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是太早了。咱们在s市也都没站稳跟脚,怎么说也得打拼几年吧。】
【朝辞:也是也是。我得加把劲,早点在s市买房,不能让你毕了业跟我受苦。】
【朝辞:你最近出去实习累不累】
接着朝辞的话题就渐渐转到他身上去了。
他担心贺律作为实习生刚接触社会,会受委屈或者遇到难处,一直在关心这方面的问题。不过贺律出去实习哪儿可能什么委屈,可这些他也不可能告诉朝辞,便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
这段对话只是这长得没有尽头似的的聊天记录中,十分寻常又十分不起眼的一小段。
就算在这段对话中,朝辞说自己要买房的事情也只是随口提过在s市买房是每个白领的目标,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他如何都没想到,朝辞看似只是跟他随口一提,心中却是下足了决心。
贺律盯着这几行字出了神,心中酸胀,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直到又一个消息提示的声音将他从这样的状态中拉出来。
他连忙点进去。
中午跟赵洛静不欢而散后,他就寻人去查了下朝辞买这房的经过。
以他对朝辞的了解,朝辞父母也不富裕。资助他买房,能给个四五十万已经是极限了。而这对于朝辞现在买的房的首付还有装修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大头定然是朝辞出的。那段时间他让朝辞给自己买那些东西,看起来朝辞的资金已经很吃紧了,不然他不会那么犹豫。最后他还是拿出了那十万……他不知道这个窟朝辞是怎么补上的
他找的人查得很快,半个白天加晚上的功夫,就给他查明白了。
那个人告诉他,朝辞在去年年末时就换了住处。从他原先三千多一个月的公寓换到了一千块一个月的小租屋。那人甚至给贺拍了几张那间出租屋的照片。这是贺律要求的,尽量要详细。
这是那人今天刚去拍的,刚好这间房这段时间空着,没有人居住。
这几张照片中也就没什么居住的气息,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和用品。
饶是只有这些,从照片上看也拥挤得惊人只有十几平米,这还是加上了阳台的面积。
连床都是吊在了墙上,等晚上才能展开,否则根本没有下脚地方。屋子里面大件的家具除了床就是一张小桌子和柜子,贺律都没法想象这是能居住人的地方。
阳台上简单地放了些厨房用具,也是简陋无比。说是阳台,其实离对面的楼也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可想而知,平常根本晒不进阳光。
贺律看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这间出租屋里的厕所在哪儿。
随后他就看到了对方给他发的说明,这个出租屋是由公寓简单地隔开的,他们八个出租者共用一个洗手间。
哪怕是贺律住宿舍的时候,条件也远比这里要好。f大的宿舍本来就够好,他们几人住也是最贵的宿舍,完全不拥挤。何况他们也鲜少住宿舍,只有课业繁忙的时候住上一段时间,而宿舍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睡一觉的地方,他们不需要在里做饭,也不需要在这里洗衣服。
更何况,对于一个二十八九的成年人来说,住在这样的地方,拥挤的就不只是肉体。
随后便是一大段说明。朝辞年末根本没回家,一直在公司加班,不但如此,他还接了另外许多单子,几个月下来前前后后多赚的多省的有七八万,填补了那个包的空缺
然而工作量却很惊人,调查者推测,在这样的工作量之下,朝辞最多每天也只有四小时的睡眠时间。
这期间他进过一次医院,那人也给他附上了一张医院的报告,上面显示朝辞因为长期作息不调、休息不够,得了胃溃疡。
他平时对贺律吃什么上心无比,莲子羹百合粥,花着花样给他做补元气补气血的东西。但贺律又不是真的那些体虚的女孩,那时候便对这些东西全然不上心,还觉得好笑。最终绝大部分都流入了林序逸的嘴里。他那么一个看中饮食的人,却是自己得了胃溃疡。
但朝辞却半点没有重视。他终于在年初买了房,随后他就找了装修公司,于是他的时间除了上班和做私活之外,又被占据了另外一大部分的时间,他要盯装修,顺便帮把手。
这时候他虽然付了首付,但是装修公司的尾款还差着许多,他依旧没停下加班和私活。
三头转,又得不到休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有一次他在家里看着装修时,一起身竟然是站不稳,一个成年人直接在地上摔了跤。
那些装修的工人担心他,劝他去医院看看。何况再是能抗,朝辞也怕自己得了什么病,因此他晚上没去加班,去看了诊。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休息不够,过劳了。
医生劝告他多休息,少劳累。但是这些显然只是空话,朝辞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第137章 你待我的好我却错手毁掉(十五)
医生也能看出朝辞敷衍的态度, 无奈下也只能给他开些药吃。
好在装修的事情也过了大半了,又过了十几天,装修队收工, 朝辞也终于有了些喘息的日子。
而那个时候, 也是贺律最终决定要找朝辞谈话的时候。
在此之前, 哪怕贺律单方面决定和朝辞分手,在晚香将他毫无尊严地赶出去, 朝辞依旧揣着念想,一边没有停歇地找他、劝他, 一边也不放弃他们在s市的家。
那天朝辞与他赴约, 他的房子刚在两天前装修好。就是想告诉“小律”,他给她买了房, 装修也弄好了, 险险赶上小律毕业的关头,他们在s市有了一个家。
然而那也是贺律向他彻底摊牌的那天。
他满心的希望和期许, 得到的不是拒绝,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天翻地覆。
看到这里, 贺律已经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深夜的卧室,静寂得没有半点声响, 然而贺律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无声间显得嘈杂无比, 每一秒每一瞬都让他疼痛得说不出话。
与疼痛同时的, 还有慌乱。
他慌得指尖都在颤抖,手里的手机很轻, 此时却像是有千钧重。
他喉结滚动, 似乎连带着那些几欲翻涌而来的疼痛和心慌也一起吞咽了下去,看向了那人给他发的最后一段调查。
在他和朝辞谈完后的第四天,朝辞在晚上被120送进了急诊。
他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中昏迷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的租赁合同要到期了, 他的房东正巧在那天晚上来找他,这才发现了昏迷在地的他。
医生也庆幸运气好,若是再晚个十几分钟,朝辞便救不回来了。
朝辞差点死了。
这仿佛是个禁忌,贺律心中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让这方面想,但是这样的字眼却一边又一遍地出现在他的心中。
那个男人差点死了。
差一点……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果朝辞真的死在了那里,他也不会知道。只会在很久很久以后,或许也要等到之前林序逸提醒他的时候,他才会想到去找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