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女仆看着黑龙和女神，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塞斯，说说吧，阿托索山脉是个什么情况。”
野地精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塞万提斯在前往阿托索山脉之前就已经托人把消息传回来了，所以她现在更关心阿托索山脉的情况。
不过从拉蒂妮亚的反应看来，恐怕情况不容乐观。
“首先，是‘元素失衡’的问题，这在悲风领就已经能够感觉到了，在黑森林外围，我探查的那个区域中，还有着一个负能量聚集的地区，这个你们应该是知道的。但是在阿托索山脉中，元素失衡的情况更加严重……”
塞万提斯说起了他在阿托索山脉中的见闻，女仆和财富女神的脸色一直很阴沉，特别是当他说起了那只体型比他还庞大的‘普通鹰隼’时，她们的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
阿托索山脉几乎没有什么普通生物这一点她们早就已经知道了，毕竟阿托索山脉也不是没人进去过，但是当一只‘普通鹰隼’的体型都比塞万提斯的体型大，这就让她们有些难以想象了。
当塞万提斯说起他见到的那头‘星界鲸’时，女仆下意识就想起了老公爵曾经提起过的‘星界生物’，不过下一秒她又否定了。
阿托索山脉中有星界生物是肯定的，但老公爵看到的绝不是‘星界鲸’，不然他也不会用‘可能’一词来描述他的见闻了，当时老公爵只是猜测而已，如果真的是星界鲸的话，那么老公爵就能够使用陈述句了。
仅仅是阿托索山脉中段就已经是这样了，想必‘内海’会更加可怕，怪不得就连弱小神力的神灵都不敢轻易踏足那个地方。
不过即便是到了阿托索山脉中段，也没有多少生物能够对塞万提斯产生生命威胁，这还算是比较安慰的一点。
“麻烦了……”
听完塞万提斯的讲述后，女仆就脸色难看的叹息了一声，“悲风领的人们大多都有一些魔物的‘血脉’，如果不能够阻止混沌魔力的侵染，可能他们也要出问题了。”
听到这个，财富女神脸色一变。
她才想起了这件事，之前她也注意到过，后来女仆也和她解释过，这是当年柯洛王国陷入危机之时，悲风领的平民都没什么饭吃，老公爵就带着一队骑士冲入了黑森林，对其中的魔物、魔兽大开杀戒，悲风领的平民就是靠着那些肉撑过了那段艰苦的时期，所以悲风领的平民比起其他地方的平民都要强大。
在以前，这是一个优势，正因为如此，悲风领军队的名号在能够在如今响彻柯洛王国，但是到了如今，这可能已经转变成了一个劣势。
如果不能够抵御混沌魔力的侵染，那么可能很多平民身上都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异。
以往的助力，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定时炸弹’！
“‘迷锁’……”女仆深吸了口气，“我需要在悲风领布下一个‘迷锁’，比格林兰治那的还要庞大的‘迷锁’！”
“我不信任那些贵族，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说着，女仆转头看向了拉蒂妮亚。
财富女神紧蹙眉头，微微颔首，“如果你需要的话……”
“你先听我说完！”
女仆粗暴地打断了财富女神的话，烦躁的站了起来，在窗前不断踱步。
“你知道我要让你做什么吗？我要让你放弃所有神殿，我要你获取‘契约’神职，我要把财富教会彻底绑在悲风领——这些！听到了我现在说的这些之后，你还敢说那句话吗？”
女仆火气直冒地瞪着沉默下来的财富女神，直到她再次笑而颔首——
“如果你需要的话！”
瑟琳娜小嘴张合，原本准备的说辞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头，只挤出了一句话：“……你疯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至少我不用再受到煎熬。”
财富女神耸了耸肩，“如果想做什么就快点，在我后悔之前把所有事情完成，这样即便我后悔了，也没什么用了。”
“我早已孤注一掷，离开了悲风领，我还能去哪呢？而且这可是‘世界级的灾难’，不管逃到哪里，都不可能躲过去的，那么倒不如把所有筹码放到悲风领上……”财富女神轻笑了一声，“我可是很看好悲风领的呀，瑟拉！”
如果只能‘有福同享’，却不能‘有难同当’的话，那还怎么算得上是‘盟友’？
财富女神看好悲风领就是因为看好瑟琳娜，如果没有‘瑟琳娜’这个人，她肯定不看好这里，但世界上没有‘如果’。
“而且，你既然已经有了打算，那么肯定也有了解决办法。”财富女神自信的笑着，“我相信我的感觉，我的感觉不会出错，就算没有了神殿，就算财富教会要彻底绑在悲风领上，只要我们还是‘盟友’，那么你就不会让我失去信仰，你说，我猜的对吗？”
女仆脸上的火气消退，坐回了椅子上，对着财富女神嫣然一笑，“当然！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会让每个想要赚钱的人自发性的信仰你——只要你能够获取‘契约’的神职！”
“‘契约’？”
财富女神从刚才开始就很好奇，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获取‘契约’神职？
