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就是小伙子的家长啊,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没有你们,我这孩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看到家长来了,那小孩的父母又握住姚琼鸣的手感激起来。
“哪里哪里,这是我外甥应该做的。”姚琼鸣客气道,元景见状,也松了口气,连忙站在姚舅舅身后让姚舅舅处理。
刚站到姚舅舅身后,就看到夏明凤也来了,并且两眼红红地盯着自己看,眼里的激动与贪婪神色尽露无遗,元景这几天不是没感觉一直有道目光跟着自己,因为没有恶意,而且清楚目光的主人是谁,所以他只当不知道。
现在这情况是已经有结果了吗?看来他真是夏明凤的孩子,可正因为如此,元景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怒气,是冲江瑜瑾和卫家去的,他为原身不值,乔家三口人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孩……孩子……”夏明凤眼睛红红嘴巴哆嗦着。
绷着一张脸人神勿近的周恒钧,突然伸手将元景拨到自己身后,这模样的夏婶婶他怕会吓着小狐狸:“夏婶婶,你这是怎么了?”
看元景露出迷茫不解之色,夏明凤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为母则强,她连忙擦干自己的眼泪,努力控制自己情绪:“我没事,路上过来有沙子吹眼里了。”
等家里阿姨带了干净衣服过来,周恒钧和元景换上后就跟着姚琼鸣离开了,夏明凤当然跟在后面,目光一直不离元景身上,像是要将以前十几年的时间都补上,她的孩子成长得比她以为的还要出色。
姚琼鸣将人都带到家里,周恒钧一直警惕着夏明凤,姚琼鸣看得哭笑不得:“夏姐,我先带小乔到楼上书房里说会儿话。”
夏明凤想跟上,可紧接着就明白姚琼鸣的用意,所以站起来了又坐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能急,乔元景肯定一直以为自己是乔家的孩子,突然说不是,会不会接受不了?
“好,你们去说话,我就在楼下。”夏明凤不舍地送乔元景跟姚琼鸣上楼,周恒钧戒备地看了她两眼,也跟了上去,小狐狸的事情甭想瞒住他,他是站在小狐狸一边的。
书房里,姚琼鸣先跟乔元景道歉,没征得他同意,用了他的头发与夏明凤女士做了亲子鉴定。
元景出人意料地镇定得很:“所以呢?我是夏女士的孩子?”
姚琼鸣讶异道:“小乔你知道自己身世?”
元景抿抿嘴解释道:“我记事挺早,以前回老家时听人说过我是抱回来的,后来我爸妈不再带我回去,可这事一直记在我心里,我有心理准备。”
姚琼鸣松了口气,可又觉得这孩子理智得有点可怕:“那小乔你的意思呢?夏姐早年孩子丢了,这十几年来就没过过安生日子,一直到处寻找她的孩子。”
元景垂眸说:“那当年到底是怎么丢的?我问过周哥,那户人家不是普通家庭,按说很难丢孩子,丢了也应该及时寻找,可我依旧落到了离京城很远的小村落,而且我爸妈非常爱我,我怕我爸妈接受不了,就算我是他们领养的,我也不会离开他们的,是他们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拉扯大,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乔元景。”
“你……”姚琼鸣有些动容。
元景抬眼冷静道:“姚舅舅,这些年就只有姚女士一人寻找孩子吗?江家其他人呢?”
姚琼鸣苦笑道:“夏姐的爱人走不开,不是不将你放在心里,不过他也是支持夏姐的。当年的事我知道一些,那时候夏姐和江哥都有工作,所以将孩子交给家里的保姆照看的,可哪知道那保姆推孩子出去玩时,一个错眼孩子就被抱走了,等通知夏姐他们时已经晚了,怎么也找不到人,后来那保姆自觉失职辞了工作回老家了。”
“真的是保姆看护不力造成的?事后江家有仔细查过那家保姆的情况吗?”
