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依旧如同跗骨之疽,如影随形地缠在朝辞身上。若灰雾,若梦魇。
一个人没走出来,可以由另一个人搀扶。
可当两个人都深陷泥沼,便再难谈什么走出和救赎了。
朝辞闭了闭眼,随后再次吻上了赵绎的唇,甚至伸手解开了他的上衣。
赵绎神色一愣,随后满眼欢喜地拥了上去。
他看不见与他交颈的爱人藏着的哀凉和讽刺。
当过婊子,就没有资格再当回良人了,也没有资格拒绝。
…………
那天,朝辞没有去找霍沂歌。
随后的一段时间内,霍沂歌数次找他,但是朝辞都视若无睹。
两人的生活就像走在一条千疮百孔的荒桥上,可破洞只有在朝辞眼中无所遁形。他小心地走在前面,不让赵绎看见。
小心翼翼地,到了婚礼这天。
他们其实已经说好了要先领证再办婚礼,但是正要去国外领证的那天,公司里突然有事,赵绎走不开。而那时距离婚礼的既定日期只剩下了四天。去国外一趟少说两天,因此便只能改变计划,先办了婚礼,再去领证。
准确来说,是两场婚礼的间隙去领。他们准备先举办一场游轮婚礼,然后过十天再举办一场和亲朋好友的小型聚会。
虽然没能早点领证有些遗憾,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赵家财大气粗,不但没有随便租个游轮,还直接买下了一艘长度为400英尺的巨大游轮,光是甲板就有六层,还带着两个游泳池、直升飞机坪,简直就像一个浮动岛城。
婚礼很盛大,游轮开出岸边刚过一小时,在一片觥筹交错、光影绚烂间,分别穿着一黑一白西装的赵绎和朝辞会完了客,正要去主甲板上开始甲板仪式,而一众宾客也在翘首以盼。
就在这时,赵绎的秘书匆匆走过来,附身在赵绎的耳边说了什么话。
见赵绎停下,朝辞也止住了脚步,在原地等他。
等秘书说完,赵绎顿时神色一变。
秘书给他递了手机,赵绎找出最近通话记录,按下最上面的号码。
通话很快就接通了,赵绎的语气很冷:“她在哪?”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朝辞没听清,只听到赵绎紧接着又问:“你要多少?”
“两个亿,一个小时内,你亲自来。”
“不然那位南小姐是死是活,我可不敢保证了。”
赵绎放下手机,脸色铁青地对秘书说:“让人把游轮往回开,越快越好!”
随后他没有再去甲板那里,而是匆匆往回走。
朝辞只听见赵绎打电话说了的那些话,但是具体发生什么,却是一头雾水。只知道一定是突然发生了一件极其危险且紧迫的大事,所以赵绎才会这样反应。
他听不到电话那边在讲什么,只是隐隐觉得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赵绎已经走得有些远了,朝辞拉住秘书,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秘书为难地看着他,摇摇头,也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婚礼仪式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
【我也有会遇上这么狗血的事情的一天。】朝辞感慨。
【婚礼当天,丈夫为了被绑架的前女友而丢下新婚妻子,的确是狗血。】系统难得没反驳朝辞,而是赞同似的点头。
是的,南小槿被绑架了。
电话的内容如何瞒得过系统,他现在甚至知道绑架者是谁。
只是他现在要假装不知道,为这个难产的世界做一个收尾。
就在这时,朝辞的手机也响了。
朝辞拿出来,看着上面的电话,笑了。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给我送枕头。】他边笑边接通了这个电话。
三个多月里,这个号码无数次打来电话,却是第一次被接通。
第186章 你错我不肯对,你懵懂我蒙昧(三十九)
“赵绎现在在你旁边?”电话那头传来漫不经心的询问。
这漫不经心不是出于其他, 而是出于对结果的了然。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霍沂歌。
这也是他们三个多月来的第一次对话。
赵绎当然不可能让霍沂歌来他们的婚礼,因此也没邀请他。
朝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看着赵绎远去的方向,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南小槿被绑架了。”
霍沂歌似乎也无意于卖关子, 直接说道。
朝辞一愣, 袖口下的食指抽动了一下。
“他口口声声说要爱你护你,结果还是一听到旧情人出事就把你丢下了。宝宝,跟这样的人结婚有什么意思?”霍沂歌的语调轻缓又戏谑。
他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倚靠在座位上,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另一只手在扶手上敲击着无意义的音节, 表情是惹人生厌的傲慢和闲散。
仪式开始了。众人翘首以盼间, 却只有司仪一个人站在甲板上搭建好的舞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