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那千华道士做下的,如徒弟所说,他当真没给自己留一点后手?说不定真的还活着,并且图谋甚大,想到最近查到的一件件事,还有如今修界的形势,老道心中对这千华道士也存了怀疑,如徒弟所说,这时候将妖王放出来未必是件坏事。
就算以后妖王要清算当初对付他的那些势力,也与他们师徒俩无关,柳庄道观太小了,当初可没被千华道士当回事,封印妖王的事情根本就没轮得到他们道观。
如果当初真是千华设的一场骗局,妖王找那些势力算账也不算过分,谁叫他们当初叫千华给煳弄了不好好查查是怎么一回事呢,有没有祸害百姓滥杀无辜造下杀孽,难道当初行动的那些道士和尚就一个都没看出来吗?
理清这些思路,老道这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安了下来,然后给徒弟传信,叫他切莫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他也会给徒弟守秘,然后叮嘱徒弟行事要小心,别被人抓着尾巴,有什么危险赶紧给师父来信,师父好赶去给他助阵。
元景收到师父的来信,将信中内容跟福能说了,两人都有做坏事没被人抓着的偷乐,又逮着牧英海叫他不准向外透露。
福能说:“他透露出去也没关系,先死的肯定是他这个半妖,我们好歹还有后台的,我们就说是牧英海这个半妖撺掇我们的,我们年纪小不懂事。”
牧英海差点被这个不要脸的和尚气吐血,满头黑线:“小师父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福能嘿嘿一乐:“可以啊,想见识一下?”
牧英海连连摆手:“免了,还是免了吧,我一点都不想。再说了,你也说了,这事透露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也巴不得妖王前辈能对付那凌霄妖道,好为我母亲报仇,我干嘛想不开要站在凌霄妖道一边帮他对付妖王前辈?”
元景这时候才出来当和事佬:“行了,我们可以出发去京城了,先到那里等着妖王前辈。”
牧英海点头:“对的,我们可以先到那里帮前辈打听点消息,再给妖王弄个落脚的地方。”
三人收拾行囊,然后背上包袱再度出发了,这次目标明确,就是京城了。
前往京城途中还碰到过宁和道长,宁和道长拉着元景和福能诉苦,他们腿都要跑断了,最近事情太多了,这不,又要出来追查那什么妖王的行踪与线索,真碰上妖王了,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第274章
听了宁和的话,牧英海心虚地缩在后面不吭声,宁和也没在意这个陌生面孔。
元景和福能却是毫无异色,还关切地安抚了他几句,这叫能者多劳嘛,牧英海偷偷瞄了一眼,就看到这两人将宁和忽悠得不知天南地北了,然后高高兴兴地跟他们道别,继续追查妖王的下落。
牧英海佩服得五体投地。
福能鄙视牧英海:“你心虚个什么劲?越是心虚越是会让人瞧出不对劲,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你是说还是不说?”
牧英海擦汗:“我改,我以后一定改,向二位学习。”
福能大度地摆摆手,牧英海则抽抽嘴角,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随着屯元景和福能二人一起行走,牧英海逐渐地也能不动声色了,尽管和元景二人还有段距离,但相信会不断近步的。
至于到底是赤还是黑,那就是仁者见仁的事情了。
数日后,他们抵达京城城墙外,元景和福能依旧骑着他们的毛驴,别人想拐也拐不走,之前在鹰潭涧它俩就乖乖地待在外面等着他们,牧英海则买了匹马代步。
元景从毛驴上下来,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的京城,古代的京城不止见过一回了,然而从没有像这次看得如此真切。
越过城墙,在皇宫位置的上空,元景看到一条金龙盘卧在那里,可是那条金龙却颜色黯淡,看上去有气无力,它身后有团虚影,看不清形状,但那团虚影却能压得金龙翻不了身,并且金龙之中有丝丝龙气流向后面的虚影。
福能见元景这模样就知道他在观气,凑近跟元景低声咬耳朵:“你看到了什么?”
元景将看到的情景向福能描述了一番,福能叹了口气,说:“果然啊,那妖道的确是在窃取大周朝的气运,希望妖王能快点恢复实力来京城,早点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牧英海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也插不上嘴,只能在后面老实地牵着马。
明明他年纪是三人中最大的,偏偏跟跟班似的,看向前面的京城,他目光闪了闪,他终于来到京城了,可随后又忐忑起来,之前在妖王面前没有说过他父亲的坏话,可等到了京城,他却又迟疑起来,不知要不要去见他的父亲,父亲心中还有母亲的位置吗?他是不是在京城又娶妻生子了?
