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战神嫁我为妾后 第27节

  江随舟自坐在床榻上,气得气息不大平稳。

  他知道,这是庞绍在威胁他,告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他也逃不掉,必须要把霍无咎送到宫里去,给后主拿来逗趣取乐。

  恰在这事,孟潜山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江随舟看了那药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这阵子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这苦药泡透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苦味。

  这药还不如不喝呢,身体不好,大不了就是多病几日,也好过那帮人得逞,再让霍无咎被他们羞辱一番。

  这样想着,江随舟淡淡对孟潜山说:“放下吧,本王一会就喝。”

  孟潜山小心翼翼地觑着他。

  他知道,主子这会儿心情不大好,想来是不耐烦喝药的。不过,因着江随舟这段日子喝药都挺积极,除了第一次之外,都没表示过拒绝。

  孟潜山对他便也放心,听他这样说,就将药乖乖放在一旁,退了下去。

  房中只剩下了他和霍无咎两人。

  江随舟看了霍无咎一眼,就见他安静地独自坐在远处,低头翻书。

  他放心地下了床榻,端起旁边矮桌上的药。

  却没看见,旁边的霍无咎听到响动,立马抬起头看向他。

  就见江随舟浑然未觉,穿着单薄的寝衣,单手端着药,步伐有些虚浮,往角落里栽着景观树的紫砂盆走去。

  江随舟心道,只要他倒两天的药,保证他这破身体旧疾复发,要想去千秋宴,只能被抬着走。

  这么想着,他走到紫砂盆边,将玉碗递了过去。

  却在他马上就要将药汁倒下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江随舟回过头去,就见霍无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他坐在轮椅上,单手钳住江随舟的手腕,就让他的手动弹不得。他虽是抬着头看他,但那一双锐利的黑眼睛,却冰冷又气势凛然。

  看得江随舟莫名心一虚。

  “干什么?”他听到霍无咎问道。

  江随舟稳住心神,冷声道:“多事。让开。”

  霍无咎的手却半点都没松开。

  “喝了。”

  陈述句从他的口中说出,特别像命令。

  “你在对本王说话?”江随舟拿出了凶孟潜山的态度,眉眼冷冽,倨傲地俯视着他。

  霍无咎没出声,手下的力道却重了几分,硬生生将江随舟的手一寸一寸地拽了回来,握着他手腕,强迫着他将药端回了面前。

  分明是在用行动,一字一顿地命令他,把药喝了。

  苦味扑面而来。

  江随舟被熏得直皱眉,垂下眼,就见霍无咎神色冰冷而强硬,似乎不给他留半点商量的余地。

  江随舟心下莫名泛起几分委屈。

  后主厌恶他,他知道,从来这里到现在,他也没少受辱,早就忍得了。

  他也知道生病难受,这段时日以来,他日日病得死去活来的,长这么大,他也没生过这么久、这么难捱的病。

  对他来说,与其这般病着,还不如让后主一逞口舌之快呢。

  他怕什么?还不是怕面前这位祖宗受辱,记在他的账上,让他以命来抵?

  他冷声笑了一声。

  “霍将军,你当我为什么倒药?”他道。

  霍无咎没出声,只静静握着他的手腕,以沉默同他对峙。

  江随舟接着道:“方才那太医的话,你听见了吧?他为何总来看本王,又为何那般提醒本王?因为皇上说了,他的千秋宴,让本王带上你出席,他要见你。”

  许久没这么一连串地说这么长的一句话,江随舟的气息有些上不来,说到这儿,呛得喉咙咳了几声。

  他强忍着,接着道:“他见你,所图为何,不必本王说吧?本王虽不想管,却也不愿在群臣面前丢这样的面子。将这玩意倒了,多病几日,对你对我,都是好处,明白么?”

  说完这话,江随舟很是费劲地喘了几口气,才将气息捋匀。

  他垂眼看向霍无咎。

  就见霍无咎抬着眼,淡淡看着他,听他将这番话讲完,神情依然极为平静。

  待他捋顺了呼吸,霍无咎才静静开了口。

  “我知道。”他说。“所以,药喝了。”

  江随舟皱眉。

  就见那双沉黑的眼睛,平稳又安静。

  他分明已经站不起来了,身在敌国,是人人得而践踏的战俘,但那双眼睛,却让人莫名感到一股令人安心的强大。

  “要不了我的命,我没什么怕的,他让去,我就只管去。”他说。

  顿了顿,霍无咎有些生硬别扭地开口道。

  “所以,你也别怕。”

第26章

  ……别怕?

