，把身子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明知故问道：“明明是一头黑龙，为什么厨艺这么好呢？”
“龙的味觉可是很灵敏的！”塞万提斯脸上满是自傲。
说到这个，瑟琳娜又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个自不量力的‘小偷’，忍不住就笑得更开心了。
那段时间，好像正好是塞万提斯刚刚开始学做菜的时候，那个贼怎么就那么倒霉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女仆长躺在公爵大人的臂弯里——周围看到的人们脸上都泛起了善意的笑容，还有些人在旁边吹起了口哨。
‘真是不知死活！’总之，女仆长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就是想把那几个吹口哨的人揍一顿而已。
靠在黑龙的怀里，女仆虚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像是要参加什么庆典似的，一个个都十分喜庆，脸上也都洋溢着别样的笑容，和他们走的似乎是同一个方向。
“嗯？这是哪？”
女仆挣扎起来，坐在黑龙的手臂上，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以及前方的篝火。
‘难道是因为自己复印教材太久了，所以忘了有什么庆典了吗？’
瑟琳娜没有再挣扎，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神殿区前的广场，可是面前的人不仅有神职人员，还有平民、冒险者，甚至在人群中，她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那是几位骑士。
天色渐暗，塞万提斯把女仆从市政厅中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黄昏了，现在几簇篝火映红了人们欢乐的面庞。
几辆马车慢慢驶来，在广场外停下了车，几个曾经自持身份的贵族带着侍从下了马车，其中就有胡德子爵。
塞万提斯带着自己的女仆上了高台，然后把她放了下来，看到了她疑惑的眼神，便小声解释道：“今天是我们‘学校’建成的日子，这是竣工仪式。看到了吗？这么多人！你听，他们在说什么？”
女仆眼神一阵恍惚，她想起了自己曾经承诺过的‘义务教育’，虽然只是三年的基础教育，但是在这个世界……很多人都不识字啊！
瑟琳娜侧耳倾听。
“女仆长大人万岁！悲风领万岁！公爵大人万岁！”
“官员，女仆长大人说过会在平民中遴选官员，提尔，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成为官员！”
“是的爸爸……”
类似的对话应该还有很多，但是都被淹没在了如海潮一般汹涌的欢呼声中。
“女仆长大人万岁！悲风领万岁！公爵大人万岁！”
“女仆长大人万岁！悲风领万岁！公爵大人万岁！”
热情的火焰似乎要把这些人都燃烧殆尽，许多人嘶喊着，眼中充满了狂热与喜悦。
女仆与黑龙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切，热泪已经盈眶，快要夺眶而出。
悲风家的女仆长大人捂着嘴巴，不然想让他人看到自己的丑态。
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位女仆长呜咽道：“真是狡猾啊……你们这样……我还怎么舍得离开你们啊！”
第28章 黑龙与红龙
长着火红头发的齐格勒走在温德城的街道上，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下城区’？
和他所见过的所有‘下城区’都不一样，没有任何一个城市的下城区会像这里的这么干净，不说屎尿遍地，没有满地污水都算是比较好的了，可是温德城的统治者居然还有心思给下城区铺设地面？
真是奇怪！
用一双带着侵略性的眼睛不断打量着周围的新奇事物，最后他走进了一家酒吧里，随便点了几瓶劣质酒水，拍了拍桌子：“坐吧！”
塞万提斯在红龙对面的椅子坐下，有这种闲心的红龙，除了‘齐格勒’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龙了。
周围的人像是把他们两个无视了一样，除了有一位臂膀和腰肢都很粗的‘少女’把酒水送过来之后又扭着肥胖的臀部走了，也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看到他们两个了。
塞万提斯很明白，他们两个并不是朋友，尽管他们两个同样那么怪——两个五色龙之中的怪胎！
明明是黑龙却学不会任何魔法，也没有多少类法术能力的他，还有明明是红龙却沉迷法术，试图去追求真理的齐格勒。
齐格勒轻嘬一口，然后就被这酸果酒给酸到了，苦着一张脸，吐了吐舌头，“RUA，果然还是下城区，这酒还是不好喝。”
