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秦闻蓦然从某种怪圈中醒了,他望着迟寒,沉沉叹了口气,上前抱住了男人,“别怕,别怕……我很好。”
“嗯。”迟寒收紧臂膀。
秦闻极少这么使小性子,因为生气穿着拖鞋就走了,然后被迟寒抱着回去,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些什么,躲在被窝里觉得好笑。
同一时刻,郑国晴跟姚真匆匆赶到白棠所说的地方,郑国晴让气狠了,一脚踹开房门,各种浓郁的信息素令人作呕,他的儿子正躺在客厅中央,身上还骑着一个。
郑国晴差点儿晕过去,姚真则捂住嘴巴直接尖叫出声。
这声音刺耳尖锐,将半梦半醒的郑修一把拉回现实,药效散去,郑修这才看到快要被吸干似的周闲,因为上了年纪皮肤有些松弛,从这个角度望去,衰老的格外明显,郑修一阵恶寒,将人猛地推开,这个功夫郑国晴也进来了,一脚踹在郑修身上,胸口剧烈起伏:“混帐……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混帐!”
郑修被这荒诞跟突如其来的噩耗砸得晕头转向,见郑国晴抬步就要走,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老爹的大腿,哭嚎道:“父亲,我是被设计的!我在大厅吃完饭,然后被人强行拖来这里,是那个安景文!”
郑国晴眉眼一跳,安景文?他知道这个人,跟迟老爷子差点儿称兄道弟,有钱到令人嫉恨,在墨城盖座商业大楼跟玩似的,还是个顶级Alpha,那日酒宴上虽然收敛锋芒,但叫人过目不忘。
“你得罪他了?”郑国晴问道。
“没,我都没跟他说过话!”郑修吼道,紧跟着似想到了什么,看向跌坐在门口的姚真,“等等,他说……他说要跟我的Omega算账,那么跟我算也是一样的。”郑修缓缓直起身子,跟郑国晴一并望向脸色苍白的姚真。
郑国晴看起来有些想动手,他问道:“你做了什么?”
姚真猛地摇头:“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热闹看够的白棠修身玉立地站在姚真后面,开口:“圈子里造谣说安总跟我家夫人有不可言说的关系,不是您吗?”
姚真肩膀轻颤,咬死不松口:“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棠摇头,这就是寻常Omega的资质,智商不够非得耍心机,这要是换成他家夫人,必能做到滴水不漏。
“随便一查就能知道,您继续否认。”白棠接道。
郑国晴知道白棠的地位,他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板上钉钉,就说这么一个Omega怎么配进他们郑家!郑国晴怒极,上前抬手给了姚真一耳光,姚真捂着脸倒在一旁,他也算娇生惯养,没被人这么打过,愤怒吞噬理智,冷笑一声看向白棠,“所以呢?你们夫人是怕人说,故意针对我的Alpha?”
“郑家跟迟家有合作,您但凡聪明一些,都不应该造谣到我们夫人头上。”白棠是迟寒的亲信,又是高阶,他说话永远的敬语,永远的不急不徐,但总能抓住人心最惶恐最敏感的地方,“至于我家夫人跟安总,眉眼八分相似,您觉得是什么关系?”
包括郑国晴在内都瞪大了眼睛。
白棠看向郑国晴:“郑总,是你郑家人先逾越了。”
郑国晴立刻否认:“他还没跟郑修结婚,不算我郑家人!”完事又觉得这样不够硬气,想拿到一些主动权,于是沉声道:“但即便如此,安总在不问问我的情况下就这么对我儿子,不合适吧?”
跟安景文谈合适不合适?你配吗?白棠心道,但嘴上客客气气:“这事我们也是刚知道的,第一时间通知了您,安总没跟任何人商量。”
郑国晴倏然有了底气:“哼!安景文敢这么做,这事就没完!”
白棠正要说什么,就听得一声极轻极戏谑的质问:“没完?”安sir第一轮吃饱喝足,衬衫领口都是松开的,雪原侵袭,强悍的信息素让白棠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后退一步。
安景文慵懒地斜靠在门口,朝白棠伸出手,两指一并,白棠了然,递烟给他。
安景文接过点燃,深吸一口,再缓缓吐纳,这才看向郑国晴等人,“你儿子的帐不算清,子债父偿,你也没得跑。”
白棠:“……”就知道。
第二天清晨,迟寒跟迟老爷子一同接到信息:安景文把郑国晴打了,打得人进了医院,目前腰部往下糊着石膏躺床上起不来。
迟寒:“……”这人抢生意上瘾了?!
