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办法,只能最后将水杯摔在地上,试图以瓷娃娃控场来换取逃命的机会。
但狼头罪物的后手是针对他本人,只要他心生过恐惧,就再也无法使用任何灵异力量,只能等死。
大量的水渍出现在地板上,可瓷娃娃却没有出现。
骆格痛苦地抬起头,只看到“邱陶雨”与自己越来越近,那张熟悉的脸上浮现的却是陌生而野性的凶光。
大片的黑暗侵蚀到了他的身体四周,如同一只恶狼张开了巨口,即将把他吞入腹中。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穿过黑暗抓住骆格的后脖领,一把将其拉了出来。
从生到死,从死到生。
突然伸出的援手,让他从狼头复苏的危机中解救出来,惊魂未定之际,他赫然发现自己距离电梯间是如此之近。
骆格没时间去思考是谁救的自己,他手忙脚乱地按开了电梯,在“邱陶雨”再次追来之时,跻身电梯之中。
他恍如隔世,还在原地喘着粗气,电梯却自动上行了起来。
目标地,十七层。
电梯中,没有薛听海的尸体,只有地上的一滩血污。
而在血污之上,一个被拆开的档案袋赫然被放置在血迹里。
骆格慢慢俯下身,将那个档案袋拿在手中,这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一个空空的档案袋……”
紧接着一张表格从档案袋的背面,轻轻飘落在血污上,白底黑子逐渐被殷红。
这是一张写有二十个名字的表格,在名字后是年龄、性别与身份。
“季礼,27岁,男,;
宋依彤,24岁,女,:
卢尘……”
诡异的是,这张表格上每个店员在天南学院的身份,都被人用黑笔画出的横线所涂抹。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些人,曾经具备了身份,可又没有身份,模糊不定,界限暧昧。
骆格的目光在空档案袋与被涂抹的表格来回观看,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好像明白了。
“叮!”
电梯门开,十七层到了。
骆格手一松,轻飘飘的档案袋就重新落在了血污上,又挡住了那张表格。
“我被余郭骗了,生路根本不是找到院长档案,而是去创造自己的身份!”
……
十四层。
一个瘸腿的身影自电梯前悄悄走过,看了一眼电梯停靠的楼层后,满意地离去。
第1035章 痛苦人生
骆格现在很痛苦。
在看到空档案、身份表格的那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再也没有完成生路的可能性。
自创院长档案,送到保险柜,这的确是真实的生路。
但这条生路,并不是谁都可以执行的,比如他就不行。
骆格是一个学生身份,他永远不可能成为院长。
明知道生路但却无法执行,这简直是莫大的酷刑,但比这还要痛苦的是,之所以无法执行全都因为自己。
任务开始时,所有人都是被随机分配,那时的身份绝对没有确定,骆格也曾诧异过为何自己始终找不到床位。
但他却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思考过,人类的惯用思维让他认为,出现在学生宿舍,他当然是一名学生。
现在所有人的身份都定型了。
有修改的可能性,只要他活到天明,回到无鬼学院去找到他的学生档案,就可以完成身份的篡改。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骆格很清楚,他能够从十四层活下来,是季礼救的,发现真实生路,也是季礼给的。
有些时候,骆格对自己的分析能力十分厌恶,就像此时此刻,他很像做一个傻子,可却不能。
如今的局势,他一眼就已经看得出来。
院长,只有校工、教师可做,具备此类身份的人,目前只剩下了季礼、莫兰、余郭、宋依彤。
莫兰已经可以排除了,她连生路是什么怕是都不了解。
余郭也可以排除,因为他有执行条件的话,就不会拖到现在。
这次任务的结局,已经是明牌院长只能产生在季礼、宋依彤之间。
但从这两方的举动来看,骆格能够分析出,局势是这样的:
宋依彤应该也猜到了生路,身份、保险柜、自创档案,这三个条件她都满足,但却迟迟没有上任。
这说明她在某些地方还差了重要的一环。
但季礼摆明了是掌握到完整的生路,所以宋依彤很可能是设下了一局,来通过此局从季礼身上弥补那丢失的一环。
至于骆格……
他深知自己已沦为二人斗法的工具。
季礼希望通过他的搅局来击溃宋依彤的计划,从而完成上任。
现在摆在骆格面前的问题,已经不是如何执行生路,而是怎样才可以在这种夹缝中找到生存的机会。
……
看着这条通向1715档案室的走廊,骆格的心头一片悲痛。
他本该是这次任务中最亮眼的那个人。
在过去的一天两夜里,他从男生宿舍脱险,在食堂孤身杀出,又设计抢夺生路……
但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骆格已经不敢去细想,他明白自己一旦走进1715,只怕就再也没有能力活着出来了。
可这一步,却又不得不走。
骆格的每一步走的都非常煎熬,这短短二十步的路程,对他而言却如一生般漫长。
他出生在一个平凡之家,做了半辈子的平凡人,原本也该平凡结婚、平凡生子、平凡老去。
但自从进入了天海酒店,骆格那缜密的头脑、精准的分析等一系列天赋仿佛被激活了,并一跃成为一个分店内的顶尖人物。
有些人就是这样。
也许你每一天在地铁里、大街上……见到的普通人,在某些特定环境下就会激发出某种惊人的特质,从而脱胎换骨。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骆格过去太平凡,如今太耀眼,所以才会产生一个决定生路的缺陷性急。
现在的骆格就站在1715的门前,只要轻轻一推,仿佛他距离生路就更近一步,可他明白这个可能性很低很低。
除非……
骆格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有一张牌,也许可以让他实现绝境翻盘。
“砰!”