牧英海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父亲能接受得了拥有一半妖族血脉的他吗?
“进城了,你在发什么呆?”前面福能的声音唤回牧英海的意识,连忙应了声跟上前去。
三人顺利通过城门口的检查,踏进了这座大周朝最为繁华的城池,看来来去去的路人,气色的确比其他地方好得多,倘若天子脚下的百姓都过不上好日子,京城之外的百姓就更苦了,不过也有那穷苦人家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两侧,生怕会冲撞了贵人。
三人找了家客栈,包下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方便他们出入。
住下后,牧英海就来到元景和福能二人,说:“我想出去走走。”
两人立即明白牧英海的心思,也没想要一直带着他,元景还在想他这男主角是不是还会和剧情中的发展一样,和命定的女主角相遇并且相爱,因而点点头说:“正好我们也有事要办,你忙你的去吧,那玉佩带好,毕竟这里可是凌霄的地盘,他对妖精可不会客气的。”
“我知道的,在凌霄妖道没得到报应之前,我肯定会小心行事的。”
这话元景也就听听,想那剧情中,男主角可不止一次两次的被凌霄妖道被人追杀,就在一次次的追杀中不断成长强大起来,不过这回有他插手,妖王又介入进来,元景也不知道这剧情会拐到哪儿去了。
牧英海跟两人道别后便离开了,元景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拜访季景怀,在京城地头上有个熟人好办事,福能想了想也是,不然除非他们投靠哪座道观或是寺庙,不然有个熟人带路行事要方便得多,毕竟他俩是初来乍到。
两人都不想受约束,所以不愿意投奔那些道观和寺庙,而且投奔道观,岂不是落到凌霄那妖道的手里。
两人出了客栈,前往宁远侯府。
路上,元景说起在鹰潭涧底幻境中见到的场景:“我起初只以为我的命格不好,所以被那江府舍弃了,可是在幻境中我见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一幕,也见到了未来的我,我从来没有像在幻境中那般仔细地瞧自己的面相,也从没瞧得那般清晰,我看到了,我的命格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福能听得一惊:“难道是凌霄那妖道干的好事?他究竟想干什么?那景师弟你究竟还是不是那江家的孩子?”
元景说:“我估计多半跟那凌霄是脱不开关系的了,原本我能肯定是那江家的孩子,可现在不太确定了,所以等见过季景怀后,我想去江府悄悄走上一趟,如果不是江家的孩子,那我还要查一查自己的身世了。”
“应该的,我陪你一起去。”
“对了,福师兄你的身世呢?总不可能一出生就是归元寺的和尚吧。”
福能笑起来:“我是被师父捡回去的弃儿,哪来多复杂的身世。”
“可我看福师兄面相,师兄是父母双全还健在的。”元景又看了眼福能的面相,确定如此,当然面相不是一层不成的,原来福师兄可是早死的命,可现在不同了,而是长寿的面相。
福能无所谓道:“既然当初是弃儿,那就当一辈子弃儿好了,其他的没兴趣知道。”
又担心元景会多想,说,“你情况跟我不一样,你分明是被人设计了的,当然要好好查一查,然后该断的就断个干净。”
两人边说就边到了宁远侯府门前,元景取出季景怀当初给的信物递给门房,门房怀疑地瞅瞅他俩,到底还是派人带着这信物进府去通传一声,万一真是自家世子爷的朋友呢?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并叫嚷起来:“人呢?你们没请进府里来吗?”