姚琼鸣惊了:“小乔,你是说保姆故意把孩子丢掉的?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景笑了笑:“直觉吧,反正听周哥说了江家的一些事,我不喜欢江家,不想搅进江家的事里。所以,能不能先不将这件事告诉夏……女士之外的人?我爸妈那里由我来说。”
“这……我要问问夏姐。”
第052章
姚琼鸣出去找夏明凤,留在书房里的周恒钧突然激动起来,他看着元景说:“你说,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这样说的话,我们应该挺有缘分的。”
元景失笑,不过想想也有道理,可照原身那一世看来,两人间的缘分叫孽缘,都算是客死异乡吧,而且是在最好的年华,不过这辈子不会了,那个落水孩子救上岸了,而周恒钧也好好的活着。
“嗯,是挺有缘分的。”
周恒钧咧嘴傻乐,心说难怪看小狐狸那么顺眼,原来是有原因的嘛。
楼下,夏明凤没想到乔元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乔家的孩子,心疼的同时又为他在这个年纪流露出来的理智而骄傲,不愧是她夏明凤的孩子,理智,而且知恩。
过了最激动的时候,夏明凤坐在楼下的时候就冷静多了,孩子已经找到了,哪怕不能相认,她也知道她的孩子好好地活着,而且非常优秀,就算孩子以后不回到她身边,她也能留在孩子的附近,一直看着他成长,将来还会成家立业。
“他说当年的那个保姆?”夏明凤心惊地回想往事,那保姆在她的记忆里都模煳了,当年丢孩子的事情太突然了,江瑜瑾又冲出来谴责她这个当妈的错,是她只顾自己工作不顾孩子,她才是孩子丢失的罪魁祸首,老太太也站在女儿一边,她身心倍受打击,又要四处寻找孩子,哪里还想得起来要查查那保姆的问题。
“小乔,不,小景说得对,我该去查查了,当年小景丢失的事太过突然。还有我想干什么时候见见乔家夫妻,我想知道他们当初收养小景时是什么情景,当然我知道这事得小景同意,我不会贸然上门的。”
姚琼鸣对当年江家的事也很好奇,点头说:“我会跟元景说的。”
他能理解夏姐改口叫小乔为小景的事,因为乔毕竟是他养父母的姓,也许每叫一次都在提醒夏姐丢孩子的事。
陪夏姐说了会儿话,姚琼鸣又上楼去书房,推门进去时正好看到外甥正冲着乔元景笑,那毫无阴霾的笑还有眼里的柔和,是他多少年没见过的了,姚琼鸣心里一动,外甥来临城来对了,硬要留在京城,整日面对周家的人只怕会变得更加戾气和叛逆。
想到外甥就是因为江家那外孙才不得不离开京城,姚琼鸣又觉得夏姐将元景认回江家去真是太好了,他就不信有元景这个正宗的亲孙子在,江家二老还能那么宠一个外孙,虽然他没多少偏见,可那小子毕竟姓了卫,他就不信江家老爷子会不希望看到一个优秀的亲孙子。
没了江家的势可仗,卫家连他姚家的对手都不配,他同外甥一样,对卫家人包括那江瑜瑾一点好感都没有。
“舅舅。”
“姚舅舅。”
姚琼鸣关上门,将夏明凤的意思转达给乔元景,心里也觉得有意思,明明都在这儿,非得让他楼上楼下的当中间传话筒。
乔爸乔妈当初怎么收养原身的,元景记忆里并没有,只听过村里人说过他是被爸妈抱回来养的,他点头说:“我会找个适当的时间跟我爸妈谈一谈的。”
他心里叹了口气,乔爸乔妈肯定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可早晚会捅出来的,与其通过别人的口,他还是希望亲自跟乔爸乔妈说。
周恒钧瞪了眼舅舅,拍上元景的肩:“我陪你一起说。”
元景笑了:“不用,这事得我单独跟我爸妈谈。”
姚舅舅也被外甥气乐了:“这事你别掺合。”外甥掺合进去像什么样?