作者有话说: 安sir:贤婿,你的爱好又不是打人,何必计较这些?放下拳头。
迟寒:打少了。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102章 不讲理
郑修虽然为人自负又嫉妒心重,保不准哪天就要撞在迟寒的枪口上,但传绯闻这事他当真蒙在鼓里,不过是郑家对外宣称快要结婚了,姚真才有机会接触这个圈子,然后胡说八道,反正安景文就这么想的,既然要端,就一锅全端了,免得处理了姚真郑家人还要兴师问罪,一并按死省时省力,安教授相当不讲理。
迟老爷子得到消息就往医院赶,迟寒给秦闻准备好早饭,叮嘱他乖乖在家,也跟着过去。
整件事情最惨的当属郑国晴,除了嘴上逞能,完全是无妄之灾,当时靠在床头鼻青脸肿,看到迟老爷子的那一刻,年过半百的男人眼眶都红了。
迟寒也没想到安景文“连诛”的时候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但更多的,怕是路寒山遭人设计后的愤怒,碰巧轮到郑家人了而已。
安景文攻击郑国晴的时候在场除了白棠无一幸免,他的信息素极为霸道,周闲因为体力不支直接被刺激得晕了过去,姚真清醒着,但因为清醒才痛苦,听说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出现了精神问题。
迟寒觉得安景文越俎代庖的是这点,对郑国晴,他还是有些同情的。
“不、不讲理啊……”郑国晴吐字断断续续,悲怆之意十分明显。
迟老爷子是个护短的,郑家他不过还个人情,安景文却是实打实的亲家,他来的路上有意维护,词儿都想好了,他们郑家多少有疏于管教的责任,可看到郑国晴这副惨样,饶是老爷子都说不出责备的话。
“景文被造谣跟自己儿子有不正常关系,偏偏还是姚真那孩子传的,我不知道他是针对迟寒还是针对秦闻,但这件事到底让我迟家脸上无光,迟寒原本是打算跟你们谈谈的,但没想到景文先炸了,他是将姚真算作你们郑家人,一齐发作了。”迟老爷子语重心长,话语温和,但恩威并施,当初是郑国晴将姚真带去了迟家老宅,说是即将跟郑修结婚的Omega,现在出了事翻脸不认账,没这个道理。
迟寒站在一旁,见郑国晴看来,沉声道:“但这事您不知情无罪,我回头跟我老丈人说说,让他给您一个交待。”给个屁,迟寒心道,安景文是不可能道歉的,没准知道郑国晴跟爷爷告状,还要来医院再揍一顿,届时他准备点儿薄礼,以安景文的名义送出去好了。
郑国晴咂了咂嘴,忽然不难过了,对,他再如何否认姚真不是郑家人,但带着姚真老宅也去了,酒宴也去了,在旁人看来姚真就是郑修的准Omega,他是忙着郑家发展的事情没顾得上八卦,不知道姚真那张破嘴闯出了这等大祸!造谣秦闻?秦闻是迟寒捧在掌心的Omega,一旦计较起来他们郑家跑不掉!这么看安景文这顿打还是及时雨,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迟老爷子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打得好!脑子转过弯来,郑国晴开始庆幸。
他轻咳一声:“算了,也是郑修不争气,姚真再进我郑家门是不可能的,至于那个绯闻,回头我出面澄清,也希望老爷子您跟迟寒都别往心里去。”
迟老爷子叹了口气:“你都这样了,就别操心那些事了。”心里却想着还算聪明,凡事有因有果,真要计较起来,也该是他们先发难。
安sir打了人连个说法都没有,还有迟家人给他处理烂摊子,十分嚣张。
适逢金秋十月,放假七天,安景文那日在房间将路寒山折腾得“奄奄一息”,回到家里又做了一天两夜,路寒山开始咬牙切齿,琢磨着一定要“报复”回来,可惜体力完全不是顶级Alpha的对手,这两日都在床上休息,平时多自我严苛的一个人,现在看到床就倒。
接到迟寒的电话,安景文听了听,乐了:“不是,我当初打郑国晴的时候就没打算给他脸面,你帮我送什么礼啊?让他自己来跟我要嘛。”
迟寒深吸一口气:“你是好不容易开窍,谈恋爱都把情商谈进狗肚子里了吗?!”
