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压压一片的灵位,如山一般分层分批摆放在屋内,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任云峰已经来到近前,伸出干瘦的手,鼓着突兀的血管,拂过一个个灵位。
“童明、连宁、管屏、欧阳晓旭、田甜、汪乐清……”
一块块灵位,刻着一个个姓名,而在每块牌位的后面,还摆放着一尊尊硕大的青花瓷罐!
看起来,就像是灵位与骨灰放置在此处被人供奉祭拜一般。
但事实,却完全相反。
知晓事情真相的人都清楚,这无数个名字,代表着无数个孩童。
青花瓷罐里也不是他们的骨灰,正是他们即将成为鬼物胚胎的器皿。
而任云峰似乎是要在如山一般的灵位中找寻着什么。
他从左往右、从前到后,一个接着一个的仔细观看,不漏任何一位。
直到,他将最后一名检查完毕,共102块灵位。
最终,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身躯开始颤抖。
视野慢慢向后移,只留下了男人的背影在抖动,后又无力地跪倒。
一声声令人同情中带着不适的哭声,逐渐传来,越来越清晰。
而这102块灵位里,并没有任嘉运。
第三段视频,完。
(本章完)
第512章 因果倒置
第三Part结束。
地下室中的三人,满耳尽是那个男人无助而又凄凉的哭泣。
这并不具备任何灵异力量的哭声,竟有一种如临其境的代入感,令人久久不肯回神。
画面定格在跪地的背影,良久后黄半仙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后怕。
这段视频绝对没有心灵干扰能力,但却令他深陷其中,这太恐怖了。
他使劲摇了摇头,整理着大脑思路,慢悠悠说道:
“从一到三,我们大致可以还原出事情的原貌。
圆环组织,就是一个独立的灵异势力,其中成员应该是人非鬼。
但不知何种原因,竟拥有创造鬼物胚胎等等未知的可怕力量。
任云峰,为了一件事求到了圆环组织的头上。
这件事,与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妻子有关。”
黄半仙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将头看向一旁眼眸低垂的季礼,后又继续还原:
“一颗人头长着两张脸,分别是他儿子和妻子。
在第二视频的隐喻下,他似乎对于这两者都具备极大的恨意。
也在这个过程中,他被认可,成为了圆环组织的一员。
从而,获得了前方祠堂的资格。
这就有了第三段视频。”
黄半仙眼神中的困惑越来越多,这个思路应该是正确的。
不过到了第三段视频,似乎又存在矛盾。
“第三段视频里,任云峰似乎是在竭力寻找着任嘉运的灵位。
甚至在苦寻不得之后,失声痛哭,哭的…让人不适。
可在第二段视频里,他对于自己儿子的表现不是很憎恨吗?
怎么到了第三段视频,他就又仿佛把儿子视为生命?”
“错了……
我们或许把事情全部搞错了……”
克莱得蓝色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将手搭在黄半仙的肩膀上,沉声说道:
“我们一直把圆环组织视为本次任务的对立面。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它与我们完全是河水不犯井水,甚至还在帮助着我们破解真相。
我们想反了。
那么,青花瓷罐与鬼物胚胎的事情,是否也应该反过来去想?”
黄半仙沉吟半晌,接着猛然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说道:
“事情在反转。
也许是先死了孩童,后有鬼物胚胎!”
克莱得长舒了一口气,他终于得到了本次任务第一个极大的反转点。
“没错。
我们在几个任务地点遭遇青花瓷罐与鬼童袭击。
然后就从材质上判断,鬼童的来源是孩童大脑,一路进行追查。
但如果事情反过来看,似乎也同样成立。
某个孩子死了,父母带着他的遗体来到圆环组织请求帮助。
圆环组织提取死婴大脑,运用未知手段寄养在青花瓷罐中,创造出鬼物胚胎……”
因果,倒置。
任嘉运死后,任云峰求助于圆环组织,令其“复活”。
但从第三段视频来看,任嘉运显然“复活失败”。
在一切化作泡影后,他终于崩溃,落得疯癫痛哭。
“第二段视频里,在任云峰的刻刀下。
黑桉桉的形象薄情寡义,或许任嘉运的死,他将仇恨归咎于这个女人。
又或许,任嘉运的死,本就与黑桉桉有所联系。
可一头双面,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晰了,唯一的难点就在那颗木雕人头上。
在解不开谜团之中,克莱得下意识地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季礼,脑海中陡然划过一道闪电。
“一人双面,一体双魂!”
季礼的脑海中就存在着另一个鬼童的思想,那么黑桉桉的身上是否也……
“季店长,你为什么不说话,明明你才是最应该看透真相的人?”
克莱得看着自从第三个视频起就再没有动静的季礼,声音渐冷。
季礼闻言抬起了头,但仍然没有正面回应二人的问话,只是面色越来越难看:
“本次任务出现巨大反转。
错的不止是圆环组织,从根源上就偏离了轨道。
我走错了路,信错了人,白死了那么多人。
继续最后片段,我要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
整段视频的最后三分钟。
在山与天相连的绿地,郁郁葱葱的花草在风中摇曳着,一双脚踩出了一片路。
这是一片墓园,来自天明山墓地。
主角仍是任云峰,他此刻的形象早没了片段一中的西装笔挺。
现如今的他,穿着一套破旧肮脏的风衣,头戴遮阳帽挡住大半张脸。
这个形象,季礼会很熟悉,他也早已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个月亮站台携带某只鬼逃走、唐人蜡像馆留下警告的风衣男,正是任云峰。
而任云峰,直到今天,根本没有死!
他的手心里捧着一束花,慢悠悠地行走在白色墓碑丛林中。
就这样走啊走,他的身影停在了一处墓碑前,轻轻将花放在了碑前。
视野上移,慢慢聚焦于墓碑,那上面是一张浅笑从容的脸。
这是一个女人,安详而恬静地长眠于此。
墓碑上的逝者,拥有着一个很美很特别的姓氏,她叫做:“黑桉桉。”
死亡时间于2000年3月17日。
黑桉桉,在五年前,已死!
扑通一声,像是任云峰栽倒的声响传来。
画面变得漆黑,像是进行了卡带。
但在两秒钟后,任云峰再次出现时,场景大变。
他被扒光了所有衣服,赤身裸体地绑在一根木桩上面,脚下踩着大量的干柴。
在场中,还存在着一个特别的瓷罐,与青花瓷罐不同的是,它是纯白色的。
这个纯白色瓷罐敞开着口子,但里面一无所有。
十几个裹着黑袍的人,将任云峰与白色瓷罐,围成一团。
尽管这些人全都蒙着面看不出表情,但从这个场景也可以看出,是在执行着刑罚。
其中一个黑袍人,手里举着火把站在最前,一把丢到了干柴之上。
大火,在熊熊燃烧,任云峰的死刑即将开始。
但在此时,天公震怒,以雷霆之势降下了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暴雨。
雨实在太大,风也刮的起劲,将那刚刚要吞噬任云峰的大火,尽数浇灭。
视野再一次移动,一个高挑修长的影子走进场中,登上台解开了任云峰的绳索。
任云峰赤身跪在雨中,朝着那人磕了三个头,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