两人都反对,周恒钧也知道他不适合加入,露出一点点沮丧之色,看得姚琼鸣直乐。
原本外甥在京城可没有过这样掏心挖肺的朋友,结果到了这里就跟乔元景投了缘,果然交朋友这事也得看眼缘的。
元景和夏明凤就这样形成了默契,元景一日没提跟父母谈过,夏明凤也一日不催促。
元景没有因为这事就不来姚家做作业看书,依旧和往常一样白日过来,于是夏明凤也日日来姚家报到。
到了姚家后,她也没打扰两人学习,而是轻手轻脚地给两人送上她亲自挑选的水果,还有外面酒楼里做得最好的点心,并且第一天,她就将准备好的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元景。
元景虽然不缺这点钱,但看到夏明凤眼里的忐忑和浓烈得要溢出来却不知怎么表达的母爱,元景犹豫了一下就收下了。
果然接下后,夏明凤露出欢喜之色,因为在她看来,儿子虽还没跟她相认,但并不排斥她的接触了。
卡里的钱元景暂时也没去动,不过他倒是通过周恒钧好好了解了一下夏明凤涉足的生意,同时通过网络进一步了解这位生母的情况,还有那位生父。
夏明凤果然依他所说并没有将找到他的事跟江家任何一人说,包括江宏,这说明在夏明凤心里,儿子的份量比起江家人还有丈夫来得重多了。
夏明凤还抽时间跟阿姨学做菜,送水果上来时,元景能看到她手上被油烫了几个小泡,这份心意叫人心里发酸,元景看着她说:“您不要光顾着我们,我会一直在这儿,您有什么事先去处理。”
夏明凤连着几日眼下都有青黑,明显夜里没睡好,元景知道她要顾着自己还要顾着外面的事,所以才忙碌了些,就这样还要抽空亲自做菜给他吃,他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夏明凤的做法真是戳到他心里了。
得到儿子的关心,夏明凤心里跟喝了蜜似的,忙摆手说:“不碍的,那些事通过网络都能处理,你们看书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又欢喜地看了眼元景,这才离开周恒钧的房间。
门一关上,周恒钧就露出牙酸的表情,低声好奇地问:“你真要跟她相认了?”
元景捏了块切好的水果丢进嘴里,稀奇地看一眼周恒钧:“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所以不如顺其自然。”
何况按他得知的情况来看,整件事里,夏明凤这位生母,与原身还有乔爸乔妈一样都是最无辜的,他不忍伤了这位夏明凤的一颗慈母心。
周恒钧窃笑起来:“你要认回江家那就好玩了,姓卫的小子不就仗着江家这一辈没有孩子,将自己当成江家孙子,以为自己是个宝呢,你要认回去,也算是为我报了仇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元景哑然失笑,不过他并不看好江家的情况,虽然卫嘉柏有心脏病,但能将他纵成这样是非不分,江家人就没有责任吗?
“听你说的那些情况,我就不太喜欢江家,你说我回去了,真跟那卫嘉柏碰上了,他动不动就来个心脏病犯了,江家人是站在他一边还是我一边?”
周恒钧想像了下那样的场面,然后嫌弃地皱起了眉头,他也不敢说江家人会站小狐狸一边,有的人就会仗着自己的身体蛮不讲理又霸道。
“你说得对,那就不认了,我看夏婶婶这几年没回江家不也过得挺好,夏婶婶肯定会站你一边的。”周恒钧敢打赌,不过那位江伯父,他就不好说了,印象里是个挺严肃的人,卫嘉柏那样作的人,到了江伯父面前也不敢了。
下午三点多,周恒钧就骑上自行车送元景回家,这时候夏明凤也会将人送到门口,恋恋不舍地目前两人骑远,直到再看不见身影,然后又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找了几天,她终于找到当年保姆的下落了,看到电脑里发送过来的资料,夏明凤的脸冷了下来。
当年那保姆叫王昭娣,一听就知道出身重男轻女的家庭,在江家做保姆时已经三十多岁,家里男人摔断腿,所以她出来打工,养活一家五口人,可以说是村里的困难户。
可如今王昭娣家却是村里的富户的,据村里的人说,当年王昭娣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发了笔财,回到村里除了拿钱将男人的腿治好,还盖起了楼房。
这个时间点叫夏明凤看得眼睛刺疼,王昭娣从哪里发来的财?前脚她儿子丢了,后脚王昭娣这个保姆就发财了?这里面没有鬼,她就不姓夏了。
是谁?是这保姆的自作主张还是有人故意害她丢了孩了?夏明凤心里的火气一股股往外冒。
真让她查到是有人故意害她的孩子,她绝饶不了那人,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还有一个可疑之处,王昭娣的老家,竟然跟乔家夫妻的老家位置,是在同一个省同一个市,不过一个是市南面,一个在北面,中间隔了几座山。
夏明凤恨不得立马报警,可想到元景的话又按捺下来,就算她要报复王昭娣,也得先跟乔元景通个气,还有乔家夫妻究竟是怎么收养孩子的,这也是她想要知道的。
这时候周恒钧将元景送到家楼下了,元景提着包要上楼,周恒钧却将自行车锁在楼上,那架势也要跟元景上去了。
“你回去吧,跟我上去干什么?”
