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当圣旨念完后,曾康反而有种劫后逃生的感觉,他原以为身上的爵位要被从头抹到脚,没想到只是降爵而非除爵,没落到白身的地步,曾康跪谢圣恩。
太监让他尽快将属于曾元景的财物清点出来,陛下可是亲自看着呢,曾康哪里敢有个“不”字,捧着圣旨说马上就办。
太监一走,勇毅侯,不对,如今是三等勇毅伯府立即忙碌开了,要清点当初大嫂留下来的嫁妆,而且曾元景作为大房的血脉,伯府还应该有他的一份财产,现在曾康只想平安渡过这些危机,哪敢截留半分。
清点财产的时候伯府里又闹得鸡飞狗跳,曾康只管外面的事,府里都交给老娘和媳妇,哪知道清点大嫂嫁妆时才发现所剩无几了,气得他又大骂娶了个毒妇回来,可宋氏也捏着他和老太太的把柄,又哪里会任由他打骂,跟他对着干。
对宋氏来说,反正儿子到现在都没消息,心里快绝望了,那她只要女儿能嫁个好人家,为女儿多争取点嫁妆,这伯府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所以干脆跟曾康撕破脸皮。
老太太只能躺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听着外面的闹剧,以前曾元景这个孙子不得她欢心,可现在发现这个孙子跟伯府当真离了心,她这心里又万分难过,就连侯府现在也变成伯府了,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她让嬷嬷将自己的财物也理出一部分交给元景这个孙儿,这是当祖母的她最后能为孙儿做的了,也算是弥补一下她亏欠长子和这个孙儿的愧疚心。
勇毅伯府里闹得鸡飞狗跳,京城上下同样热闹得很,曾元景参加宫宴当场毒发昏迷的事,已经在京城传扬开来了,当日在场的官员勋贵那么多,还有那些女眷,这件事怎么也不可能遮掩下来,再说看不惯曾康的人多着呢,还有一些惦记着老勇毅侯情分的武官,发现曾康居然敢如此亏待曾元景,伯府里的事情他们不好插手,但可以将曾康干的事替他好好宣扬一下。
过去曾元景的名声有多糟糕,现在真相揭晓开来,他就收获了多少同情,连老百姓都听得长吁短叹。
“我就说爹是英雄儿子怎可能是狗熊,原来是被自己亲叔叔婶婶给养废的,这家人心肠也太狠毒了,连自己的亲侄子也能下毒给害了,幸好老天有眼,在圣上面前毒发了,圣上才能给那曾四少作主。”
“是啊,要换了其他时候,只怕这曾四少死得悄无声息不说,还要背上一辈子的恶名,再没有机会洗清。”
“过去我还当那府里的世子是多么好的人,现在看来也是一言难尽,曾四少是他的亲堂弟,难道他就一点看不出自己亲堂弟的处境吗?”
“所以现在遭报应了,去到边关仗还没怎么打就失踪了,可见原来的好名声也是虚的,到了战场上就见真功夫了。”
“就算曾四少被这些亲人故意养废了,可曾四少本性还是那么纯良,说叔叔婶婶到底养育他一场,所以不要爵位,只求搬离那伯府,曾四少可是当着陛下的面将这爵位给推了的,有几人能做到?”
“是啊,被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其实曾四少还有黎少他们四人纨绔子弟,哪有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事?最多不学无术了点,可凭人家的家世,难道还不能供他们吃喝玩乐一辈子?哪里用得着我们操那个心啊。”
“对,对,城北那边有伙小乞儿,我见过四少他们时常送些吃食过去,说什么自己吃不完扔掉也浪费了,可要不是心善,哪里会做这些事?”