他没有丝毫犹豫,连半点掩饰都没有,直截了当地踹开了1715的大门。
此时此刻的档案室,已经与他当初离开时截然不同。
两扇窗户已经完全碎裂,碎玻璃铺在地上倒影着外界的黑暗天色,代表了黑衣人的扫楼进入最后的高潮。
在风中不断乱舞的窗帘,与他此刻焦急不安的心态形成了呼应。
尤其是那散落在地的书架,一件件档案化作片片碎纸,地上一部分,空中一部分,眼花缭乱。
靠在墙角的两摊血迹,来自于薛听海和余郭,前者死在了电梯中,后者却不知所踪。
包括陈旭、卢静婷,以及那罪魁祸首的宋依彤,如今也不知去往何方。
但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成年人环抱不住的保险柜,正敞开着放置在书架之上,空空的柜子似乎等待着什么。
骆格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保险柜,他的喉头颤动了一下,慢慢从背包中拿出了一张白纸。
这张纸很普通,像是匆忙从笔记本上扯下来的一样,撕裂处参差不齐。
但上面的一行小字,却让它加入了神秘的特殊属性
“兹任骆格为天南戏剧学院院长,此刻生效。”
他拿着这张上任书,脚步沉重地朝着保险柜走去,面色铁青的模样宛如登上刑场。
他当然明白,这张上任书根本不会被认同,他也不可能成功。
但他的目的,是要把宋依彤和季礼引出来。
因为他确信,季礼和宋依彤就希望他这样去做。
尽管直到现在,骆格都不清楚“生路所差的一环”究竟是什么,可他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轻飘飘的纸,随着颤巍巍的手放置在了空荡荡的保险柜,手背擦过柜底时的冰凉,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这一刻,整个E-3楼忽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骆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得身子不稳,不可控制地跌到了地上,惊愕地仰起头。
那破碎的窗户外无尽的黑暗,伴随他这个“上任书”竟升起了一轮格外明亮的月亮。
月光如此的明亮与皎洁,让骆格不由得伸出手挡在眼前,他模糊间发现那不是月亮,好似一个女子的白色裙摆。
白裙女人出现时的白光,将所有的黑暗全部驱散,可触感由比月光凉上了数倍不止。
“咚咚咚……”
白光与黑暗的角逐,激起十七层的大批脚步声,那统一而僵硬的步调,是黑衣人无疑。
它们要来阻止……阻止什么呢?
骆格的脸上涌现了难以遏制的喜悦,难道他的身份得到了认可?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在保险柜后凭空出现,那手掌纤细白皙,在“月光”下发了亮。
更亮眼的是,那手中也捏着一张白纸,在骆格的目光中,将白纸放在了保险柜中。
如今,保险柜内有两张纸,两份上任院长的书信。
宋依彤在虚无的空间中缓缓显露身形,她的面容仍然柔美,可眉宇间也透着狂热的欣喜,这是对即将完成生路的憧憬。
她目光轻轻扫过骆格,落在保险柜里那两张被“白光”照亮的上任书,低声呢喃着:
“果然呐……果然季礼会利用你来探路,我这步棋赌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