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身后轻轻拢住景黎的双手,扶着赌盅:“……一定要像这样压紧,抓稳,然后慢慢摇晃……”
秦昭一直呆在屋里,掌心很暖和,反倒衬得景黎手指冰凉。
景黎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感受到对方压低声音说话时轻微震动的胸腔,竟有些心猿意马。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再亲密的举动都该习以为常。可这动作莫名让景黎想起当初他们还在临溪村时,秦昭也每日这样握着他的手,教他习字。
景黎偏头看向秦昭的侧脸。
对方下颚线轮廓清晰,微薄的唇瓣随着说话不断开合,唇角始终浅浅的勾着,柔软而温柔。
“又走神?”注意到景黎的视线,秦昭有些无奈,“让你看赌盅,你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重要的事情。”景黎道。
秦昭:“什么事?”
景黎:“想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
饶是沉稳如秦昭,也被自家小夫郎这直球打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稍愣了一下,才从鼻腔轻笑一声,低声问:“想出结果了吗?”
“没有。”景黎靠在秦昭怀里,似乎有点苦恼,“想来想去,只有你是个会魅惑人心的小妖精,才能解释了。”
秦昭:“……”
秦昭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小鱼妖说谁妖精呢?”
景黎被他弄得痒痒,不老实地左扭右扭,却躲不开某人的身高压制。玩闹间,赌盅轻轻摔在桌上,骰子落了一地。
二人的动作不约而同停了。
两位父亲屏息凝神,偏头往屋内看。被帷幔完全遮挡的床榻上安安静静,二人注视了片刻,才松了口气。
“自从有了这小混蛋,做点什么像做贼一样。”景黎嘟嘟囔囔抱怨。
他扭过头,飞快在秦昭嘴唇上亲了一口,小声道:“但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还是很爱你。”
爱到愿意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
也愿意为他变成更好的人。
秦昭追上去回吻了他,抵着对方冰凉的鼻尖,眼中含笑:“这是你说的,要说到做到。”
他把人放开,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骰子:“还学不学了?”
“学!”
.
景黎拉着秦昭恶补了一整天赌盅的玩法,翌日,又找了个由头偷偷溜出门。
他先去书肆叫上常老板,二人一道去了赌坊。
现在才刚早上,可赌坊里人却不少。这里环境极其嘈杂,景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被里头的味道熏得皱了眉。
二人让伙计通报,没一会儿就被人领进了楼上雅间。
这赌坊一共三层,二楼以上全是雅间。
不过博戏玩的就是个氛围,因此平日会来雅间的客人很少,更多是给那些通宵玩乐的客人休息之地。
雅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赌桌,桌旁各有几张椅子,还有放置茶水和筹码的小案。角落点着淡淡的檀香,房门一关,嘈杂声和烟草味瞬间冲淡了许多。
伙计只让景黎和常老板在屋里等着,便合上门离去了。
人一走,常老板顿时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昭离先生,当真要和那姓季的赌?”
景黎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勉强维持面上的平稳:“要是不赌你的书肆不就要被季知非收走了吗,赌还有机会赢回来,这生意不亏吧?”
“可……”
常老板望着身边的少年,心头是阵阵叹息。
这赌局就是场鸿门宴,就算他们真的赢了,那季少爷就当真会将书肆归还吗?
这年头,到了权贵手里的东西,哪有平民百姓还能要回来的道理?
景黎安慰道:“放心,我还要靠出书赚钱呢,不会让他这么嚣张的。”
正说着话,雅间的门被人推开。
季知非被人簇拥着走进来。
这次跟在他身边的不仅有赌坊的伙计,还有几人是富家公子打扮,显然是他的狐朋狗友了。
府城的富家公子景黎见得不少,不过在场这些景黎倒是都没有见过。
这也正常。
景黎能见到的,多是顾衡的朋友。而这位季公子不怎么讨顾衡喜欢,自然不会引荐给他认识。
其实在季知非提出赌局为难景黎的时候,景黎就想过,如果顾衡与他关系不错,就让顾衡想办法从中调停。可惜顾衡与这人彼此看不顺眼,让他来调停是不太可能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季知非赌桌对面坐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来得挺早啊。”
他们这一行人眼神都有些困倦,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显然是整夜玩乐过后的模样。
“季少,这就是你说那个,敢当街和你顶嘴的小美人?”有人凑到季知非耳畔嬉笑问道。
那人以手掩口,装作一副耳语模样,但声音却不见压低,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季知非拍了他一下:“闭嘴,少说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