虽然他是这么说，可是他还是捏着鼻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来这里干什么？”看到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塞万提斯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然是来看看这个声名鹊起的‘悲风领’啊！”又喝下了一杯之后，齐格勒终于感觉到了酸果酒中的一丝甜意，“我三百年前跑了出来，穿梭星界，遇到了许多人、许多事，还有许多龙。几乎每一个世界都有一个白金龙神和五色龙后，虽然名字不一样，但是我所遇见的五色龙和金属龙……怎么说呢？性格都差不多吧！”
“虽然性格各异，但是大体上都还是差不多，想找到一个像你和我这样的怪胎都很难。我觉得可能是我们出生时搞错了些什么了吧？九面龙神创造龙族的时候似乎出了些差错呢，可能是因为这些差错才导致了我们的出生吧？”
黑龙食指轻点木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齐格勒用拳头敲着桌子，质问道：“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们两个太特殊了吗？”
塞万提斯翘起了二郎腿，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撑着下巴，“嗯……也就是说，你想要解剖我？”
红龙手掌一拍，笑了一声：“哈，你猜对了！那么，能让我解剖吗？”
黑龙摇摇头：“非常抱歉，并不能，我还不想死。如果被你解剖了的话，身体里面说不定会被塞进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空气中硫磺味弥漫，齐格勒眯着眼睛，磨着牙齿说道：“可是我就是想要解剖你！”
塞万提斯静静地看着这头脑子不太正常的红龙，捏动手指，骨头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音，沉声问道：“想要打架吗？”
红龙歪了歪脑袋，“不想！”
“那你就闭嘴！”
“哦。”
又嘬了一口酒，混乱邪恶的本质暴露无遗的红龙舒服的打了一个酒嗝。
对于齐格勒的话，塞万提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他是怪胎，齐格勒也是怪胎。
身为一头纯血红龙，齐格勒却像是一头神坠历之前的纯血黑龙一样，心里头装了不少的阴暗想法，阴险狡诈还十分残忍。
在他刚刚进入温德城的时候，塞万提斯就已经感觉到了，龙的领地意识可一点都不好蒙骗，尽管齐格勒试图用法术骗过他的感知，但是他可是和异界武僧学过的，虽然只是学到了一些‘气’的运用方法而已。
“看过了就走吧！”塞万提斯平静地说道：“这里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齐格勒，这头从小没有父母的照顾，就像是野兽一样成长起来的红龙，他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想要掩盖眼中的杀意，声音也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我说过，我不需要‘巢穴’！”
“需要不需要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黑龙摇头站了起来，“曾经我也觉得我不适合成为一个人类社会的公爵，但是现在看来，我不还是挺合适的吗？”
黑龙离开了，红龙自己一头龙坐在酒馆里喝闷酒，然后又有些心疼的从腰包里掏出了十几枚铜币放到了柜台上。
迈着踉踉跄跄的脚步，歪歪斜斜的身影踩着正午的阳光，初夏的太阳是那般热烈，但这与孤独的红龙没有半点关系。
上午才来到这里，没到下午就走了，因为这里也不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地方，也没有他一直在寻找的‘人’。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什么，就像是随心所欲的旅行一样。
在人类社会中并不怎么出名的恶龙齐格勒——这一次也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龙和龙之间，不可能是大同小异的。
…………
黑龙刚才没喝酒，但是他的妹妹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酒味。
伊蒂丝捂鼻蹙眉，不断用厌恶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这个身材高大的人形巨龙，真不知道瑟琳娜姐姐是看上他哪一点的，为什么他就不能改掉！
