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失去潼关的情况下,常念早已没了理智,她抛弃了现实的原则。
也许她早就有这种想法,毕竟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做的。
一旦进了天海酒店,那么就宣布与现实世界割裂,他们所作所为已经凌驾在现实规则之上。
这也是众多店员在天长日久后对于普通人的生命无比漠视的主要原因。
道理也很简单,我今天活着明天可能就会死,那我还空管你什么法律还是道德?
直到车子撞停在某一根石柱上时,常念才一脚踢开车门抓着包,下了车。
她拿起手电筒,在棚顶寻找着折翼天使那一尊十分明显的悬雕。
然而她在来回扫视之下,竟然发现雕塑馆的棚顶此时根本没有靳希口中的悬雕。
“难道浮雕是因为任务才出现,现在任务结束它已经自由?”
常念呆立在原地,目光怔怔地望着天花板,那里除了壁画什么都没有。
她在这时想起了方慎言的那句话。
“如果你早点过去,或许还能见潼关一面。”
而现在她更像是已经来晚了,如果潼关跟随着折翼天使已经恢复自由。
那么天大地大,她就算找到了破解人鬼同体的方法,又去哪里寻找?
原本还能保证理性的心态,在这一刻搜寻无果后彻底崩溃。
常念失去了信念的同时,也丧失全部力气,瘫坐在地上流下了一行眼泪。
废墟之中,尘埃喧嚣时,从无声的哭泣、再到细微的抽泣,最终仰头嘶吼。
她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冷冰冰的现实。
她连潼关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一束光照射到她的面容上,摇摇晃晃中老张提着手电筒,快步赶来。
他在看到常念此时的模样时有些震惊,又有些没来由的心脏一痛。
深夜中,废墟里,一个容颜憔悴,失声痛哭的女人,那仿佛丢失了灵魂的样子任谁都会被击中。
但老张片刻后脸上又涌现了怒意,这个女人到底因为什么跑这来哭泣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在他监守博物馆期间,造成了如此重大的事故。
到时候领导追责下来,他这份工作肯定保不住,而他的家庭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儿子要供养。
老张很需要这份工作,但却已经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就在这股怒火中,他并没有等警方到来,而是先一步冲过去钳制住常念的胳膊。
“你这个疯子,到底是从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常念的身子就像没有骨头了一样,轻易就被老张控制住,没有一点点反抗。
“撞坏这么多东西,知不知道犯多大事。
你是精神病不用赔,我可怎么办?!”
老张还在常念的耳边絮叨,试图将其押着往外走。
常念在这个时候,却泪眼婆娑地看向了雕塑馆的深处,那里是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但她的耳边不知为何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是在梦境中的呼唤。
那个声音就在喊着她的姓名,很微弱,可她真的听到了。
常念开始挣扎,她推着老张的胳膊,挣动身子就要朝那个声音的位置跑去。
“诶呦?你还敢反抗,我就不信我还按不住你了?”
“松开。”
常念陡然转过头,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但她的眼神变得犀利且野蛮。
老张的手头一顿,差点被这个眼神吓愣住,但旋即又加重了手头的力量。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常念抓住,五根手指一瞬间被掰断了三根。
老张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嚎,下意识地松开双手往后退。
常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朝着刚才声音的来处狂奔不止。
正与此同时,她的身边突然又出现一道脚步声,她眉头一皱抬起一脚扫了过去。
“常姐!是我!”
