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卡的警告之下,马丁管事的手立刻颤了颤,然后动作僵硬地把手给挪开了。他当然不可能同玛卡动手,毕竟哪怕他对玛卡的事迹一无所知,眼下这儿也明显不是什么适合发生打斗的地方。
不说别的,就不远处那些还在各自忙碌的巫师,便是一道天然的警戒。在这多方势力云集的场合下,除了在暗下狠手以外,就再没有人敢于轻易挥舞自己的魔杖了。
“如果我这就走的话,你就不会对梵妮管事说出我曾经在布斯巴顿出现过的事情了吗?”马丁忍不住追问道。
“要是你到最后都不再出现,我想我也不会再记得你了,”玛卡摆了摆手道,“要走了吗?记得回去以后,就先把究竟是谁坑你过来的问题弄清楚。相信我,现在对谁来说,这里都是一个并不安全的地方了。”
马丁随着他的话点了下头,之后才满心不情愿地转过身,无可奈何地朝布斯巴顿的正门行去了。
能靠一张嘴把人“劝”走,那至少会比用魔力去做要来的轻松得多。要不是他还想顺便了解一下布洛瓦堡到底出了哪一位不和谐因素的话,他甚至连那次摄神取念咒都不想去用的。
在确认过那个马丁管事切实已然离开之后,玛卡才又溜达着回到了礼堂门口。远远的他就可以望见,正坐在座位上的梵妮也同样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便顺势点头示意了一下。
虽说那马丁管事的事情要是交由梵妮处理,一定会解决得比他还要更迅速。可是那样的话,那个马丁背后的人,就多半会警觉起来了。而现在,对方肯定会通过马丁知道,对于他的存在有所了解的,兴许就只有玛卡一人。
在对方眼里,梵妮知不知道那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要是布洛瓦家主因为此事而发现,家族竟还有一个别有他心的成员,那对方今后行事可就要麻烦多了。
而现在,除了玛卡就没人知晓他的存在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幸的大幸。
玛卡相信,那位不知名的布洛瓦家族成员,说不定很快就会来找他。而到时候,他就又可以卖维莉的父亲一个人情了。
将自己成功赶走了那名外姓管事的事情告诉了梵妮之后,玛卡便又溜达着回到了这贵气四溢的布斯巴顿礼堂之。再有不多久,舞会就要正式开始了,而他觉得,在这场舞会最后,大概就会有些事情在此发生。
或者一切变得明朗起来,又或者情况会变得更加混乱。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对他来说都还没有到一个值得干预的时机。和很多势力一样,他也在等待着某个契机。
势力之间的纷争,不是他同伏地魔的争斗那样直截了当的事情,很多时候,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所造成的影响是会牵连到很多人和事的。越是在这种时候,个人实力的重要性就越会不断地降低,往往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起作用。
把握时机,才是现在的他需要去做的。
第五百七十七章 迟来的老子
在那些所谓“上流阶层”的诸多活动当,其活动本身的内容往往就成不了重点,布斯巴顿的这场舞会也是一样。
而更令人感到讽刺的是,今夜舞会居然连一个作为视线焦点的人物都没有。多方势力大都各自分散了开来,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需求而形成了一对对的舞伴。并且更值得一提的是,在场的巫师男性占据了大多数,所以必然会有找不到女伴的情况。
既是如此,总不能男的和男的配一对吧?马克西姆夫人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还特意邀请了一些法国巫师家族的女性前来参加这场规格不小的舞会,以免太多的男性来宾为此而陷入尴尬的境地。
然而,那些代表各自势力的巫师又哪里是真想跳舞了?
才一开场,玛卡与梵妮甚至都还没随着音乐携手起身,便发现这礼堂竟是出现了一幅比男巫师受到冷落更为尴尬的场面:
刚才马克西姆夫人已经将长桌撤出了礼堂,换成了一张张排放在周围一圈的圆桌。而现在,坐在那些圆桌周围的巫师居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没有动弹,以至于受到马克西姆夫人邀请而赶来的女巫师们也不得不面色僵硬地留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要是到了最后都没能等来男士们的邀舞,那就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那么,那些个没有女伴的巫师究竟是在干什么呢?玛卡左右瞧了瞧他们的神情,便立刻明白了那些巫师的状态——他们的注意力显然都被集在与其他势力的交流上头了。
“……这下马克西姆可就不好做了,”旁边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男巫师轻声对同伴道,“要我说,这场舞会根本就是多余的。”
他的那名同伴闻言,顿时就摇了摇头。
“这倒是和多余不多余无关,关键在于,这次遗产分配本应该由她参与主持的,可她却始终想要置身事外。你瞧瞧,就布斯巴顿和尼可·勒梅之间的关系,她撇得清吗?”
