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第69节

  瞧着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跟庞绍过招也不见落下风,怎么在自己这儿,就这么好骗了?

  单那双干净的眼睛,就看得霍无咎心口发软,像是此时初夏时节山中微凉的晚风,吹到了心坎里一般。

  握着他衣角的手分明没什么劲儿,他却顺着那股力道,乖乖坐了下来。

  “逗你的。”霍无咎的声音里满是妥协,手不听使唤似的,在江随舟的头顶揉了揉。

  力道温和得紧。

  作者有话要说:霍夫人不愧是绕 指 柔

  PS:放心!娄小姐对霍将军没有箭头,霍将军也对娄小姐没有箭头!写她纯粹是想写一个大男子主义的将军爹养出的一个一心从武的女将军!

  ——顺便当个僚机,嘿嘿!

第66章

  夜色沉沉地落了下来。

  山中不比靖王府,天色一暗便会四下掌灯,将周遭照得亮堂一片。天色一黑,四下里便也跟着黑了下去,草中渐渐响起了虫鸣,漫天的星子也浮上了天幕。

  不过,林中的马蹄声也响起来了。

  江随舟自然没有霍无咎那般出色的耳力,只觉四下一片静谧,唯独剩下潺潺的水声和草中的虫声。

  他同霍无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却让江随舟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一直扬着,像是这种并不怎么有意思的等待,对他来说都是一件有趣的事一般。

  他心道,可能因着,这是他从不敢想的事。

  学历史的人,怎么敢想象会有一天,自己能同千年前的人面对面地对话?那位名垂青史、妇孺皆知的大英雄,此时坐在他身侧,讲些类似于他父亲霍老侯爷当年如何倚重身侧博学广识的军师,自己却字都认不全、看两眼书便要打瞌睡之类的闲事。

  江随舟缓缓抬起了眼睛。

  在和软的夜风之中,漫天的星辰映在了他的眼睛里。

  好看极了。

  他想要侧过头去看霍无咎,却不知怎的,忽然产生了种近乡情怯的畏惧。分明是看了那么多次,早映在脑海中的人,这会儿却让他不敢直视对方了。

  就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说出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理智的事一般。

  他便抬眼静静看着天上的星子,听霍无咎在旁侧懒洋洋的声音。

  不过,却在这时,霍无咎缓缓止住了话头,不出声了。

  江随舟后知后觉地侧过头,便看见了夜色之中,霍无咎逐渐冷凝的侧脸。

  江随舟忙问道:“怎么了?”

  便见霍无咎站起身来,低声道:“来人了。”

  说着,他四下打量一番,确定周遭再没有第二人的痕迹,便低声对江随舟嘱咐道:“只按我今日告诉你的话说,不会露馅的。”

  江随舟连忙应声。

  霍无咎抬眼看去,果然,在极远的地方,渐渐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应当是前来寻人的大内侍卫。

  “他们人多,大庭广众,不会对你怎么样。”他说。

  江随舟道:“那你……”

  "我回去等你。"霍无咎低声说道。

  江随舟紧张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便见霍无咎又将他的剑从原地拿起,递给他道:“这个放好,我走了。”

  江随舟嗯了一声,手里握着剑,却没动,一双眼睛似是想挪开,却并没有成功,只抬头看着他,一时竟显得有些眼巴巴的。

  霍无咎那双惯使轻功的腿,也似乎有些沉重了。

  他顿了顿,俯下身来,手覆在了江随舟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

  “别怕。”他说。

  接着,不等江随舟点头,他抬眼往林中看了一眼,足下一点,只几个纵身,便化作一道黑影,朝着另一个方向消失不见了。

  江随舟看着那个方向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霍无咎做事向来利落又小心。此时在他周遭,半点痕迹都没有,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里原本还有另外一个人。

  要不是后颈上还残留着霍无咎手心的温度,甚至连江随舟都会有了这种错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分明两人要不了多时,就又会再见面。

  可是……

  他抬眼看向漫天的星河。

  今夜无月,星子便尤其闪亮。

  但也不过是星星罢了,一千年两千年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看头。

  江随舟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抬眼看向林中逐渐近了的火光和呼喊。

  ——

  纪泓承承认,自己是极讨厌靖王的。

  他追随娄将军,早年常与娄将军一同到阳关去,与霍老侯爷的交情可谓深得很。老侯爷为人仗义直爽,独子霍无咎又是个天纵英才,对霍家,他不可谓感情不深。

  但是,他与娄将军一样,霍家谋反,他们不过局外人而已。论情,他们与霍氏是至交好友,但与朝廷的恩怨,却是他们霍家的家事。论理,他们是景朝的臣子,身为臣属,尤其是武将,不忠君主乃是最大的忌讳。