安景文:“你怎么说你路叔呢?”
迟寒手心痒得厉害,破天荒泄了气,“老丈人,我希望你能稍微体验一下人间疾苦,别什么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郑国晴得爷爷庇佑,你把人送到医院是在打谁的脸?”
“我考虑到了。”安景文洋洋得意,“我给老爷子又送了一盆长势喜人的莲子青,昨晚我们还通电话了,老爷子挺喜欢的。”
话音刚落,迟寒那边挂了。
安景文忧心忡忡:“这人不会专门坐车过来揍我吧?”
“谁揍你?”路寒山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眼睛都没彻底睁开,看得出还是困,就一条短裤,上半身穿的还是安景文的衬衫,“有什么吃的吗?”
“在厨房。”安景文盯着他两条修长的腿看,又很满意地将视线放在那些重叠在一起的青紫上,顶级Alpha能很好的控制欲|望,可当这种东西一旦敞开,自然也比寻常人更加猛烈,安景文心道我也不想的,但他的教授身上似乎有种别样的魅力,一旦他接受了上面的设定,基本停不下来。
“别过来。”路寒山胃里空荡荡的,感觉能吃下一头牛,见那道黑影靠近就浑身发麻,满脸警惕,对安景文没好气道:“药效彻底散了,让我好好吃顿饭。”
“小气。”没抱到人安景文心里不太舒坦:“大不了晚上让你在上面。”
路寒山冷笑一声,拿着煎饼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除了轻微低血糖,就是力气被榨干了,此刻他对这种事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
秦闻靠在躺椅上晒太阳,一个晃神感觉就过了几分钟,实则睡了一个半小时。
怀桃酥那阵他的睡眠质量并不好,总要被各种心悸跟噩梦折磨醒,这一胎却很安稳,腹部平坦得还看不出什么,但秦闻闲暇时间总要一遍遍抚摸,连带着迟寒一起,如今也不是很讨厌这个孩子了。
实体就在一旁,见秦闻醒来,没过多久迟寒端着下午茶推门进来,“睡得怎么样?”
“还好。”秦闻伸了个懒腰,眼睛却一直盯着餐盘里的东西,新鲜的草莓,巧克力熔岩,还有一壶红茶,他不等迟寒放下餐盘,先抓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道:“可能是女孩子,喜欢甜的。”
迟寒听得好笑:“你前两天还喜欢辣的。”
秦闻没反驳,他不挑食,什么都吃。
晚上的时候安景文跟路寒山过来,安教授嘴上不说,但最近看得内容都是《孕期Omega如何保养》,《孕期需要注意的十大问题!》等等,面上瞧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则也有些提心吊胆,路寒山无意间发现后就主动提出来探望秦闻,安景文东西准备的勤快,嘴上说的都是“行行行,依你,你想去我就陪你去吧。”
皆大欢喜。
路寒山来前专门绕了远路,买了一份烤鸭,是那种小麻鸭,放养长大的,肉质细腻有嚼劲,价格也比寻常的贵了三倍不止,他们一进门秦闻就嗅到了香味,原本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紧跟着坐起来,跑到路寒山跟前乖巧喊了句:“路叔。”
路寒山缴械投降,将烤鸭递给他,“你的,全是你的。”
还没到饭点,秦闻又饿了,拆包装袋的指尖透着粉,整个人气色相当不错,看得出最近生活舒心,一切顺遂,孩子也没折腾他,秦闻迫不及待咬了口鸭腿,油水顿时冒出来,一般孕期都会觉得发腻,但秦闻却吃的香极了,他跟路寒山在外面聊天,安景文跟着迟寒去了厨房。
看迟寒“咚咚咚”将黄瓜切丝,粗细均匀,好像是多么信手拈来的一件小事,安景文沉吟片刻,问:“还有什么需要切的?我来帮忙。”
迟寒微微挑眉,也没拦着,将土豆跟菜刀放在案板上,对安景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安sir跃跃欲试,觉得简直小儿科,迟寒背对着他煮汤,一边添加食材一边问道:“周闲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已经让人送回A国了,他绝不会回来。”安景文回答。
迟寒轻笑:“送回A国还是送上西天了?”
