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千度叶拥有外挂,但她毕竟还要从剩余的十几张扑克中选一个。
显然她的运气方面赶不上洪福,并没有获取胜利。
这种简单的赌牌游戏,每一场的速度都很快。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双方又进行了长达九局的对战,诡异的是竟然双方也达成了九场平局。
余郭也是瞠目结舌,这意味着洪福当真是一个气运之人,他竟然能和小千的灾祸之眼相抗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急中生智,在第十局开始前,提前将四张“K”中抽走了一张。
仅剩下三张“K”,那么想必接下来的对局中,就有机会避免这种极端对局。
同时,余郭又将规则篡改,这次第二轮双方一起抽牌。
第十局。
小千度叶这一次显然要更加“幸运”,因为她在第一轮就抽到了“方块K”。
当众人看到这张牌时,纷纷激动起来。
压力来到洪福。
但他的表现还一如既往,像是丝毫没有被小千这一局的强势所干扰。
洪福第一轮的牌是“黑桃K”。
众人看后一片哗然,纷纷感叹洪福此人的运气当真是太过逆天。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如此精准地抽到“K”。
本是一场寻常的游戏,众人却不由得紧张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洪福和小千,缓缓身出的那只手。
第二轮,小千度叶抽过牌,将其翻过来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最后一张“红桃K”。
余郭猛地窜起来,像是自己赢了一样兴奋,叫嚣着看着洪福:
“怎么样?不败金身被破了吧,小千这次可是完全和你赌运气。”
洪福手里攥着尚未亮出的底牌,正要说话。
但就在这个时候,第七分店的大门猛地被推开,外面的寒风将桌面上的扑克牌全部吹飞。
突然被破开的大门,打断了这场游戏,也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而去。
一个失踪了许久的男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一头标志性的长发被风吹得乱舞,身影在寒风中显得萧瑟而孤寂,与店内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而令众人侧目的是,他的右腿似乎受到重创,每往前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模糊的血脚印。
926.第915章 没了志气
926.
最终的季礼,仍然是变成了她最不愿看到的模样。
当他拖着一条被废的右腿,迎着如墨的夜色趟过那冰凉刺骨的河水,一步一步回到这里时。
她眼底浮现的是当初那个在第七分店第一次醒来时的季礼。
曾经的季礼,有着坚定的目标,满心的期望,尽管身处深渊却相信光明终会照亮。
可现在。
那个男人的头发越来越长,精神状态也每况愈下,眼底的光芒早不知何时已然熄灭。
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志气,只剩下了苦苦执着的疯魔,满身的泥泞,与一条断腿。
而可悲的是,他到底在执着什么,竟连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在路上走的太久,已经遗忘了为何要出发。
女声哽咽地走上前,将沉重的季礼架在身上,一言不发地往楼上走去。
所有人挤在活动室门口,却都没敢迈出一步,生怕惊扰到季礼。
一片区域,两方人代表了两种心境,却在彼此影响。
所有的喧嚣、游戏、热闹在这一刻全部停止,快乐在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只剩下不断被风声扣响的大门,还在摇晃着,像是表达不满。
……
推开301的大门,女声搀扶着季礼,缓缓走到沙发上,将其放置下来。
又回到浴室拿出毛巾,擦拭着那头完全湿透的长发。
她从抽屉里拿出了暖水袋,确定好合适的温度塞到了季礼的怀中。
做好这一切之后,女声小心翼翼地掀开已经被扯出一条裂缝的裤腿,朝伤口处看了一眼。
腿伤,很吓人。
这不像简单的鬼物攻击所致,小腿的侧面出现一条已经变黑的细线,皮肉外翻,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而两个订书钉就钉在了这条伤口的上下两侧,似乎是为了控制长度。
女声轻轻地用手触碰了一下伤口,又抬头看向了季礼。
此刻,季礼就这样十分平静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做这一切。
他任由女声忙碌,将怀中的暖水袋丢开,掀开还在滴水的衣服,从里面拿出了一盒被泡散的烟盒。
将烟盒里的香烟全都倒在沙发上,挑了一根还未完全泡湿的香烟,叼在嘴边。
女声的眼角流下一滴清澈的泪珠,轻轻抬手,那条狰狞的伤口就被翻开。
这条腿的肉都缺失了一部分,而里面的骨头处更是有了错位的痕迹,随着她的举动,又开始往外流血。
仅仅只是看一眼,她就痛苦地偏过头,不敢再看。
而季礼仍然面无表情,仿佛对这一切都毫无知觉,金属打火机的碰撞音响起。
受潮的香烟在火焰的灼烧中,散发着发霉与呛人的气味。
他没有再去看女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空空的墙壁,不带有一丝情绪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
女声不敢回答,她用双手轻轻地放在伤口上,一点淡淡的荧光如同雪花般开始降落。
她在治伤。
这显然不合规矩,因为季礼的腿伤是非任务导致,但她还是做了。
而这也让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季礼不领情也不理会,仍然没有去看她,重复问道:
“你到底是谁?”
女声就是这样一个不守规矩的酒店意志,她在动用权限去做一些不合规的操作。
随着荧光持续降落,这让她本就半透明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这样的做法显然是非理性的,因为这件事余郭一样可以完成。
季礼不会再问第三遍,他将口中刚吸两口的香烟吐掉,抬起那条受伤的右腿,将女声踢倒在地上。
他艰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拖着还在流血的腿,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我这条腿已经废了,它抽走了其中一块胫腓骨,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就算治好了外伤,我的骨头也回不来,今后只会是一个瘸子。”
季礼这番话说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仅仅像是自述。
女声已经泪流满面,她不敢去看面前的男人,更不敢回应她的质问。
季礼强行掰过她的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听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它说这是我应得的,留我一条命是因为事情还没办完。
它还和我说,护城河外的溶洞是你帮它建的,当初女伶鬼物把我堵在民国街,也是你通风报信……”
季礼认真地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声,逐渐松开了手掌,怅然地叹息。
“你要杀我,又为何救我……”
半晌后,季礼幽幽地给出了自问与自答:
“杀我,是天海要你做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对此不置一词的女声,又继续说道:
“救我,是你在可怜我。”
女声闻言猛地抬起头,双目慌张地张口似乎想要反驳。
这一次季礼给了她时间,可她最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季礼终于笑了。
上次笑的时候是因为什么,他早就记不清了,但绝对不是如今这番自嘲的苦笑。
他的眼角开始渗血,灰与红两种异色在瞳孔中开始搅拌,侵占着已然不多的黑色。
所有的表情在僵硬中慢慢消失,他像是恢复到了极致的冷静之中。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女声走了。
她不敢再待下去,因为她已经不知再以何种立场见他。
也许季礼并不怨恨她骗了他,她要杀他。
也许季礼只是想得到女声的回答:“我做这些并不是因为可怜你。”
也许季礼真的曾把她当做朋友。
空荡荡,静悄悄的房子,沉默就与这黑夜一样漫长,吞噬着一切。
季礼拖着这条残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新烟盒,一边撕开包装一边往外走。
他推开门的那一刻,见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
方慎言、梅声、余郭、小千度叶、潼关、常念……
这些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不同的情绪,可以借此看出他们与季礼之间的关系。
但季礼的眼中并没有他们的影子,只是自顾自地拖着尚在流血的腿,从烟盒里拿出香烟。
那些人就这样跟着他,好像还有人在说些什么。
季礼不想听,也没听到,他叼着烟面无表情地走下来,直到201的门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