  所以,霍家起事,他与娄将军都没有参与,但心中多少是有些别扭的。

  尤其这些年来,朝廷日渐昏庸,尤其庞绍掌权的这几年,明眼人全都看在眼里。北梁气势凛然如朝阳初升,而他们南景,整个朝廷都坏进骨子里了。

  而这些,都是纪泓承能忍得的。

  但是,霍老侯爷留下的唯一的儿子居然战败被俘,皇上荒唐,不杀他,不关押他,居然将他嫁给那个毒辣又变态的靖王做妾。

  荒唐又耻辱,让纪泓承如坐针毡。

  也正因如此,他厌恶靖王,尤其恨他那副折辱霍无咎时洋洋得意的嘴脸。所以,他前几个月还曾明目张胆地往靖王府递信,信上要紧话没几句,却全是在咒骂靖王的。

  不过……

  要说有多恨靖王,似也没有。

  许是因为那日宫宴上,霍无咎居然得了机会回给他消息,让他觉察到那信竟真送到了霍无咎手上,让他对靖王的反感或多或少地少了几分。

  自然,也不大希望他死了。

  但是,听说了靖王失踪的前因后果,纪泓承心里没了底。

  就靖王那副风一吹就倒的皮子,让疯马带到了森林里,一整日都没出来,想必能留个全尸,都算是万幸了。

  纪泓承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不过命令下到了他的头上,那自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靖王没活头了,也要把他的尸体找回来。

  但是,他却没想到……

  这靖王,居然这般命大。

  他带着人从黄昏一直搜到了深夜,居然在林中的一条溪边找到了靖王。

  靖王扭伤了脚,坐在那儿动弹不得,见着他们来便黑着脸,问他们怎么来得这般晚。

  纪泓承却只顾得上惊讶了。

  这靖王竟是……只受了些轻伤?

  他将靖王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声骑马傻站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他。

  江随舟都有些无话可说了。

  他方才还有些紧张,直到看见纪泓承,才放下心来。

  这人不是庞党的人,即便恨透了自己,也绝做不出就地将自己杀死、抛尸荒野的事。

  也可见后主和庞绍已经认定了,自己今日定会命丧于此。

  不过,这纪泓承人虽然不错,却实在憨了些。他愣愣地盯着江随舟看,让他演出的一副奸佞模样都要绷不住了。

  这人目瞪口呆的,“您怎么会没死”几乎写在了他那张又黑又丑、钟馗画像一般的脸上。

  江随舟暗地里叹了口气。

  “纪大人。”他冷眼看着纪泓承,提醒道。“本王没死,你很失望?”

  纪泓承这才回过神来。

  他没承认,却也没否定。毕竟他虽然的确不想让江随舟死,却也着实没多喜欢他。

  “靖王殿下说笑。”他在马上略一拱手,神情傲得厉害。“臣奉旨请王爷回营。来人,还不将王爷扶上马?”

  江随舟这才由周遭的大内侍卫扶着,坐到了马上,被一路缓缓地驼了回去。

  而此时山中的行宫宫苑里,却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热闹。

  没眼色的纪泓承被弄去给靖王收尸了,那么夺得头筹的还是皇上。谁也没提纪泓承只字片语,权当没他这个人,此时席上满是珍馐,觥筹交错的,都在庆祝皇上今日丰收。

  而后主和庞绍,以及那些个知情的人,却也知这欢乐之后,还存着另一番意思。

  皇上的眼中钉,终于被拔除了。

  于是,后主高兴,连带着庞绍也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酒酣饭饱,后主靠在美人怀里,醉眼朦胧地看向殿外的夜色,面上浮起了几分笑容。

  皇考那么喜欢那妖妃,他便让那妖妃去下头陪他;他们一家人总不能不团圆,所以自己今日,再把他们最宠爱的孩子,也送下去陪他。

  后主笑着,醉眼惺忪地又饮了一杯。

  却在这时,他看见了逐渐出现在夜色中的人群。

  渐渐的,热闹的大殿安静了下来。

  众人皆往门外看去。

  便见靖王跛着足,由旁侧的下人扶着,缓缓走上了长阶,跟在他身后的纪泓承,那张极黑的脸上满是等着领赏的喜气。

  众人眼看着靖王走了进来,身上衣袍破损且沾了尘土,看上去狼狈极了,但人却是精神的。

  他停在殿中,朝着后主躬身行了一礼。

  “臣弟来迟,还请皇兄恕罪。”他说道。

  庞绍面色大变,后主手中的金杯,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

  庞绍顾不得其他,道了句更衣,便起身出了大殿。

  殿外,他随侍的下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阴影之中,等着他来问话。

  “怎会如此!”庞绍压低了声音,怒目圆睁,厉声问道。

  那人忙道:“主子,奴才也不晓得啊!靖王确实朝着那方向去了,奴才为防万一,还多派了几人,连带着唐癸也派去了!可是……”

  “可是什么?”庞绍咬牙切齿。“可是,靖王却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那人哆哆嗦嗦地小声开口道:“而且……咱们派去的人,连带着唐癸……都没有回来。”

  一阵骇人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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