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是生气了?”
“……我没生气。”
他确实觉得自己没生气,但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非说点什么,那就是难受。
明明也见过比这更加严重的伤,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替他疼一下。
明明做的是好事,却忍不住想要怪罪他不小心。
别扭又难受。
贺主席一手支着下巴,另只手动了动手指,指腹轻轻蹭了蹭上方少年的手心:“真没生气?”
江黎被他的小动作弄得一僵,手里的棉球差点掉在地上:“……真没有。”
“我不信,”贺昀又勾了勾对方的手心,“除非你笑一下。”
江黎:“……”
被闹得没了脾气,少年勉强扯了下嘴角,接着撕开一包无菌贴。
贺昀看着他娴熟的动作,想了想,忽地又冒出来一句:“直接弄贴不住,要在旁边剪一下。”
江黎:“……?”
“上学期秋游,”贺主席提醒道,“你跟我说的。”
那时候小刺猬还没露出软软的肚皮,明明疼得直冒冷汗,嘴上却依旧在逞强说不疼。
江黎动作一顿,紧接着耳廓泛起一阵可疑的薄红:“……说这个干什么?”
“忽然想到了,就说了。”贺主席扬起了嘴角,伸手理了理对方翘起来的一小撮头发,“所以你刚才想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
话没说完,一声大喝平地而起。
林少爷一脸‘当场抓奸’的正气:“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趁机在医务室……”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主席刚刚包好的手上。
然后他感受到了两道死亡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校霸还捏着无菌贴的一角,从某种角度看,两个人的手重叠在一起,暧昧至极。
江黎确实被林轩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皱着眉毛看了他一眼,然后问大奔:“……怎么了?”
没等大奔想好说什么,贺昀收回视线,淡淡道:“可能是发癫了。”
林轩:“……”
江黎:“……”
大奔:“……”
被林轩这么一打岔,校医也终于注意到了这边。
已经处理完伤口了,阿姨就毫不留情地把几个人轰了出去。
林轩深知撩一下就跑的道理,一出来就借口东西还没收拾完就跑了。
林贱贱虽然跑了,但学生会另外几个部长已经听说了吕平晕倒的事情,这会儿聚在外面,一见几人出来,就要迎过来。
Alpha现在心情糟糕得很。
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说话。
正烦着,手背忽然被微凉的手指碰了碰。
“……那个……”江黎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晚上、晚上出来……出来散个步……好不好?”
贺昀侧了侧头,视线刚好捕捉到少年别开的脸后耳根的一片红。
好像是怕他没听清,微凉的手指又鼓起勇气碰了碰他:“……好不好?”
糟糕的心情就这样被一句话扫得一干二净。
没人看得见的地方,Alpha偷偷捏了一下对方尚未收回去的指尖,一时没能压住上扬的嘴角。
“好。”
作者有话要说:林皮一下很开心不要命轩
让大家久等了
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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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军训(6)
阳光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温和了些,风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吹出来,带起阵阵难得的舒爽凉意。
营地不起眼的一角支着顶黑色的帐篷,比不远处的八人帐小了一大圈。
江黎坐在小板凳上,迷彩的制服被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臂;他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打火机。
火苗随着少年的动作忽隐忽现,他微垂的视线落在那跳跃的小小红光上,漆黑的瞳仁里映着那点点明亮。
风忽然吹得狠了点,直把他身后的帐篷吹得猎猎作响。
衣角随着风上下翻舞,落叶在他脚边快速地打了个旋,接着被吹出去好远。
风太大,江黎按了几次,打火机都没再点着。
没了火苗,少年视线的焦点便落在了不知名的一点上。
就这么发着呆,过了好一会儿,少年纤长的睫羽忽然细细地抖了一下。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凳子上的人微微挺直了脊背,本来有些呆直的眼神忽然聚焦。
白净的脸上蓦地就腾起一片红。
……出息。
反应过来后,江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脸。
……光是想想,心脏就好像快要跳出来了。
隔壁几个帐篷的同学也接二连三地都回来了,欢笑与交谈隐隐约约地随着风飘了过来。
远处陆陆续续地亮起了几个火堆,野炊要烤的食物是统一从教官那儿领的,贺昀说他回来的时候会顺路去领一袋。
柴火有了,帐篷里也收拾好了,少年没事可干,就只好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发呆。
思绪像是脱了缰的野马,逐渐不受控制。
今天他们会在山上睡一宿,还是八点半解散,九点半熄灯。
只不过今天晚上……晚上……
脸颊又有升温的趋势。
少年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空出来的那只手随意捡起身边细长的树枝,开始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勾勾画画。
时间随着不停歇的风悄然而逝。
再有两个月,就攒够该还的钱了。
最后一笔钱。
鹿鹿在帝都过得也很好,一起参加训练营的是一群和她志同道合的同龄孩子,共同话题非常多,每天都开心极了。
医院……军训前他去了一次医院,张大夫说江燕茹的病情还算平稳,短期内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起大落。
然后就是贺昀。
在地面上唰唰画着的树枝微不可见地一顿。
光是想到他的名字,心跳就开始加速。
开心中带着胆怯,兴奋里夹杂着惶恐。
像是有无数蝴蝶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不停扇动着翅膀,掀起一阵又一阵情绪的风浪。
江黎并不迟钝,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动了。
从他轻声问他疼不疼的时候就心动了。
然后就是一边徒劳无用地想要逃避,一边控制不住地越陷越深。
最终沉溺在星星的温柔中,无可救药,无法自拔。
后颈的腺体似有所感地猛然一跳,让人回了神。
脚边的土地被戳得乱七八糟的,独独角落一小块地方还算整齐一个横平竖直的H旁边,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小小的……心。
只消一眼,少年的视线就心虚地一晃,飞快地挪了开来。
以前他满心以为自己可以藏好这种情绪,把对方当做一时兴起,等贺昀失去了兴致,他亦可以镇定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以为错了。
他藏不住,也没办法……甚至压根不敢想象对方离开的情景。
贺昀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彻底融入了他的生活里,成了他离不开躲不掉的一部分。
他想留住他。
然而不等他再思考些别的,就听头顶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饿了?”
少年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直到视线对上那双浅色的眸子,江黎才慌里慌张地想起来要销毁证据。
看着少年手忙脚乱地遮遮掩掩,Alpha忍不住想逗逗他:“……偷偷在地上写什么呢?”
江黎的眼神闪躲得厉害,大片大片的绯红从脖颈迅速蔓延到耳尖:“……没、没什么。”
“没什么?”贺昀扬了扬眉,顺手把领到的东西连同相机包放在了一旁,“我怎么好像看见字了?”
“……你看错了。”
贺昀看了一眼他粉红的耳廓,勾了勾嘴角:“真的?”
江黎红着脸,强装镇定地点头:“……嗯,就是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