周恒钧理直气壮地说:“我给你打下手,捡菜洗菜。”
元景噗哧一乐:“行吧,要不留下来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好啊好啊。”周恒钧立即咧嘴乐,他以为自己是高冷的形象,殊不知早在元景面前曝露无遗了。
“记得跟家里说一声。”
“诶,我这就打电话。”周恒钧一边跟元景上楼一边往家里打电话,不用带他的晚饭做了,打电话时那嘴角翘得老高,得意极了。
晚饭是小狐狸做的,换而言之,就是小狐狸做饭给他吃了!
乔爸乔妈对周恒钧也不陌生了,知道儿子现在跟他同桌,白天都是去他家里看书学习,所以见他留下来吃晚饭都非常热情,乔爸还特地去外面买了点卤菜回来。
元景做菜的手艺真的很一般,哪怕他拿出了制药的那股子认真劲,可跟上辈子的姜青山相比就是差了老大一截,可惜这辈子的周恒钧是个大少爷,什么时候用得着自己下厨的了,就是捡菜洗菜都马马虎虎的,甭想指望他了。
但他做的菜味道再一般,乔爸乔妈吃得也高兴,周恒钧更不用提了,很赏脸地吃得起劲。
吃好饭后周恒钧就自觉地告辞离开了,元景将他送到楼下,看着他骑远才回楼上。
乔爸乔妈收拾好碗筷,正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即使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可这三口之家依旧温馨得很,元景很矛盾,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乔爸用小锤子敲了一小堆山核桃出来,推到元景面前:“儿子,这东西补脑,多吃点。”
“爸,妈,你们也吃。”元景更觉嗓子眼里堵了东西。
乔妈心细,发现儿子的异样,摸摸他脑门,没发热:“小景怎么了?是身上的钱花没了吗?妈给你转点。”
乔妈说着就去取自己手机,要给儿子发个大红包,元景连忙止住:“妈,我钱多着呢,真的,妈,爸,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乔爸停下敲小核桃的动作,关切地问:“怎么了?让人欺负了?告诉爸,爸去找他们家长。”
“你别插话,听小景怎么说。”乔妈拍了记乔爸。
元景挠挠头,真是摊上了世上最难的事,最终放弃了挣扎,蹲到他爸妈面前,伸手抓住两人的手:“爸,妈,小时候老家村里人对我的议论我都记得。”
乔爸乔妈大惊,两人互看一眼,之所以常不回老家,就是为着儿子的身世,可原来儿子早就听到了并且还一直记着,乔爸慌了:“小景,那都是老家人胡说八道的,你那么小,是爸妈把你拉扯大的。”
“小景,你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乔妈也心慌慌地。
元景将脸埋进两人的手掌里:“爸,妈,我知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可你们就是我亲爹亲妈,你们别想赶我走,儿子会一直留在你们身边的。”
乔妈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乔爸也没好多少,另一只抚上儿子的脑袋:“好,好,小景别哭,爸妈最疼你,就是自己走也不会赶小景走的,小景是爸妈最疼的宝贝。”
乔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小景,是不是有什么人找到你了?”
乔爸慌了:“不会吧,这么多年了,再说当初……”
“当初怎么了?”元景抬起头看向他爸,又看看他妈,“爸,妈,当初你们是怎么把我抱回去的?”
看儿子发红的眼睛,乔爸心疼极了,看了看乔妈,说:“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了,其实爸妈没想要一直隐瞒你,只是那时候你还小,当初啊……”
乔爸跟乔妈回记起当年的事,那时他们并没出来打工,乔妈一直怀不上孩子,可夫妻俩还是挺恩爱的,想着没有孩子抱养一个就是了,将他自小拉扯大,跟亲生的没两样。
乔爸还记得那天天气挺冷,他和村里的几个青年一起进山砍树,村里有谁家办喜事需要用木头,可以进山里挑几棵树,不过来年春天需要补种上,而且只能自用。
进了山后,乔爸居然听到孩子哭声,顺着声音跑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孩在哭,也就刚会走路刚会叫人的小孩,脸冻得红通通的,摸了脑门还有点发烧,几个青年顾不得砍树就赶紧抱着小孩回村里,一面将小孩送去医院一面就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