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装修风格,土气的暗绿色油漆涂满了墙面四壁,不少墙皮都脱落了,露出灰色的本色。
行李、家具、小物件种种,令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拥挤。
这就是茹茹的家。
场景没有变化,主题也没有变化,但这一次季礼第一眼就觉察出了不同。
因为这间房子,比上次看来,要更加整洁。
比如之前墙上的裂痕,已经用深绿色的墙纸所掩盖。
再有门口处的鞋架不再是先前的开放式,而是拉门式。
最常用的一大一小两双女士运动鞋仍在,但却多了一双男士皮鞋。
而最大的变化,就是入口旁上方的木板。
那里曾经是茹茹父亲的遗像,且是一张曝光过度的相片。
然而这次却截然不同。
就如季礼在预告噩梦中见到的一样,那里是一张正常的相片。
平凡的男人,平凡的遗像。
可以说,尽管房间还是这个房间,但却更有了烟火气息和生活痕迹。
唯一的疑点,就是遗像的更替。
这就是游戏开始的第一幕,季礼下意识地从口袋中拿出烟盒。
但还没等他抽出香烟,眼前的游戏机突然像是发生了故障一样,开始嗡嗡作响。
季礼站起身,正要绕到游戏机后检查,却还没动身。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朦胧起来,这个以绿色为主、彩色为辅的房间,似乎出现了薄薄雾气。
视线逐渐沦为虚幻,眼睛上似乎被蒙上一层面纱。
这突然的变化令季礼猝不及防,他后撤一步时,却发现自身所在的场间骤然大变。
那个游戏室,一去不返。
他后退一步时,小腿竟撞上了某个坚硬之物,发出“嘎吱”一声。
季礼转过身一看,竟是一个老旧的小木凳。
而木凳所处的地板,不再是游戏室的五彩碎花地砖,是一片带着黑点的白色地砖。
季礼倒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头茫然四顾一圈。
却惊疑地发现,他此刻已经离开了游戏室,进入了茹茹家中!
他目前所处的环境,正是家门口。
那个小木凳也是鞋架旁,用来坐着换鞋的。
季礼发觉手上还抓着烟盒与打火机,他谨慎地往前迈了一步,越过遗像。
坚硬的地砖,空间中弥漫的饭菜香气,窗口传来的微风。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做不得假。
这种感觉,让季礼十分错愕。
因为他显然已经被拉到了游戏机显示的那个画面中。
换言之,他现在是真人处于游戏世界。
这个情况,曾经是他提前设想过的游戏模式该有的状况。
但明明“女声”讲述的规则,是说他应该作为一个单纯的游戏操纵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茹茹,尝尝妈妈做的这个鸡翅,这是你最爱吃的。”
“谢谢妈!咱们家好久没吃肉了,怎么今天做了这么多菜?”
“傻孩子,爸爸我今天发了奖金,当然要请全家吃点好的。”
“不仅如此呢,妈妈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今天是双喜临门!”
……
季礼的耳朵动了动,他蓦然转身望向厨房位置。
那里是香气传来的地方,刚才的对话也正是来自那里。
从这番话不难看出,此刻厨房正有三个人在吃饭。
茹茹、茹茹妈、茹茹爸。
这是经济条件一般的一家三口,在餐桌上聊着简单而幸福的小对话。
但不对……
季礼皱着眉转回头来,目光幽幽地望着头顶上的那个供桌。
茹茹爸,早就死了。
“莫非,游戏中的场景是过去的时间线?”
他不再停留,朝着厨房的位置走去,悄悄推开了虚掩的绿色木门。
在这个更加狭小,甚至单人都要侧身通过的厨房尽头。
季礼见到了阳台处,摆放着一张简单的木桌。
如他所见,一家三口正围坐在桌前,脸上分别带着温馨的笑容,吃着饭、聊着天。
从这个门口位置,他正好能看到茹茹和茹茹妈的正脸。
当然对方也自然可以见到他。
但很明显,季礼的存在已经被抹除,这二人明明有几次目光都扫过他,却并未有异常。
知道这一点后,季礼大胆地推门而入。
因为他想看一看,这个早就该死的茹茹爸,到底是不是遗像上那个人。
……
“茹茹,尝尝妈妈做的这个鸡翅,这是你最爱吃的。”
“谢谢妈!咱们家好久没吃肉了,怎么今天做了这么多菜?”
“傻孩子,爸爸我今天……”
……
就在季礼靠近时,这三人竟然又一次开口。
但说出的话却与几分钟前听到的内容,完全一致。
季礼皱着眉仔细观察着茹茹和茹茹妈的一举一动,发觉她们说话时极为生动自然。
丝毫没有任何卡顿与重复感。
“这只是游戏的一个场景,是卡在机器上不断循环的齿轮。”
季礼转念想通,他所见到的一切“鲜活”实际上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剧本”。
这些演员,正在不断循环表演着这个片段。
明悟这一点后,他再无顾忌,几步冲上前去。
当他越过茹茹爸的位置时,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却又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茹茹爸的脸,竟然是一片空白。
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就像是还未在脸上画下细节的一张白纸。
诡异的是,他这张空白脸,竟然还不断左右回顾,像是扫视对面的妻儿。
“爸爸我发奖金了,当然要请全家吃顿好的。”
他应该是在笑呵呵地说着一切,从语气能看出他的脸上肯定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但偏偏,他根本没有脸!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季礼的思绪猛地被一阵吵闹的闹铃声打断,他下意识地抬起头隔着墙面看向远处。
那里,是茹茹的卧室。
同样的场景,再度袭来。
在预告噩梦中,他见到了茹茹也是空白脸,正在玩着手持游戏机。
而在她的书桌上,正摆着一颗人头闹钟,在用人嗓模拟闹钟声。
这一次,一模一样。
季礼快步跑出了厨房,耳旁一家三口的对话声音渐渐微弱,但却始终循环。
他撩开了卧室的门帘,谨慎地攥在手中观察了一番。
帘上珠子仍然是寻常模样,并未出现噩梦中变为人眼的诡异情况。
但人头闹钟,实打实地出现在书桌上。
它正在张大了嘴,不断模拟声音,用断裂的截面两端,在不停跳动。
仿佛,它真的只是一个闹钟,尽管形状特别。
季礼左右看了一圈卧室,却也并未看到有什么特别。
显然,所有事都与闹钟的报时有关。
而旁一家三口的对话,仍在不断循环,俨然成为了背景音。
喧闹、混乱、压抑和惊悚,笼罩着整个房子。
季礼缓缓地靠到近前,犹豫了一下后伸出手掌,摸向人头闹钟。
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与人头的发梢触碰之时。
他的手停住了,所有的声音全都消散,仿佛世界都被暂停住。
季礼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五行血色字体,污染了整个视线。
第一次,抉择来了。
……
A:按下闹钟,令它停止吵闹,继续观察房间;
B:直接收走,继续观察房间;
C:不做理会,继续观察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