“唉,那究竟要怎么办……”小胡子男巫叹了口气,“像我们这等小势力,就算按照她的建议凝聚起来,多半也会出现各种足以致命的裂痕——想借着我们去给她打掩护,就算我们愿意做这比交易,但又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哼,还是各自抱团来得好,起码比较稳定。”他的同伴往四周瞥视了几眼,淡淡地道,“至于最后捞不捞得到好处,那就看每一方的运气了……”
玛卡一边听着那些巫师在低声谈论,一边站起来朝梵妮伸手相邀。优美的旋律已经在礼堂逐渐奏响,有打算跳个舞的男巫师,大都也已经向早已约好的对象绅士地作出了邀请,一对对男女正在分别滑向舞池。
虽说选择跳舞的巫师至少也占了在场人数的一半多,可偌大的礼堂还是显得有些松散空荡,这却是一件不可否认的事实了。
“今日布斯巴顿怕是要失些颜面了,”梵妮将手搭在了玛卡伸出的掌心,规规矩矩地朝他施了一礼,口却轻声道,“麦克莱恩先生,你觉得一会儿会有什么变化?马克西姆夫人会想些办法来挽回一下吗?”
“大概多少会应付一下吧?”玛卡对着她点了下头,然后带着她也和其他人一样走进了舞池,“至于她到底会选择什么方法、花上多大的心思,那就没人知道了。嗯……要我说的话,其实也不必刻意地去挽回,毕竟今晚的重头戏肯定是在最后。与其在这些小瑕疵上空费力气,倒不如用更多的精力去再筹划一下遗产分配的问题。”
他说得没错,归根结底,这次各方势力聚集起来的目的都只是那么一个。像今晚的这场舞会,充其量也就是起一个缓冲作用罢了。
既然本就是一场塑造表面形式的空壳,就算被人敲了个稀巴烂,事后也未必会有太多人去记住它——大家的注意力可都聚集在别的地方呢!
“也是,”听玛卡这么点到即止地分析了一下,梵妮也表示了同意,“对了,刚才那个外姓管事怎么样?他背后……”
虽然梵妮并没有把话说完整,可玛卡自然很容易就意会到了她的疑问。
“那管事也不知道,对方似乎很小心,不轻易表露自己的身份。”他回忆着道,“我已经让他离开了,相信再过不久,那人就会试图找机会接近我……当然,如果他还有继续把手伸过来的意向的话!”
要是一发现不对劲就立刻收手,这自然也毫不出奇。可是说实在的,要想完全放弃尼可·勒梅的炼金遗产,对于那种人来说怕是相当不易的。那人本就已经是冒着被家主发觉的风险在行事了,为此再多押一份筹码也不是不可能。
“那……”梵妮迟疑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我会找时间给家主递去消息的。”
“只要传递消息的渠道没问题,你随时可以那么做。”玛卡说,“要是布洛瓦先生能在那人来找我之前搞定他,那我也乐得轻松一些。”
两人一边放低了声音交谈着,一边交错着步伐、在舞池边缘附近蹁跹进退,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没把心绪完全放在跳舞上头。
过了一会儿,梵妮忽然抿了抿嘴,看起来似是有些犹豫。
“麦克莱恩先生,你是不是……”她仿佛还在为如何措辞而烦恼,张了张嘴,又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是不是不太熟悉舞步?”
玛卡听到后,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倒是有人教过我一些,后来我也多少记下了一部分常用的。只不过……嗯,当初教我的那位女士可不太认真,我自己也没怎么和人跳过舞,你明白的。”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倒是并不显得尴尬,可梵妮这边却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毕竟玛卡跳得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但怎么说都没有像初学者那样总爱踩人脚背。既然这舞会都没什么人真的在关注舞蹈,那玛卡跳得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忍不住提了一句,反是显得过于斤斤计较了。
“不用在意,你跳你的就行了,我保证你的脚丫子到最后都会安然无恙的。”玛卡开玩笑道,“我可以感觉得到,你的舞步很标准,和你跳舞倒是没那么累。要知道,以前教我跳过一次舞的那位可不得了,我当时费了不少的心思才躲过了她对我脚尖的激烈攻势。”
他此时提起的,自然是当年在麦克米兰家的那场舞会,那会儿突然到场的夏洛特拿他当了一回挡箭牌,却也给他留下了一段很深的印象。大概自那时起,每回参加舞会他都会记起那位大美女一个劲儿往他脚背上踩的往事了。
正当梵妮为玛卡的话感到有些好笑的时候,只听到“砰”地一声响,礼堂的大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了。
“马克西姆夫人,我的儿子呢?”一名穿着精致华丽的年男巫带着几个随从闯进了礼堂,大声地喝问道,“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在礼堂,大多数正在跳舞的巫师都纷纷停下了动作,转头朝大门口望了过去。玛卡和梵妮互相看了看,也一同向那边看去。
玛卡并不认识来的到底是谁,可是看样子,在场有一部分人倒是知道那人的身份。很快,礼堂内就响起了一阵被压低了的嗡嗡讨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