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与楼道里看到的液体很像,但却又要更清澈些。
方慎言低下头看了它一眼,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客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样子,让方慎言有些摸不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真正让他侧目的是,油烟的来处。
来到房子里,“滋滋”声仍在持续,油烟味道更加浓郁。
方慎言捂着鼻子,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液体,朝着油烟处而去。
这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厨房,灶台又长又宽,摆放着许多的锅碗瓢盆。
他从门口往里走去,一一查看。
从左到右,一个硕大的不锈钢盆里空无一物。
只是盆地有一些凝固的油脂,他简单看了一眼,只觉得又黄又腻。
第二个不锈钢里,也是相同的情景,只是显得很干净。
第三个不锈钢盆里,则是残留着一些发黑的东西。
只是走马观花的一瞥,方慎言眉宇间的厌烦越来越明显。
他看着这些不锈钢盆,有一种由衷的抵触感。
但他并没有急着下结论,因为眼前的线索并不完整。
终于,他看到了灶台上还在被高温加热的油锅。
这口大锅里,装了大半的暗黄色油料,滚烫的黄油正在油锅里上下翻涌。
没有人。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但锅在加热、油在翻腾、什么在烹炸。
方慎言看了看乌漆嘛黑的锅把,他不愿意再闻这种味道,慢慢将手按在了灶台上,准备关火。
然而正当他刚一触碰到开关时,突然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他的头颅猛地出现剧痛,像是被利斧劈在了后脑一样。
一帧帧诡异的画面,一段段破碎的片段,同一时间挤进了脑颅之中。
……
一个戴着套袖,胶皮手套的手掌,出现在画面中。
只能看到了一个手背,有什么东西被他攥在掌心,像是在揉捏。
片刻后,一个东西,丢进了滚烫的油锅之中。
一经进入就像是水与火碰撞在一起,产生了炙热的高温和浓烈的白烟。
它在里面滚着、翻着、面粉在层层落于锅底,但却始终无法看透里面包裹的东西。
手掌的主人,并没有停顿,又从右侧拿了一个东西,将其丢入锅中。
……
就是这么一段没头没尾的,油炸的画面。
方慎言下意识地看向了油锅的右侧,那里只有一些油渍。
这个画面是一个锁死的视角,盛放的容器,并没有进入画面。
他皱着眉头,最终还是将火关掉,看着油锅里还在翻腾的黄油,移开脚步。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他又来到装着第三个不锈钢盆。
他轻轻用手触碰后,果然那阵剧痛又一次袭来。
一个灰色的麻袋,里面鼓鼓囊囊,像是装满了东西。
这一次,他看到了两只手,同时解开麻袋的绳索,将里面的东西往外搬。
从套袖和手套来看,这是同一个人的双手,且与之前那人是同一个。
方慎言姑且将其称之为“厨师”。
厨师从麻袋里拿出来的东西,正是一个雪白之物。
只是画面隐晦和模糊,让人看不清这是什么。
他也不清洗,从麻袋里一股脑地将猪蹄丢进锅里。
不知为何,方慎言看着它,总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就仿佛,他见过……
却又不可能见过。
他每丢五个就要炸好捞出,然后再丢五个,依次重复。
由于画面跳过太快,视角锁定,方慎言观察得不够细致。
他很想看一眼麻袋内部是什么样子,但画面却就此定格。
另一个盆,情况相差不多。
左边是一个肉馅机,右边是一个案板。
厨师不断将肉馅机里搅好的馅子,丢在案板上,撸起袖子用擀面杖将其揉制。
每揉一个,他就丢进锅里一个。
方慎言就如同一个局外人,他无声地观赏着厨师的每一个动作。
这些举动看起来随意且寻常,但他越来越觉得恶心,觉得烦躁,觉得诡异。
最后一个不锈钢盆。
这一次,厨师又换了道具。
剔骨刀、剁肉刀、木墩子,肋条骨。
厨师熟练地运用着剔骨刀,将某个模糊的东西切开。
将细长之物放在木墩上,手起刀落将其分成一个个小块。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断重复,像是同一场景的无限循环。
方慎言在静音的片段里观察着,他快看完了,但却没发现任何异常点。
可他已经确信,让他来到十六层的,肯定就是这个房间里的某个东西。
既然那东西要给他看到这些,就一定有其用意,或将透露线索。
到底是什么?
片段结束了,定格在最后一帧,可他却没能找到答案。
直到……
他正要收回心神时,在那最后一帧的画面中,他赫然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昏黄色的阳光照样下,厨师将剁肉刀抬高,做着切肉的普通动作。
但光滑的宽厚刀背,却在空中闪过了一道弧光,如同一面镜子映出了某些可怕的东西。
刀背上倒映出了厨师的真实面容。
那是一张令方慎言极为熟悉的脸,天天都会见到。
因为那张脸,正是他自己!
第697章 食材是谁?
方慎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十六层的那个东西果然找上了自己,并且是以这样一种无可拒绝的形式。
这个死局已成,逃也无可逃。
目光冷冷扫过这个厨房,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大门就这么敞开着,距离他不过几步之遥,但他仍然不带一丝犹豫地冲进了右手边的房间。
这个次卧大约有二十平米,装修仍然与大厅无疑,简单到了极致。
没有任何家具,更没有床。
但落在方慎言眼中的是一个医用担架。
这个担架并不普通,两侧用数条束缚带垂落下来,足有八根,从头到脚。
这不像是一个救人的担架,反而像是一个押人的刑具。
方慎言皱着眉,突然转过头,双目迸发出一道精芒。
但背后除了空空如也的客厅,什么都没有。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后,面色如常,径直走进了次卧。
手掌轻轻攥住了医用担架上的束缚带上,几乎是触碰的同时。
他像是神经抽了一下,猛地闭上眼埋下头。
无数种复杂、剧烈、阴暗的情绪纷纷挤进脑海中。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被那八根束缚带捆住了头、手、腿,全身上下。
他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一次次冲破束缚带却无功而返。
干瘪凹陷的脸上满是猩红的血丝,他只能仰着头,表示自己的痛苦。
缠在嘴上的束缚带让他将满腹的屈辱和剧痛只能埋在心里,束缚带已经被涎液打湿,留下混着血丝的口水。
仅仅只是半秒钟的闪回,竟让方慎言的额头都涌出一抹细汗。
他心有余悸地往后倒退半步,脑海、心头全被那个男人的感受所替代。
那种感同身受般的无力挣扎、待宰羔羊般的痛苦屈辱,竟如此真实。
完全的代入。
一切就仿佛就发生在了方慎言的身上。
诡异的是,代入时他不再是方慎言,就如一个普通人一样。
什么头脑、什么智慧、什么胆识,竟全然消散,他甚至升起一种不敢反抗的懦弱!
方慎言用力甩了甩大脑,深呼吸一口气后,来到了第二个次卧。
这个卧室也是紧挨着刚才的房间,刚一进门他就明白了。
这里也有一个医用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