“世子爷别急,很快就能见到了。”
季景怀可是心急得很,索性跑了起来,早就盼着元景和福能二位进京了,现在终于把这两人盼过来了,想他当初带回来的莲子,祖母服用了几粒后身体明显轻松了不少,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这下祖母他们也相信自己在外面真的碰上了高人。
跑到门口一看,果然是元景和福能二位站在那儿呢,看到自己还笑着朝自己招手,季景怀欢喜之极:“快快请进,盼了你们好久了,回到京城日子虽然安逸,却没有跟在元小道长身边时东奔西走那般有趣。”
元景和福能一起走进去,笑道:“多少人想像季公子这般安逸都求不到。”
“哈哈,是我贪心了。你们是刚到吗?住在哪里?不如住进我宁远侯府吧。”季景怀噼咧啪啦一串的问题。
元景解释道:“的确是刚到的,还有位朋友一起来的,所以就找了家客栈住下,季公子别管我们,有空了就去客栈寻我们便是,我们这次来京城也是有事要办。”
季景怀不再劝他们住进宁远侯府:“我名下有座宅子,不如……”
元景想了想说:“先看着吧,如果客栈那边不方便,我再跟季公子说。”
“那好吧,一定要跟我说。”如果不是担心元景不肯收,季景怀想直接将宅子送给他了,跟在元景身边他得了不少好处的,那些莲子不说,就是得到的那些符纸,也是有银子都未必有地方能求到的好东西。
“对了,”季景怀让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退开一些距离,低声跟元景说了件事,“我刚回来没多久的时候,忽然有天夜里,道长送我的符纸发烫,我什么也没看到,可分明听到一声惨叫,然后这符纸就成了这样了。”
季景怀将贴身放的一张符纸取出来给元景看,那叠好的符纸烧了一半,只剩下小一半了,元景接过看了看说:“这只是平安符,但也有去邪的作用,如果没有推断错误的话,那晚应该是有鬼物接近你,被这符纸击伤了,想必那鬼物就算还活着,情况也不太好,想要再次出手对付你,几乎没可能。”
季景怀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我也怀疑是遇上鬼了,可这鬼好好地跑进我府里接近我身边来干什么?”
元景耸了耸肩:“那就不好说了,除非让我遇上那鬼物,否则什么都不好判断。”
季景怀点头:“这件事我没告诉其他任何人,不过这段时间道长送我的符纸,我都贴身放着,还有青城观求来的符,也都在房里放着。”
元景和福能都咧嘴乐,看,好好的一个青年被他们拐成什么样了,元景看了看所处的这座府邸,说:“你们这府里风水不错。”
季景怀听了高兴起来,带元景和福能去了他祖母处,他接到下人送来的信物时就派人去祖母那里通知了,所以这会儿季景怀来的时候,府里的老太太已经在等着了。
第275章
老太太是信佛的,但对道门也本着敬畏之心,特别是孙儿回来后跟她说起过元景小道长一路对他的帮助,带回来的莲子她吃了后连夜里的觉都好睡多了,这人也就精神了,所以这会儿听说人来了,老太太伸长了脖子盼着呢。
等人领进来,老太太看清走进来的少年道士和和尚就双手合十念起佛来,两个少年一看就是浑身灵气的,叫人看了爱得不行,叫孙儿带上前来仔细瞅瞅。
“好!真好!一看就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我这孙儿是个淘气的,幸好小道长不嫌弃他,肯一路照拂他。”
老太太慈眉善眸的,元景也乐得说些好话哄他高兴,看她面相就知道是一身富贵平顺安乐,又儿孙孝顺,老太太看福能同样亲切得很,拉过他问了他师门,归元寺和净空大师的法号老太太也是听说过的。
“你师父可是位高僧,小师父以后肯定也不会差,可惜就是归元寺离京城有些远,不然老身可以经常去归元寺里听听佛法了。”
福能笑道:“京城的白马寺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除了老太太,元景和福能又见到宁远侯府的其他几个主子,有季景怀的母亲,宁远侯府的侯夫人,还有季景怀的兄嫂,不过这位兄长却是庶子出身,元景特别多留意了下他的眉眼。
老太太挽留二人在侯府多住些时日,二人婉拒了,老太太无奈,只得让孙儿送他们出府,在京城这段日子要照顾好两位师父。
二人告辞后,随季景怀一起出府,路上元景眉头微蹙,除了在想季景怀那庶兄的事,还在想侯夫人在见到他第一面露出的细微异色,若不仔细观察,便很难察觉。
元景暗道,侯夫人会在看到自己时露出异色,应该是因为自己这张脸吧,难道自己这张脸长像某个人?这不无可能,毕竟他即使和江家没有血缘关系,也很可能就是京城人氏。
季景怀低声问:“我家人可都好?”
福能抬头看向他,说:“老太太是长寿相,侯夫人身体康健,倒是你那庶兄,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季景怀心中一惊,连忙追问:“我大哥他有什么问题?”