……
黎延和赵渝夏舟三人沾了元景的光,跟着一起飞快的洗刷名声,对这三人来说,估计最初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发展,不过他们原本就不在乎这个名声,洗不洗刷的关系也不大。
黎延他们三个精力都放在宫里的元景身上,赵渝和夏舟是天亮后才知道昨夜宫里的动静,可将他们吓坏了,从黎延那里得知具体情况后,一起将元景的叔叔婶婶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爵位干嘛要推给那曾康,爵位本来就是元景的父亲大哥的,由他来继承也最合适。”
“我想四哥这么做有四哥的道理吧,我在外面转了一圈,现在那些人都在替四哥说好话呢。”夏舟想得多一点,估计没有这一出,替四哥说好话的就没现在这么多了。
相比他们,荆烈倒是不着急,反而安慰他们三个:“放心,元景今天就会出来的,他不爱在宫里待。”
如荆烈所说,老皇帝希望元景多留一段时间将身体里的毒素清清干净,再调养一阵子,宫里什么好药材都有,可元景坚决请辞,说他一个外男留宫里不舍规矩,待了一晚上已经破例了,怎能再留,出宫后他会好好将身体养好的。
老皇帝无奈,安排了人将他送出皇宫,又赐了一堆东西,还专门安排了御医负责他的身体。
所以到了下午,宫里出来的马车就停在了锦烈布行外面,得到消息的黎延几个飞快从里面跑出来,没想到元景居然光明正大地来到荆烈的地盘,而非回到那勇毅伯府,黎延暗暗对元景竖起大拇指。
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荆烈将一脸虚弱相的元景从车上抱下来,抱回后面院子的房间里,又将随车的物品都搬进后面去,对将元景送回来的太监侍卫再三道谢,塞了几个装了银票的荷包,负责送元景回来的那太监只能抽抽嘴角,然后回宫如实禀报去了。
当然荆烈也如实说了,住这里只是暂时的,等伯府那边分好家了,元景名下会有宅子,到时收拾好了再搬进去,这话听着也很有道理。
结果就是伯府那边的财产还没清点完,回宫的太监又出来了一趟,给元景送来一座宅子的房契,这是陛下赐给曾四少的宅子,元景靠在床上谢恩。
那座三进的宅子是拎包就能入住了,去看过后第二天,荆烈就带着元景住进去了,黎延三个也找着新的地方碰头了,当然现在谁也没玩乐的心思,因为他们好兄弟元景正在养病呢。
老太太得知曾元景从宫里出来了,却没回侯府,而是住在了外面,并且皇帝又赐了他座宅子,躺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早就料到这孙子和如今伯府还有她这个亲祖母离心了,又哪可能搬回来住。
“你替我将这些东西送过去吧,对了,还有他院子里的下人也送过去,省得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老太太声音有点含煳地交待,说话不太利索。
“好的,老太太,老奴亲自跑一趟。”
林嬷嬷带着人和马车来到元景的新宅子,宅子上挂了“曾宅”的匾额,这是跟勇毅伯府彻底分开的架势,松石和松山知道要将他们送到少爷身边,那是二话没说就收拾了行囊跟上了,倒是春香几个丫鬟犹犹豫豫,但主子发话她们也不敢不从。
元景依旧躺在床上,全程扮演虚弱模样,林嬷嬷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走时又将春香几个带走了,元景说她们家人都在伯府,没必要分开,林嬷嬷其实心里也知道这几个大丫头被安排到四少身边是什么用意,看来四少心里门清,没再多劝一句便将人带回去了。
看春香几个丫鬟都挺高兴跟她回去的,林嬷嬷暗道,也许在她们几个看来,侯府就算降爵了那也是伯府,比四少一个白身要来得有前程,可林嬷嬷知道,这几个丫头被四少退回来,不会再被老太太重用的。
府里下毒的人是谁,虽没追查到底揪出证据,可谁心里没数?除了宋氏没有其他人了,宋氏又是通过谁下的手?还不是这几个被宋氏控制着的丫头,老太太是不能拿宋氏怎样,可这几个丫鬟却没好果子吃的,她们如果愿意留在四少身边反而能逃过一劫。
有松石和松山,荆烈又带回来几个粗使婆子还有管家长随,新的曾宅也运转起来了,宅子里的事用不着元景操一点心,进进出出也很有章法,叫黎延几个看得暗暗叫好,荆烈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还是挺有用的。
幸好荆烈没听到他们心中的这番评价,否则会用拳头告诉他们,究竟谁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又过了两天,勇毅伯府拉来了几车东西,有元景亲娘的嫁妆,还有分给他这一房的家产,亲自押送过来的伯府管家,将这些东西一一交接清楚。