“你这人!”安景文有些烦躁,看着案板上长短不一粗细难看的土豆丝,心道不应该,接着说:“安城的亲生父亲昏迷得早,我忙于工作的时候是周闲照顾安城,虽说照顾得并不好,但到底帮了忙,寒山问我的时候,我是下不了手的,就把人送走了。”这是句实话,路寒山性格正直,他可以理解法律判周闲死刑,却不能理解安景文动用私刑,直接葬送一条人命。
安景文可以骗路寒山,可时至今日,他已经不能那么顺口的撒谎了,欺骗就是欺骗,他希望跟路寒山之间干干净净。
迟寒听出了几分真诚,相信了,点头:“姚真那边你别管,郑家人首先就不会放过他,听说昨天郑修醒来,众目睽睽之下对姚真动用了信息素攻击,到底是个Omega,恐怕……”迟寒后面的话堵得死死的,他准备拿土豆丝下锅煮,结果看到了满桌狼藉。
四目相对,安景文有些不服气:“可能是第一次做,并不是很熟练。”
迟寒并不买账:“菜就是菜,顶级的耻辱。”
安景文冷笑:“不会做饭就是顶级的耻辱了?你切!你再示范一遍!”
迟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跟着安景文胡闹,他当真拿了个好土豆过来,将安景文作践的那些利落地倒进垃圾筒,“咚咚咚”,土豆丝就是土豆丝,根根分明,没下锅卖相就很好了,安景文示意迟寒忙他的,接过菜刀开始锻练,五分钟后,安sir被迟寒扔出了厨房。
秦闻已经啃掉了半只小麻鸭,打量着安景文:“你惹迟寒生气了?”
“没,学习做菜呢,他没耐心。”安景文底气不足。
路寒山听得好笑,平时他要是不动手,安景文除了点外卖就是点外卖,连天然气都不知道怎么开,谈何做菜。
安景文在外面待了五分钟,又似想到了什么,不怕死地进了厨房,迎面就是一把小刀,安景文随手接住,流畅道:“对了,跟你说件事。”
迟寒将高汤盛出来,“一分钟。”
“你看你操持迟家的生意也是操持,多一个不嫌弃多,秦闻不要我的财产,你也离不开我儿子,我认真想了想,给你也是一样的。”安景文接道。
迟寒僵硬扭头:“我不是倒插门。”
“没说你是。”安景文瞧着有些委屈:“我觉得我目前的生活状态挺好的,你路叔承诺年底给我买大房子,反正吃穿不愁了,桃酥未来肯定是个Alpha,给孩子多准备些没错。”
这话倒是提醒了迟寒,对啊……他有桃酥,秦闻肚子里也还揣着一个,再忍个十年八年的,他就能解放了。
迟寒认真考虑:“等我考察一下你的资产,别是负债等着我接盘。”
这下安景文主动摔门走了,他资产为负?他打下的半壁江山就算坐吃山空也足够三代人了!
秦闻干掉大半只小麻鸭还吃了一碗馄饨,各式各样的菜都夹了两口,安景文微微放下心,但还是提醒道:“快一个月了吧?记得去傅臣那边看看。”
“肯定没问题。”秦闻接道,孕期Omega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这个孩子跟他共享生机,没任何掠夺的意思,可能是Omega,想到这里,秦闻多嘴问了一句:“如果是Omega,接受吗?”
说起这个迟寒就没有怨念了,他放下筷子:“怎么不能接受?我很喜欢Omega。”
安景文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Omega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
路寒山最诚恳:“如果到时候没时间带,我可以帮忙,教他读书认字。”
秦闻点点头,完美的。
手机“嗡嗡”震动,迟寒拿起来一看是孙开宁的短信。
【迟寒,完全标记……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安景文:不才,这辈子就没讲过理。
安sir跟开宁兄一样,本书搞笑担当啊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