“又去哪鬼混去了？”伊蒂丝抱怨道：“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得体谅瑟琳娜姐姐，你不知道瑟琳娜姐姐工作有多累吗？”
可我刚才是去拯救悲风领去了呀……
不过塞万提斯觉得自己这个差了自己几百岁的妹妹说得很有道理，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啥都没说的走向了厨房，作为一头会做菜而且还会做甜点的黑龙真是太好了。
做完甜点之后给伊蒂丝带了一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瞪了自己一眼，塞万提斯带着疑惑走上了城堡的顶层，他的女仆就在那里。
沿着旋转的楼梯向上，黑龙走到了城堡的顶层，那道倩影站在窗边，眺望着下方的城市。
女仆刚转过头来，却被一个蛋糕堵住了嘴巴，下意识的咬住了那个小蛋糕，并舔了舔塞万提斯的两根手指头。
塞万提斯捧着一个碟子，站在女仆身边看着下方的城市，问道：“好看吗？”
“嗯……”瑟琳娜点点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很喜欢。”
今天她休息，只不过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娱乐，就像她说的，她很喜欢这里，静静的站在这里，静静的看着这座自己造就的繁华城市，心中的成就感就能将她的无聊全部冲刷掉。
这种成就感真是太棒了！比玩‘时间谋杀6’爽多了！
尽管不可能再有下一局，GG了就真的GG了。
“因为，那是‘我们’的城市啊！”
尽管身边这头蠢龙贡献甚小，但是女仆小姐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是别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好了。
“欸？”
黑龙愣了足足几秒，然后才反应了过来。
女仆叹了口气，她没有煞风景，这头蠢龙只是看着就觉得煞风景啊！
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这头蠢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挺厉害的哈！
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今晚你自己睡’之后，女仆转身下楼。
黑龙……黑龙还在思考他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思考了约莫一秒，黑龙就放弃了思考，捧着碟子追了过去。
不管说错了什么，只要认错的话就对了！
第29章 名为‘希望’
学校的开学时间是在五月份，没有暑假和寒假，但是却有春假和秋假。
瑟琳娜既然已经说过了要搞义务教育，那么就一定会搞义务教育！
她要让知识不再受贵族所垄断，各教会就算会招收学徒，也只会招收一些在他们看来资质不错的学徒，想要识字和学会计算更是困难无比，这些往往都只是贵族的特权，就算是商人，他们也不会要求自己的孩子能够识字，只要能够识数和做一些简单的计算就足够了。
基础教育是很重要的，不管在哪一个时代，都是如此。
瑟琳娜并不认为这些孩子当中能有多少个人才或者天才，这是极少数的存在，所以才会显得特殊和稀少。
只是她希望人们多少能够理解一些她所颁布的政令和政策，并在这个基础上提高他们的执行力。
而且在这个时代，她这么做还能够提高人们的工作热情，就像是她并没有不因地制宜、不因时制宜的采用了暑假和寒假。
一个孩子，或者说半大的孩子，往往都是一个农民家庭中重要的劳动力，如果他们必须为了学习而错过春播和秋收季节的话，那么他们的父母即便知道让自己家孩子识字、识数的话，今后自己孩子的命运可能会不同，但是为了春播和秋收，他们都必须要慎重考虑。
正因为考虑到了这些，悲风家的女仆长大人才会选择在这个还不算炎热的五月份开学。
学校的名字就叫做‘希望’，一个宽大的铜制牌匾摆在了校门的正上方。
打造这个牌匾的矮人铁匠只收了成本费，人工费一枚铜币都没收，只因为这所学校接受异种族的入学。
不止是人类，其他种族的孩子，只要他们愿意上学的话，这所名为‘希望’，实则也是‘希望’的学校就一定会接纳他们。
和所有人类领主都不一样，其他种族在悲风领中都不会受到官方的歧视，这可能与这个领地的主人是一头黑龙有关，但是其他种族的定居者可不会想那么多，他们只想着——这个领地的人不会歧视他们！
离开了祖地，来到人类社会定居的异种族总会受到歧视，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不管是民间还是官方，嘴上说的倒是挺好听的，可是实际上他们的行动与言语却有着千差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