林嬷嬷和管家一起来的,管家过去也是不将这个四少当回事的人,可谁料到伯府的一切都被撕捋开来,让满京城看了个乐子,尤其又是在陛下面前过了目的,他更不敢有丁点敷衍。
元景亲娘的嫁妆所剩无几了,所以就折算了其他东西,比如银子或是庄子铺子,元景一点不嫌弃,没有皇帝下的旨意,他可拿不到这些东西的,当然那时他又会是另外的做法了,比如趁夜黑风高的时候摸上几个主子的库房,一举将库房给端了。
现在都老老实实地给他补齐全了,分的那部分家产也都是实惠的那种,元景也就不跟他们在这方面计较了,挥挥手让管家放下东西可以走了。
第492章
荆烈帮元景清点如今的家业,老太太送来的东西他们都没动,单独放在一个库房里。
两人都不看好那伯府的未来,将来那伯府败落了,元景可不愿意用自己的银子去填那个坑,所以就将老太太送的东西留下来吧,到时再丢给他们就是了,省得别人说他不孝。
“现在有三个庄子,五个铺子,一座三进的宅子,字画古董首饰不算,现银二十万两。”
元景捧着脸说:“那就是说我一下子暴富了?来,来,这些赏你的,跟着我,有肉吃。”说着抓起一叠银票塞进荆烈怀里。
荆烈用鼻子喷气,将这个小混蛋压在床上好好欺负了一顿,看他还怎么得瑟,最后黎延几个来看他的时候,元景躺在床上还要悄悄按摩下自己的小腰。
如今他这身体“弱”着呢,所以也没办法去伯府给老太太请安,不会有任何人拿这事说嘴,元景也就心安理得地曾宅里过起养猪的日子,是真将自己当小猪养了,黎延几个连催搞都不催了,一看元景拿笔想要写稿子,那是扑过来将笔抢下来,非得要他躺床上静养,不能劳神费脑子。
御医都说了,如今他这身体都有碍寿数的,黄梁梦再好看,有兄弟的身体要紧吗?
元景觉得,他在演戏的时候将自己也坑了一把。
京城上下关于曾四少和勇毅伯府的热度渐渐退了下去,元景也根据御医的进度慢慢地调整自己的脉相,让自己的身体逐步地好转起来,当然这个好转并不是跟正常人相比的,就算以后他能恢复到活蹦乱跳的地步,在别人眼里依旧会是个不会长命的“病秧子”。
等御医的治疗告一段落,四少体内的毒素基本清了,以后就靠调理了,元景才被允许拿起笔,并在院子里散步活动,元景站在院子里看看头顶的天空,心说他太不容易了,白天被松石他们看着,晚上要被荆烈这家伙压着,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因为一直不让他动笔,所以黄梁梦的第三册 遥遥无期,夏舟成了京城的红人,碰到的人里,十个有七八个是向他催搞的,问他第三册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夏舟体会了一把当名人的烦恼,以前他夏舟在别人眼里算得了什么?可现在一个个的看着他都眼光热切,还有挖空心思想从他这里将司尧挖过去。
顺王和项澄也表示好奇,按那司尧的写书速度,黄梁梦第三册 早该出来的,为何这次拖得这么晚还不见影子?
“要说有奇怪的地方,那就属曾四少身体垮了,要在宅子里静养……”顺王说到这儿突然卡壳了,抬头看向项澄,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也查不到影子的司尧,不会就是曾四少吧?”
项澄差点没忍住挖耳朵:“王爷你不是在说笑话吧,那曾四少这十几年来的经历简单得很,他从哪里学来的那些东西?”
顺王虽人在京城,但可以遥控封地上的事宜,他让自己的手下按照黄梁梦上写的措施,在自己封地上实施起来,已初见成效了,证实是切实可行的,所以在他俩想来,写黄梁梦的司尧必定是个阅历非常丰富走过许多地方的智者,而且年纪肯定不小了,起码有四五十岁,才能有那么丰富的学识。
可曾元景呢?十几年都是在伯府的后院里长大的,就是出了伯府那也是跟黎延几个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也从没离开过京城,从何知道那些天气变化,水利勘测这些民生知识的。
不怪他们这么怀疑。
可当元景将黄梁梦第三册 终于赶出来,夏舟去曾宅取了稿子送作坊里印刷,顺王和项澄面面相觑,派了盯住夏舟的人回来汇报的情况,告诉他们一件再也无法否认的事实,便是那黄梁梦的确是出自曾四少的手。
就因为之前他大病了一场,需要卧床休养,所以没办法赶稿,才导致黄梁梦第三册 久久不露面。
顺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项澄眨眼:“所以,我们都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给煳弄了?他不是真傻,而是一直在装傻是吧,那日宫宴,也是这曾四少故意演的一出,就为了让曾家的事大白于天下,好从那府里光明正大地搬出来,还让人无法说他一个不好?”