“你是商贾之友、你是财富的保护者，一个商人最害怕的不是做生意亏得血本无归，他们害怕的是契约、合同被撕毁。就像是贵族一样，他们经常会毫无信誉的单方面撕毁契约，契约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只是给了商人一个心理安慰而已。你作为财富女神，只保护了财富，掌管着贸易，但是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些什么，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女仆指着有些愣神的财富女神，“你不仅仅要‘保护财富’，更要给予‘有信誉者’嘉奖，给予‘无信誉者’惩罚，借此染指‘契约’神职。当契约能够保证百分百执行，那么商人们对贸易的热情将会更加高涨！在此之后，你就能以此为台阶，登上‘强大神力’的位置。”
“‘信用’能够成为一种‘财富’，拥有‘信用’的人可以从你这里贷款——‘贷款’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信用’的多寡也代表着商人能够从你这里贷款的多少，如果有了足够的本金，那么他们可能就会赚得更多，这是发展他们自身产业的一个良好途径。‘信用’不仅代表着‘贷款’的多少，还能够作为‘还贷期限’的衡量，这是刺激商业发展的一个方法，所以获取‘契约’神职是势在必行的。”
说着，女仆用食指敲了敲办公桌，“而且，如果你能够做到这一步，那么‘发行纸币’这件事就容易多了，因为‘纸币’的运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和‘契约’脱不了关系，如果你有足够的信誉，那么可能几年之内就能够在悲风领以外的地方发行纸币，我相信你也知道‘纸币’的潜力。而这一切，都是以你获取了‘契约’神职为前提的！”
听着女仆的分析和讲解，财富女神用了很长时间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真是……”
憋了很久，财富女神才憋出了一句话：“太棒了！”
第218章 女神谕令
怀揣不安，财富教会的教宗踏入了那间议事厅，看着议事厅中已经坐满了人的坐席，年老的教宗就更加不安了。
被一个牧师搀扶着走进来的老教宗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他们注视着他们的教宗走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上坐下后，心情就有些紧张了。
老教宗深吸口气，左手握住了拐杖，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更是让他颇感烦躁。
原本被女神召集就已经让他感到不安了，现在确认了整个教会在哥尔顿的中高层都被召集了过来，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威胁’。
而这种‘威胁’不是来自于其他人，正是他所信仰的那位女神！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信仰那位女神了，时间过去了太久，而他又是一个擅长于遗忘的人类，他已经不记得了。
那位女神给予了自己如今这个‘崇高’的地位，无论她想要做些什么，自己都会跟随着她的步伐……本应该如此，但是自己现在为什么会感到‘不安’，甚至是‘恐惧’呢？
年老的躯体已经无法支撑过于繁重的衣饰，所以他的穿着已经足够轻便了，但他现在仍旧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浑浊不清的眼睛半睁着，就像是年轻时一样的偷偷瞧着前方的那座雕像，那个笑容十分漂亮的女神现在还在他的心中吗？
老教宗心里头在胡思乱想，就连身边枢机主教的轻声叫唤都没有听到，直到他看到了一个虚影从雕像中走出，在他的眼前化作了实体时，他才回过了神来。
“诸位，日安。”
女神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老教宗顿时便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左手用力握紧了拐杖的杖身，抿着嘴唇，过了一会，他心中暗叹，低首回应道：“拜见，吾主……”
司铎、主教、骑士长都跟着老教宗一同向他们的女神低下了头颅。
财富女神环视了议事厅一圈，心中有些感慨，但她去意已决，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拦她的了。
“诸位，你们可还记得，当年吾等对凡人许诺的誓言？”
听到了财富女神的话，在座的圣职者们面面相觑，都在诧异为什么他们的女神要问这种问题。
‘神灵的归神灵，凡人的归凡人’，听到那句话之后，他们心中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一句话，这是时常被贵族面对他们时提起的一句话。
以前的莫尔贵族不会这么说，但是现在的他们已经会了，也已经做过了。
一些人心中有了些许的模糊猜测，但他们不敢确定……不仅是不敢确定，他们甚至在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这些问题，可是那个模糊的猜测却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桓不去。
他们目露希冀地望向了财富女神，希望他们的女神不要说出那句话，但是……
她还是说了！