(本章完)
第596章 跟我回家吧
厚厚的靴底在靳希惊恐万分的面容前停下,她恐惧地望着常念的眼神,咽了下口水。
常念与潼关虽是夫妻,但二人的性格却有着极大不同。
常念本来就不是一个十分纯粹的好人,这与她的成长经历有关,她的性格中有着极端的一部分。
所以她可以随意地掰断无辜路人的手指,也可以不问来由对人发起重伤的攻击。
常念是柔道高手,如果被这一脚踢中面门,只怕不养个半年是无法出院的。
见是靳希,常念虽然收回了攻势,但也没有表情,只是冷冷扫过后,朝着雕塑馆跑去。
靳希原本有很多话要对常念说,但这一刻却也全忘了。
刚刚执行完第一次任务,她回到房间洗完澡后,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这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深夜。
而常念寻找人帮忙时,碍于她回归不久,也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
靳希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上次任务中活着的人都回来了,唯独潼关出现了意外。
对于潼关,靳希一直抱着感激之情。
潼关的谆谆教诲,还有在她双腿受伤即将葬身火海时,潼关一路将其背到安全地点。
他们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因一次任务方才认识,可对方却如此倾囊相助。
所以在所有人都不敢来的时候,靳希来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常念时,对方已经成了这番模样。
夜深人静中的博物馆只剩她们两个,受伤的工作人员也早已逃走。
她跟在常念的后方,保持着两米的距离,一直在警惕着四周。
虽然按照惯例,当任务结束后,原有任务地点将不具备灵异力量。
最起码,也不会再对她们下手。
不过靳希仍然还是在寻找折翼天使雕塑时,观察着周围是否存在异动。
让她感到震惊的是,折翼天使原本应该是位于天花板位置的悬雕。
但现在来看,却全无踪迹。
可看常念快步前行的模样,仿佛她已经得知对方的位置。
不多时,靳希发现常念的脚步停住了。
她亮起手电筒,对准了常念的前方,眼神中泛起惊骇之色。
雕塑馆的第七展厅。
这扇门的雕刻风格,与前六扇截然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它拥有着凸起的浮雕。
更因为那上面的图案,错乱又狰狞,令人极为不适。
灰白色的羽翼已经完整,每一根羽毛精雕细琢、栩栩如生书写着纯净与神性。
而在羽翼之下的身躯,却又是另一番诡谲与可怕。
第一眼望去无数的丝状物起到针线的作用,将残破的躯干缝制成一个整体。
但仔细观察却更像是无穷无尽的寄生虫在人体乱钻。
图案的正中央,是一个低垂的头颅,那里反而是一张人脸。
刻刀在石料上雕琢得有多么精致……
它不仅将潼关的面容刻画得无比逼真,甚至那低垂中还带着一份无力回天的落寞情绪。
这就是现在的潼关。
他成为了雕塑馆一扇门上的雕塑,集人、神、鬼为一体,难舍难分,永远无法破解。
靳希被这一幅浮雕震撼到了,她不知道潼关此时是否还有感观,是不是在承受着那无与伦比的痛楚。
她望着望着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为了完成任务,他到底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常念,在真正看到雕塑后,先前那阵崩溃情绪反而平息了。
她缓缓地伸出手掌,轻轻拂过那低垂的面容,眼神中流露着的是一种无法解读的情绪。
“不管怎样,潼关就是潼关,是我常念的丈夫。”
曾几何时……
当常念在那次任务中也被鬼物附身,潼关也像如今这样抚摸过她的脸,说着相似的话语。
他们都没有因为恐怖的表象削减一丝一毫的爱意,他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无论世界会怎样变化,他们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常念没有将手拿开,将另一只手伸入了包里,拿出了一把短柄斧。
她一手摸着潼关的脸,一手将斧头高高举起,眼神温柔地像是安抚着病中的小孩子。
常念的想法很简单,她要将潼关连同折翼天使一起带走,带回第七分店。
非住户鬼物,无法进入分店。
如果一人一鬼同体进入,或许能够将潼关身上的灵异力量剔除。
“砰!”
斧头狠狠地砸向了这扇门的门板,火星飞溅,一点石屑飞向常念的眼角。
一滴鲜血从眼角流落,常念没有停顿,一下又一下地将斧头砸落。
靳希在后方就看着这一幕,她能猜中常念要做什么,但她并不持乐观态度。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简单,那么这个世界岂不是太美好了吗?
靳希仰头望着天花板,将眼泪流回了眼窝,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美好。
利斧一次次的砸落,但那门板却分毫未动,甚至先前脱落的碎屑也被新生的石块所填补。
常念执着地视而不见,就这么砸下去,直到她眼角的血已经流进嘴里,直到她的虎口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