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有毒。”朝辞直接说道。
楼越神色一僵,他没想到朝辞居然真的发现了。
但是这异样却变化得极快,几乎在瞬间他就恢复了过来。
“怎么会?阿辞别任性了,太医说这药必须一直喝,停一日之前就白喝了。”楼越劝着,转头又看向那小宫女,“让人再熬一碗端来。”
“是。”小宫女在朝辞突然打翻药盅时便吓得跪了下来,这时听到楼越的吩咐也只是怯生生地点头。快速起身便准备离开了。
“站住。”朝辞叫住了她,声音很冷。
小宫女后背一僵。
皇后娘娘叫她,她自然不敢不从,只能转过身面对朝辞,低头行礼:“娘娘有何吩咐?”
朝辞却没有理会这小宫女,而是转头看向楼越。
“是你对不对?”朝辞问。
“阿辞你在说什么?”楼越像是有些没明白。
“你给我下药,你不想让我的孩子活着。”朝辞一字一句地说,没有自称臣妾,也没有尊称楼越为“陛下”。
楼越眸光微闪,正想说什么。
“你不用再骗我了!”朝辞猛地站起来,之前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在此刻全部爆发,“楼越,我不是傻子!”
此刻,除了朝辞和楼越,在场其他人都顿时跪下,两股战战起来。
皇后直呼陛下名讳,疾声质问,这可是大不敬。
“孤……”楼越也一时失言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朝辞不傻。
但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如何留得的。
“你到底要怎么样……”朝辞低着头,双手捂面,泪水决堤而出。
“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为什么留不得他?”
此刻他真的是绝望到了极境。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现在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儿死吗?
楼越明明那么疼爱儿,他嘴上说着嫉妒儿中黏在他身边,但其实对儿的爱护不会比朝辞少。儿成亲那天,他拎着两壶酒去找朝辞,明明那酒不算烈,却把四十岁的男人喝得又哭又笑。
为什么这一世的楼越却这么狠心。
他已经不期望楼越能够如上一世一般爱护儿,但是为什么他连儿的命都容不下?
他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能保住儿?
看到朝辞的眼泪,楼越也瞬间慌了。
他连忙过来,将短短几天便瘦了许多的朝辞揽在怀里,为他擦去眼泪。
“阿辞、对不起……我不是,不是容不下你我的孩子……”他颤着声说。
可是真相却哽在了他的喉间。
可是他要怎么与朝辞说?因为这个孩子会害死他,因为一个梦?
连楼越自己都知道,这太荒谬,太独断了。
“我求你了,楼越……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求你,你不需要爱他,不需要护他,只求你不要杀害他,求求你了……”朝辞眼泪如何也止不住,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抓着楼越的衣袖,对这个伤透了他、此刻又要杀害他的孩子的人苦苦恳求。
楼越的心脏像是被这哭声掐住了、刺穿了。
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过了好一会儿,楼越才哑声对林程道:“请太医过来。”
太医没过多久就赶到了,今天是服药的最后一天,其实楼越也早就嘱咐他在最近的地方候着,能第一时间照顾到小产的朝辞,避免意外。
来的依旧是太医署令,他见一地的狼藉,默默垂泪的娘娘和抱着娘娘的陛下。
看来事情并不顺利。
他脊背发寒地想着。
他正想跪下行礼,便听陛下对他说道:“快过来帮阿辞看看。”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那药……阿辞倒了。你来看看,还有没有保下孩子的可能。”
太医署令真的是头皮发麻。
就算这最后一碗没喝,可前面也喝了四次了,皇后腹中这孩子几乎不可能还能活下来。
但是既然陛下这么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帮朝辞把了脉再说。
万一……还有希望呢?
朝辞将手递给太医署令,眼含希冀地看着他,像是抓着最后一分的希望。
太医把完后,却沉默了许久。
朝辞的神色也随之越来越沉下去。
“到底如何了?快说。”楼越催促道。
他其实也知道凶多吉少了。
“这……先前已经服用了四副汤药,娘娘腹中的孩子已经停止生长,无力回春了。就算此刻停药,孩子之后也只是个死胎,皆是反而对娘娘的身体损害更大。”太医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