“神灵的归神灵，凡人的归凡人……”财富女神微微一叹，又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莫尔商业联邦、哥尔顿已经不属于我们了，事实上，我们早该走了……”
老教宗身体一颤，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抬起右手蒙住了自己的双眼，有泪水自眼角滑落，他无声的哭了。
……去哪？
没有了‘圣城’之后，他们该去哪里？
圣职者们很迷茫，所以他们像是求助一样的看向了两边，却发现其他人和他们一样，也是一样的满面茫然。
离开了‘哥尔顿’，他们又该往哪里去？
莫说基层的圣职者，就算是他们，他们也有很多人是‘哥尔顿人’，是‘莫尔人’。
听女神的话，他们财富教会无疑是要进行搬迁，说起‘搬迁’……最有可能的就是‘圣城搬迁’。
他们曾提起过的假设，这曾是他们开玩笑时说的玩笑话，现在居然要‘成真’了？
自从神灵坠落凡间以来的八百多年，没有任何一个神灵进行过圣城的搬迁，‘圣城搬迁’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假设，一个从未实现过的‘假设’。
所以他们之间开玩笑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用‘圣城搬迁’这件事来说笑，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件事也不可能成真……
“呵呵，是啊，现在的‘哥尔顿’已经不适合我们了，毕竟莫尔现在也已经做大了，再用人家的国都作为圣城也有些不合适了。”一个枢机主教笑了起来，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问道：“吾主，我们接下来要搬到哪里去？是‘恩索斯’吗？”
‘恩索斯’是莫尔商业联邦的一个大城市，也是这位枢机主教的故乡。
“不是。”财富女神摇了摇头。
那位枢机主教笑容一滞，强笑道：“也是，‘恩索斯’的商业并不算出众，那么是‘格雷姆港’吗？还是‘莱顿’？”
圣职者们仰望着他们的女神，希望她能够点头，希望她能够说出一个令他们欢欣的答案。
财富女神叹了口气：“都不是……”
花白胡子的枢机主教手上一抖，抓下了自己的一把胡子。
他没有喊痛，而是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同僚，却发现他们一个个都低眉顺眼，或是叹息不止。
这位枢机主教握紧拳头，目露悲戚，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那么……是‘银潮港’吗？”
随着时光流逝，年岁老去，这位枢机主教的眼睛已经不再清澈，和一般老人无二样的浑浊眼珠中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愁。
财富女神看着自己的信徒们俱露出了期盼的神情，心中不忍，却十分决绝地咬牙说道：“也不是！莫尔已经不是曾经的莫尔了，贵族不再是曾经的贵族，教会……也不再是曾经的教会了。”
说到最后，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叹息道：“停下吧，都停下吧，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不是‘恩索斯’、不是‘格雷姆港’，更不是‘莱顿城’，不是莫尔的任何城市，你们没有感觉到吗？他们已经在排斥我们了！”
“神灵的归神灵，凡人的……终归于凡人，莫尔已经不是当初的莫尔，贵族已经不是当初的贵族，而我们，也不是当初的我们了。”
“我已决定，要将‘圣城’搬迁！”
老教宗擦去了自己的眼泪，看着那位璀璨耀眼的女神，那位充满了朝气与活力，现在又十分强势的女神。
他开口轻声问道：“那么，吾主，我们要去哪呢？”
他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尽管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同意‘圣城搬迁’这件事，但至少在现在，他们不能够提出来。
圣职者们都在关心这件事，既然不是莫尔的城市，那么又是哪里呢？
说起这个，财富女神终于笑了起来。
她面带微笑，粉唇轻启：“温德城——悲风领……不，应该是‘悲鸣之风公国’的‘温德城’！”
“我已经与那位女仆长谈妥了，将来教会的‘圣城’就是‘温德城’，那座‘未来的奇迹之城’既是公国的国都，也会是我们的‘圣城’！”
“开始准备吧，我的信徒！”财富女神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议事厅的大门，“通告整个大陆，并且开始准备，财富女神、我拉蒂妮亚，就要将圣城搬迁了！去吧，去告诉所有人！”
有几个枢机主教急了，但是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快——
老教宗嘴角含笑，颤颤巍巍地用力撑着拐杖站起，对着那位女神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谨遵谕令！”
在他的心中，那位美丽的女神依旧存在，初见时的第一眼，那是他不敢忘记也不想忘记的情景。
他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再从中年到老年……他一直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