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吧,我们抓人要有证据,光靠口供没用。”吕临决定去找楚亦寒谈谈。
楚亦寒就在外面,倚着墙,神色阴沉地望着窗外。
吕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都告诉我了,你信么?”
楚亦寒收回眼神,面无表情道:“精神病人的话没什么可信的。”
吕临知道楚亦寒手眼通天,要给裴恒搞一份假的精神病证明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这样可能会给裴恒将来的生活带来困扰:“你难道想把他一辈子都困在身边?说难听点,将来如果你厌弃他了,他怎么办?”
楚亦寒万分肯定道:“不会有这种事。”
“不管他是不是穿书,这副身体是穆立新的,这点你已经确认,你真的能容忍吗?”吕临最担心这点。
他们作为外人,对穆立新的所作所为认知有限,都觉得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愤。楚亦寒作为最大的受害者,谁能保证他对着穆立新的身体能忍住心底复仇的火焰?
楚亦寒迟迟没有出声。
他拼命在忍。
如果里面的灵魂仍旧是穆立新,楚亦寒早就把他碎尸万段了。
可那是裴恒。
是他深爱的裴恒。
楚亦寒紧紧握着拳,好一会儿才沉声问:“你想怎么办?”
吕临叹了口气:“从中央银行调资料虽然难,但我既然知道了这个线索,不得不去查。至于后面的……裴恒这个情况,最多帮他争取到精神病。”他说着有点烦,“怎么就偏偏穿到穆立新的身上。”
楚亦寒睨了眼他:“你不是无神论者吗?怎么快就相信他说的话了?万一只是为了脱罪呢?”
“我是无神论者,但不是傻子。裴恒的表现和穆立新完全不同,否则你也不会放下戒心。如果真的担心这是穆立新想脱罪在扯谎的话,只能先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做进一步观察。”吕临很担心,毕竟那种地方就是正常人都有可能逼疯。
但转念之下,楚亦寒既然没伤害裴恒,想必是相信他的。有楚亦寒在幕后运作,即使裴恒进了精神病院,也应该不会受苦。
“吕警官可真是敬业。”楚亦寒不咸不淡道。
“他要是真进去了,我每周都会去看他。”吕临见时间差不多,敲门重回裴恒的卧室。
裴恒仍旧抱着狗,怔怔地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大海。他这样子,说好听点是大彻大悟,说难听点就是破罐破摔。
“我现在□□银行调材料,你趁这段时间再想想吧。”吕临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招呼了小八,跟裴恒告别。
楚亦寒仍旧站在门口,保持着刚刚倚墙而立的姿势。他低头在看手机,见吕临牵着狗要走,淡淡道:“你查不到东西的。”
吕临瞬间就猜到他的意思,但仍旧道:“不管怎么样,我总得跑一趟。”
楚亦寒做了个请的手势,吕临牵着狗离开。
不同于其他银行只需要警方出示官方证明,有正当理由就可以调取材料,中央银行调取材料得帝都总局的批准。
吕临回单位打了报告,一周后才拿到许可,带着相关材料□□银行。
大堂经理笑得人畜无害,规规矩矩给他们调取材料,微笑着告诉他们:“我们这里没有名为穆立新的客户,警官是不是得到了错误的消息?”
吕临不得不佩服楚亦寒心思缜密。
恐怕在裴恒如实告知的第二天,楚亦寒就帮他清理掉了所有的痕迹。
所以那天吕临离开时,楚亦寒才能从容告诉他查不到东西。
吕临的线报很少出错,一起去的同事感到疑惑:“头儿,是不是穆立新没死,被他抢先一步抹除了痕迹?”
吕临不好多说什么,见快到下班时间,跟同事分别后,又去见了裴恒,把这事告诉了他。
裴恒意外:“可是那天……”
吕临打断他:“我没有调到材料,就没法认定你是穆立新。所有案件都要靠证据,而证据的认定必须严谨,这是司法的基石。”
裴恒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吕临问:“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孟教练很担心你,希望你能回跳水队。”
裴恒迟疑地望向他身后。
楚亦寒站在门边,撞见裴恒的眼神,止住了脚步。
“楚总是不是能放裴恒去跳水了呢?”吕临问。
楚亦寒神色漠然:“想去就去,我又没绑着他。”
裴恒感到愧疚:“可是我……”
“我不想听见那个名字。”楚亦寒先一步打断他。
裴恒垂下头去。
“既然如此,楚总肯定也不想看见这张脸。裴恒就由我带走送回跳水队了。以后两位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吕临下了结论,示意裴恒收拾行李。
楚亦寒咬牙问:“你很开心啊?”
吕临面色沉重到虚伪:“我是为了你们好,觉得你们还是不要互相勉强的好。”
楚亦寒冷哼一声,转身走人。
裴恒怔了片刻,意识到楚亦寒真的不打算挽留他,起身收拾行李。
他脑子有些乱,胡乱把衣服都塞进行李箱,有些木然地被吕临带出别墅。
楚亦寒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目送吕临的车消失在绿树掩映的山中,在心如刀绞中闭上了眼。
裴恒一直到山下,才反应过来,怔怔地问:“我这样算是和他分手了吗……”
吕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宽慰道:“不合适就别勉强了,分开了,你们说不定彼此都能过得好些。”
裴恒嫌弃地捏自己的脸:“可这是穆立新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