  这是江随舟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他不知道霍无咎哪里来的底气。他就算是个斩神杀佛的战神,如今也不过是一尊泥塑的神像,随便来个手脚毛躁的,都能给他砸碎了。

  但是,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偏偏极让人信服,一时间,江随舟感觉,他像是真的要把他牢牢护在身后一般。

  江随舟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霍无咎手下感觉到江随舟挣扎的力度松了,抬眼看去,便见这人神情虽仍旧是冷的,眼神却有点放空。

  他不由得在心下叹了口气。

  这个人,分明人畜无害,却偏要给自己披上豺狼的皮。

  他松开了江随舟的手腕,顺带拿走了他手里的玉碗。

  手头一空,江随舟才回过神来。

  就见轮椅上的霍无咎竟把他的碗拿走了,这会儿正一手端着药,抬着一双冰冷平静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回床上去。”他听霍无咎开口道。

  仍旧是生硬又冷淡的语气,颇像是给自己手下的兵丁下命令。

  江随舟这才注意到,他此时只穿了身单薄的寝衣,脚踝也是露在外头的。

  早春并不太冷,但对他这副病弱的身体来说,却很难捱。只这一会儿,他身上就被冻透了。

  江随舟只得讪讪地回床上坐下。

  就见霍无咎单手摇着轮椅,行到床边,将药碗放在了他手边的矮桌上。

  他放下了药,却不走。江随舟看向他时,就见霍无咎淡淡看着他,虽没说话,却分明是一副等着看他把药喝下去才算完的姿态。

  江随舟暗自咬了咬牙。

  ……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啊!

  怎么说也是做妾的,这么横,分明就是以下犯上。

  他心里犯嘀咕,抿紧嘴唇,端过了药碗,仰头喝了下去。

  ……苦得要死。

  ——

  江随舟的病果真好了。

  经过这一日,他也想通了。反正霍无咎已经知道了后主要做什么,也说了他不怕,那后主再怎么作死,也跟他江随舟没关系了。

  毕竟,他真正怕的,是霍无咎日后跟他算账。按这样来说,他应当高枕无忧了。

  但是,他和霍无咎日日共处一室,有时一抬眼,就能在房中看见他。

  这几天,他的眼神撞上霍无咎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千秋宴那日,后主会干什么?

  后主自己的生辰,是他的大好日子,想必不会在宴上见血,不至于伤及霍无咎的身体。后主又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傻子,真将人弄到面前,想来也是一番言辞羞辱,不痛不痒的。

  但是江随舟没忘,后主身侧的那个庞绍,最是个心思深沉、一肚子坏水的东西。

  不用猜,江随舟就知道,他一定会给后主支阴招。

  当然,这些阴招全是冲着霍无咎去的。江随舟既然已经将自己择干净,就不必怕了。

  可他偏偏总有些担忧,离千秋宴越近,他心下便越不安稳。

  江随舟只得将这种心理,归咎于他和霍无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三天过得很快。待江随舟的风寒大好了,便也临近了后主千秋宴的日子。

  提前一天,江随舟再次迎来了庞绍请来的太医。

  那太医来时,江随舟并未卧床,已然穿戴妥帖,披了一袭玄色的薄大氅,坐在正堂里看书。那太医上前,替他把了一番脉,便退了两步,跪了下来。

  江随舟收回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淡淡瞥向他。

  便听那太医跪在地上说道:“恭喜王爷,您身子已然大好了。臣回宫便可禀报皇上,说您可以参加明日的千秋宴,不会有所耽搁了……”

  江随舟一敛眉。

  下一刻,锵然一声,他手中的茶盏砸在了那太医的面前。

  房中的下人们皆吓得一悚,窗边的霍无咎也抬眼,看向江随舟。

  就见他歪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胳膊搭在扶手上,大氅披散开来,颇为闲适慵懒。

  他生得极精致,容貌又冷淡,垂眼看向旁人时,倨傲冰冷,却莫名有种罂/粟般的吸引力,让人一旦看见,既生畏惧,又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在他面前,茶盏碎了一地,热茶泼在那太医的衣袍上,将他吓得一哆嗦,后头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就听江随舟缓缓道:“千秋宴……千秋宴。怎么,接二连三地提醒本王,是觉得本王不愿意去?”

  他知道,这个太医,就是庞绍豢养的走狗。一边以问诊为名监视他的身体状况,一边得庞绍的指示,想方设法地给他添堵。

  前一件事,江随舟反抗不得,但是后头这件事……就是庞绍知他好欺,特意让人耀武扬威了。

  他当然放任不得。

  那太医被他那一茶盏吓了一跳,此时听他说这话,忙道:“自然不是!是陛下有令,让臣……”

  “皇兄是跟你说,我与他兄弟不睦,连他的千秋宴都不想去参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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