项澄牙疼,感觉自己被打脸了:“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曾四少也太深藏不露了吧。那他以前追着那个姓谢的跑,难道也是装的?”
顺王同样牙疼,搞不明白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脑袋瓜子里到底想的什么东西。
到了年底,元景的身体恢复到能出去玩了,可黎延三个坚决不放他出去,外面天冷着呢,万一让元景又冻着倒下来怎么办?他如今就是个需要所有人护着的宝宝啊。
元景能怎么办?只能到了晚上无人时才出去撒下欢。
久不露面的病秧子曾四少,被人提起的时候更少了,就连勇毅伯府也渐渐地消沉了下去,久不在京城中彰显存在感,就在这时,江南的官场牵出一桩贪污案,好些官员卷进去,有新的热闹可瞧,更没什么人关注曾四少了。
倒是宫里的人来过两趟,都是替老皇帝跑腿的,赏赐了元景一些东西,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圣上看中曾四少的表现,那几个皇子也跟风送了些东西过来。
元景让松石收拾一些礼品,年底了,再不去勇毅伯府露面也不行了,他可以无视叔叔婶婶,但老太太那里却不能不尽孝,所以必须走这一趟。
“要我陪你一起过去吗?”荆烈帮着一起收拾。
元景甩着袖子笑起来:“你以什么身份过去?可千万别将老太太给气得又病重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我去送了礼就回来,不会在那里久留的,省得那些人看了我也尴尬,反正我又不欠他们什么。”
“行吧,我替你赶车,我就在车里等你。”
荆烈给元景当了回车夫,送到如今的伯府门前,看着他进去,然后就在马车上等着。
虽然过去了好几个月,可伯府里的那些事情满京城都传开了,伯府里的下人哪可能不知道,所以如今看到四少爷过来那是客客气气,不敢有半点马虎。
老太太的身体养了几个月,偏瘫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听人说四少爷回来看望老太太,连忙叫人张罗着要侍候好四少爷,又要叫人去请伯爷伯夫人还有其他少爷小姐。
元景刚走到门口,听到这些吩咐出声阻止道:“老太太不必这么麻烦了,我过来看看老太太,坐会儿便会走了。”
满心激动的老太太神情一滞,抬头看向这个孙儿,元景以前还在她面前装傻充愣呢,现在却不愿意了,那黑白分明却带着淡漠没有一丝眷恋的目光,给老太太泼了盆冷水。
老太太挥挥手,让人不必去叫了。
元景坐在老太太下首,端起茶碗兀自喝着茶,也不说话,过来送礼看望老太太不过是因为身份使然,并不代表他当真愿意跟老太太做一对亲亲热热的祖孙,他做这些,其实说到底是做给别人看的,老太太怎么想跟他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林嬷嬷带着下人守在外面,让老太太跟四少爷单独说话。
老太太先按捺不住,颤着声音问:“元景你是怨上祖母我了吗?是祖母对不住你,让你二叔二婶酿下大错,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吗?”
