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 他脸上的灼热感在瞬间蔓延到全身各处。
“你你你你怎么起来了!”温池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 拿起氅衣就要往时烨身上套,“穿着,别着凉了。”
哪知道他刚靠近时烨,就被时烨轻而易举地搂了过去。
时烨二话不说便用氅衣盖住他们两个人。
好在氅衣很大,即使容纳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只是这么一来未免显得有些拥挤,温池不得不尽量贴着时烨,好让氅衣完全包裹住他们两个人。
时烨靠在洞壁上,双手搂着温池的腰,他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仍旧苍白得吓人,他低声道:“将就一宿,等天亮了,我们再回去。”
温池歪着脑袋去看时烨:“你好些了吗?”
时烨点了点头:“好多了。”
温池赶紧趁机问道:“你不是没来山庄吗?怎么会出现在那片竹林外,还有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之前说你可以自愈,为何还是昏迷了那么久?”
温池张口便是一连数个问题砸下去。
他着实被憋得慌了,以前他光想不问,害怕越矩,也担心被时烨认为他在多管闲事,可如今他顾不了那么多,就算时烨不喜欢、不愿说,他也一定要问出来。
哪怕时烨不会给他任何答案……
虽然温池心里清楚时烨很大可能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但他还是抱着一丝期盼,他眼巴巴地望着时烨。
时烨垂眸就对上温池晶亮的眼神,不由得失笑,可他没什么力气,即便笑着,也看起来异常虚弱,他抬起手,将食指和中指搭在温池的眼皮上。
温池没有闭眼,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时烨叹口气:“你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个?”
本来已经做好被拒绝准备的温池猛地一愣,紧接着,一缕名为惊喜的情绪悄无声息地爬上他的心头,他大着胆子道:“你就按照我的提问顺序挨个回答吧。”
大胆地说完这番话后,他又心虚起来,小心翼翼地盯着时烨。
时烨缓缓把头靠在洞壁上,闭眼想了想,才道:“我的确没来山庄,我去的是另一个地方,至于我身上的伤……”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是在取一样东西时中了埋伏导致的。”
“中埋伏?”温池懵道,“你一个人?”
“是。”
“为何不多带些人?或者你可以让左枝刘德他们去。”
时烨没睁眼,但还是准确地摸到了温池的脑袋,并在温池那一头柔软的发丝上揉了揉,这个动作像是让他来了些力气,连说话都没那么吃力了,“那是一样对我而言极为重要的东西,不便被太多人知道。”
温池犹豫须臾,还是问道:“什么东西?”
“百年前花家流传下来的一颗灵石,后被贼人抢走,不知所踪,直至前阵子,我才打听到那颗灵石的下落。”
闻言,温池愣了许久,他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些猜想:“你说的那颗灵石,可是彩色的?只有这么小?”
说着,温池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温良捡到的那颗石头的大小。
时烨睁眼看向温池的手,顷刻间,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见过灵石?”
温池不敢确定温良捡到的那颗石头就是时烨口中的灵石,他省略了温良捡到石头的步骤,只说他和林将军去晋州时,偶然看见林将军佩戴了一颗颜色绚烂的石头,林将军还说那颗石头是在桃花宴上捡到的。
时烨仔细问了一番,温池一一作答。
最后,时烨沉默下来。
温池见时烨又闭上了眼睛,便不想打扰他,于是安安静静靠在时烨怀里,盯着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柴火堆发呆。
半晌,温池才听得时烨的声音响起:“我必定拿到灵石。”
温池问:“那个很重要吗?”
时烨也有些不确定:“我从未亲眼见过灵石,却时常听花殷提起它,花殷说灵石很玄,在一些情况下能满足人的任何欲望。”
花殷?
温池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花殷貌似是时烨的亲舅舅,也是花皇后的双胞胎弟弟。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不管是花子藏还是长公主都口口声声地说花殷和时烨的关系很好,然而他在东宫里头生活了那么久,几乎每日都在时烨那边待着,见过许多人,却从未见过花殷。
不对,这不是重点。
温池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扭头直视时烨的眼睛,他的表情极为严肃,一本正经地开口:“若是那颗灵石真有你舅舅所说的效果,你要拿它来做什么?”
时烨垂眸看着温池,他的脸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十分平静地反问道:“倘若我说我想用它来救皇上,你信吗?”
温池没想到时烨会这么说,霎时就愣住了。
时烨没再说话,而是安静等待着温池的回答,尽管他隐藏得很好,可逐渐在他眼底泛滥开来的暗涌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抱着温池的双手开始微微发抖,他突然后悔说出方才那番话。
如今人人都以为他对皇帝下药、以为他害得皇帝重病不愈,为的就是那垂涎已久的皇位。
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说,那么温池会这么想也不奇怪,都怪就怪他自己,他不该在这种时候询问温池,他应该保持沉默。
怪他自己。
全怪他。
虽然时烨不断这么催眠自己,但是那些负面情绪仿佛火山喷发一般,即便他拼了命地想要压住,却始终压不住。
直到最后,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不必说了。”时烨骤然松开抱着温池的双手,他神态狼狈得像是在逃避着什么,“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猛地僵住——因为温池反手抱住了他。
温池生怕时烨离开,便抱得很紧,恨不得化身八爪鱼来缠住时烨,他抬起头,一双杏眼睁得圆溜溜的,皱眉道:“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