福能说:“景师弟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吧。”
元景点头:“他应该跟鬼物接触过。”
季景怀听得脚下一绊,差点一个踉跄摔个跟头,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显然季景怀根本没往自己家人身上想,也许他以为之前会碰上鬼物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可现在很可能是人为的,要人想要害他。
最后他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恢复平常色,元景根本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何况福能小师父也看出他大哥身上有问题,他苦笑了下说:“多谢二位,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的。”
他将二人送出府,约定改日再去找他们,然后回到老太太处,老太太正和侯夫人一块儿说话,老太太对小道长小和尚满口赞溢之词,看儿媳有些出神,拍拍她的手问:“你在想什么呢?”
侯夫人回神,说:“老太太没发觉那位小道长的脸生得像一个人么?”
季景怀一脚踏进来,诧异道:“母亲,元小道长生得像谁?”
老太太想了想,说:“有些面善,不过我这记性不太好了。”
侯夫人说:“老太太可记得当年的文大姑娘了?叫儿媳看,那位小道长活脱脱就是当年的文大姑娘再世。”
老太太顿时拍了记大腿:“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可不就像当年的文大姑娘,那脸盘儿生得一模一样,可是文大姑娘不是……”
季景怀急了:“祖母,母亲,你们说的这文大姑娘究竟是谁?京城中有文姓人家吗?”
老太太伸手戳戳他脑门:“早年的事情你哪里会记得多少,就是祖母我,不是你母亲提醒我都忘记那文府的人了,说来不论是文府还是那文大姑娘,都是可怜人。”
“这事啊,说来话长……”
接下来老太太就给季景怀讲古了,讲文家与江府还有当年的承恩公一府的恩恩怨怨,之所以说是当年的承恩公府,只因为承恩公府早满门被抄,先皇后也被废,在冷宫中凄惨死去,叫人看得唏嘘不已。
“文家是书香门第,当年的文大姑娘那是满腹诗文,人又生得好看,所以求亲的人家不知几何,其中最突出的就属承恩公府的世子还有如今江尚书府上的江史鸣,最后承恩公府的世子爷胜出,如愿将文大姑娘娶回府,可娶完亲没多长时间,宫里的皇后就出事了,一场巫蛊之祸,将皇后、承恩公府还有文府全部牵连进去,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就算有活下来的,至今也不知去向了。”
提到先皇后以及那场巫蛊之祸,季景怀倒是知道了,这起大案中反而那文府显得那么不起眼,所以也难怪说起文姓他会想不起是哪户人家。
季景怀问:“不会小道长就是那文家的后人,又或者是承恩公府的后人?”
侯夫人疑惑道说:“可依当时出事的时间,文大姑娘才嫁进承恩公府三个多月的时间,之后她跟着一起落狱了,没这时间生下她和世子的孩子,她是世子夫人,那时和世子是一起被问斩的,唉,她也是个可怜人。”
侯夫人当时和文大姑娘有过不少接触的,文大姑娘和世子一起被斩时她还掉了不少眼泪,觉得文大姑娘完全是被殃及的池鱼,如果没有嫁进承恩公府,不可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算了,提起这些事情伤感,人有相似,也许只是生得像文大姑娘罢了。”
婆媳俩不再提起这事,反倒季景怀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回自己院子后琢磨了会儿,便找了个借口出了侯府,去客栈找元景去了。
他记得元景说过来京城是有要事要办,不知其中有没有寻找身世一项,在他看来,元景小道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像当年的文大姑娘吧,算一算他的年纪,也正好符合。
元景和福能准备等天黑了去那江府探一探,白天未必能把人都看全了,不料季景怀这就找上门来了。
等坐下后季景怀捧着杯茶却不说话了,只盯着元景的脸发呆,心想他和文大姑娘生得一样的话,可以想像出当年的文大姑娘是何等的风采,可惜这样的佳人就因为嫁进了承恩公府导致被卷进巫蛊一案中,落得香消玉殒的结局。
福能曲指一弹,发呆的季景怀就惨叫一声捂着自己脑门,今天他这脑门被弹了多少下了?冤不冤啊?
季景怀委曲地看向福能,福能不耐烦地敲敲桌子:“有话说话,跑过来就是发呆的?”还盯着元景的脸发呆?福能的手发痒,想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