“死不了,”元景放下茶碗,很不客气地说道,“多亏那日二叔带我进宫,我就是因为多饮了几杯酒才毒发,又因为身处在宫中,有御医亲自给我去毒调养,我这才缓过劲来,不然也许就哪一日悄无声息地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吧。”
老太太刚要端起茶碗,听了这话手颤个不停,茶碗也发出咯咯地碰撞响声,她只得将茶碗放回桌上,抬手抹了抹眼角:“不怪你,该怨的,是你二叔二婶做错了,你能回来看望祖母,祖母就很高兴了,以后只要你好好的,祖母也就放心了。”
元景觉得怪没意思的,以前的事情知道得越多,他也能猜出老太太的所思所想,她对自己这个孙儿的心情复杂呢,一面想要保住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可另一方面,又因为他这张脸像极了生母,而他生母又是老太太最不喜欢的,说不定将长子大孙子的死亡都迁怒到生母身上,像极了生母的曾元景当然在老太太这里也落不得好,所以任由他在后院中自生自灭。
元景是不相信老太太看不明白宋氏的用心,只不过是觉得人还好好地活着,那就够了,觉得这个孙子只要好好活着,就能对得住长子了。
而到了需要牺牲曾元景的时候,这个不在意的孙儿与伯府的前程相比,又没那么重要了,所以明知道曾康将他带进皇宫是什么用心,老太太最终还是没有出手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皇宫。
既然作出了选择,现在这般惺惺作态又何必呢,元景也不乐意跟她演什么祖孙情深。
第493章
元景曲指弹了弹袖子,起身说:“只要你们不动什么脑筋,我当然会好好的。这些年我不说,不代表我就什么都看不明白,以前老太太用心将我养得那么肥是什么意思,以前不懂,现在我也懂了,可中秋那日,老太太眼睁睁地看着二叔将我带进宫,我便知道在老太太心目中,我曾元景是处于什么地位,既然老太太作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以后就好好地守着这伯府的荣耀吧。”
说完,元景行云流水地给老太太行了个礼,然后施施然地往外走去,留下一句话:“以后有机会再来看老太太,老太太保重。”
林嬷嬷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可没想到元景这么快就走了,她赶紧走进屋,就看到老太太眼睛发直地坐在那里,林嬷嬷赶紧叫了几声,老太太喉咙里才发现“呵呵”响声,眼泪唰唰地流下来。
林嬷嬷急道:“可是四少爷说了什么?让老奴将四少爷叫回来?”
“别叫!”老太太终于出声,“是我对不起那孩子,他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对不起老大,那孩子什么都知道。”
知道些什么?林嬷嬷不敢接下去了。
这时其他人才赶过来,可看了一圈却不见曾元景,曾康还出声问了,老太太摆摆手说:“都回去吧,元景也走了,以后有事没事别去打扰他了,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吧。”
“母亲……”
老太太没理睬老二,扶着林嬷嬷地手进内室躺着去了,这回,她终于知道她将老大那孩子的心伤透了,她从不知道那孩子的心里是如此透亮,想想府里的几个小辈,也许最出色的就是这个孩子,可因为她的偏见还有老二夫妻俩的态度,谁也没去管过那孩子。
今天看那孩子清清冷冷的眼神,哪里像他母亲,分明更像老大啊,老太太真的后悔了。
出了伯府,元景高高兴兴地登上了马车,将那一切不快都抛在了后面,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这个新年就元景和荆烈两人一起过的,当然还有府里的下人,大家热闹地大吃大喝一顿,还放了鞭炮烟花,元景又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下人也开开心心。
听就江南的贪污案将两个皇子都卷进去了,宫里这个新年也过得不太愉快,可这一切都与元景他们无关,大年初一一过,两人就打包行李去了郊外的温泉庄子,这可是荆烈寻摸过来的,让大年初二赶过来的黎延几个扑了个空,得知他们去了温泉庄子,这三人也立即收拾了行囊颠颠地赶过去了,全然不顾打搅了元景和荆烈的二人世界。
这让这段时间一直关注曾元景的顺王和项澄看不懂了,看着这个曾四少有点没心没肺吧,真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有心机?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对象?
“我想应该没搞错,”虽然顺王希望自己搞错了,但查到的资料却告诉他们,曾四少真是深藏不露,“看他身边的那男人,叫荆烈的,不过半年多一年不到的时间,看他将锦烈布行扩张到什么程度了发,如今他作坊里织出来的布,京城里都卖不完的,让他悄悄运送到其他地方卖了,价钱比其他布料低一些,质量又不差,所以销路很好。”
“看他织布作坊里改进的织布机,让我想起黄梁梦一书中蒋天赐改进的农具和水车,而且这荆烈也挺有能耐的,并非为了钱财才依附上曾四少,看他与曾四少相处的情形,我想两人是真心实意过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