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十五层后,暗红色的迷雾越来越盛了,对视线进一步压迫着。
那诡异的心跳声仍然在持续,在来到此地后变得更加清晰,显然这里就是诡异的根源。
季礼的发丝和脸都被这压抑的环境影响,仿若融入了这个世界,他谨慎地转过头看向了电梯位置。
老旧的电梯门还在敞开着,矮小瘦弱的茹茹,像是少女实则少年的身影就伫立在世界的尽头。
他在目送着一个又一个店长们闯进暗红世界,成为等待者。
“我感受到这里藏着一股特别的情绪。”
女声毕竟是这里最独特的存在,她行走在季礼身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什么情绪?”
季礼发现第十五层的场景和来时并没有变化,二十五户全部都敞开着门,里面飘荡着浅粉色的物质。
似一派糜烂腐朽的气味正在蔓延。
“哀伤、痛楚和怨恨……”
女声的描述刚刚结束,季礼忽然听到了一声极为凄厉的笑声,就在他的左耳旁陡然炸响。
“咯咯咯!”
这是婴儿的啼声,可明明是笑声,却透着格外尖锐刺耳的语气,所以才称之为凄厉。
季礼少有的被惊了心神,他下意识地猛地往右侧闪躲,撞开了一扇半掩的房门。
同一时间受袭的不只是他一人,洛仙、徐南、李观棋、苏城河全部被左耳边响起的婴啼声惊扰。
竟然统一地出现了身形偏移,算上季礼一共五个人跌进了右侧房间。
与此同时,顾行简、薛听海、陈汉升、朱小凝四人跌进左侧房间。
空荡荡的走廊中,只剩下李一孑然一身继续行走在好似永无止境的十五层之中。
他肩扛乌鸦,神态昂然,似不受此地心灵干扰影响,对其余九人的情况置若罔闻,自顾自往前走去。
十五层在他那双纯灰色的眼睛里越来越黑暗、越来越细小。
大楼的样貌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路,满是漆黑。
……
“竟能达到影响我在现实的行动,这只鬼好强!”
季礼单手扶墙,站在房间的过道之中,置身浅粉色的粉尘中央右手捂住口鼻。
身后的大门并未关闭,先前他还伸出手试探过,单手可以探出。
这说明,那声婴啼并不是要将他困在这里,那么其目的就要思考一番。
但无论如何,季礼的打算就是要先调查一番。
这个房间和茹茹家相差不多,但显得更加狭小一些,一进门就是宽约一米半的长道。
长道约有七米左右,一面是墙、一面是卫生间,再往里走去就是一张床和阳台。
季礼捂着口鼻,皱眉看着地面上的瓷砖,那上面贴满了粉色的兔子卡通图案。
如果这里是风尘女子的接客房,倒是显得过于可爱了些……
但门口挂着的红色布条显然就能说明此地原本的住户就是一个风尘女子。
路过卫生间时,季礼简单瞥了一眼,里面倒是格外干净,明显被人提前打扫过,而且十分彻底。
狭小的卫生间他并没有多做流连,继而快步走向了卧室。
卧室的景象就十分简单了,一张铺着毛毯的双人床,床单原本应该是粉色的,但由于太长时间没有更换。
在床单底部已经呈现了黑色状,床榻一片狼藉。
毛毯卷着一个枕头,床头满是褶皱,还有一把椅子正对着床铺,那用处是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整个卧室可以说连下脚的位置都没有,各种女式衣物散落在地,让人触目惊心。
季礼尽管挡着口鼻却仍然能够闻到,从这张床上散发出的糜烂和肮脏气味,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阳台。
说是阳台,无非就是一个窗口,从这里还能看到外界淅沥沥的大雨。
而后他看到了一个明显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东西,就静静地摆放在阳台。
一张木质的婴儿床,深深的摇篮在微风中略微摇晃着,婴儿床的床脚,还压着一个破碎的安全套,季礼踩着地板越走越近。
他看到了一个婴孩白嫩中异常红润的脸,带着劣质质感的僵硬。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婴儿,塑料制作的仿真品。
一点也不可爱,因为它在被子里只露出的脸,右半部分全部都用针线缝制,却并没有缝严。
右脸有一道骇人的裂痕,里面暴露着漆黑和诡谲。
“咯咯咯!”
突然之间,那塑料婴儿的右脸针线轰然裂开,另一颗还不如成年人拳头大的婴儿头颅从那缺口处像蜕皮一样的硬生生挤了出来。
新的婴儿头把原本的右半张脸完全挤垮,一身二头的怪婴,两张嘴同时发出了惊悚的婴啼。
季礼脊背发凉,往后倒退两步撞到双人床上,他掌心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一根大头针刺穿了他的右手掌心,鲜血登时流淌而出。
而那针大的伤口竟然开始裂开、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钻出了他的手骨。
季礼在剧痛之中,耳边满是怪婴啼笑,另一颗婴儿头从他的右手掌心伤口处疯狂生长露头!
(本章完)
第402章 人蛊
“罪物!罪物!这竟然是罪物的气息!!”
女声俯身抓住了季礼的右手,指尖轻点就立刻喜不自收地大声喊道。
掌心从最初的一个肉眼不可见的伤口,如今已成瓶盖口的大小,四周皮肉狰狞外翻,血流如注。
剧痛都是小事,最要紧的是季礼眼睁睁看到自己的掌心凭空长出一颗婴儿头。
这种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且不管它到底是什么,都不该随意出现。
季礼根本就没听清女声喊的是什么,婴儿床上的一身二头怪婴不停地聒噪。
现在手掌中的婴儿头也已经露出了小半截头颅,他从女声手中抽走右臂,左手就亮出了一把剔骨尖刀。
那颗像是恶魔种子一般婴儿头,和先前所见的塑料仿真品差不多,已经把季礼的右手掌顶破了大半。
在酒店中越待越久,对于疼痛的反应也会越发寻常。
可以说像季礼这种人物,早就习惯了在痛苦中思考、做事,所以右手的异状根本没让他反应迟钝。
季礼发丝散乱,心头且不管罪不罪物,抄起刀就狠狠地对准右手掌心捅了下去。
那把刀直接贯穿了整个右手,从掌心婴儿头的右眼刺下,在手背显露了刀尖。
血流如注的季礼咬牙硬抗,第一时间不是观察伤势,而是留意婴儿头是否停止了生长。
女声在旁惶恐地尖叫一声,急忙上手攥住季礼的右手腕,正要开口。
季礼忽然瞥见正对面的婴儿床,那双头怪婴竟然掀开了被子,似玩具般的身躯趴在床边。
塑料的双臂高高举起,两对怪目直勾勾地盯着季礼暴露的伤口和那胎死掌中的另一只怪婴,咿呀作响。
这扭曲的怪婴竟要奋起扑倒季礼,好在季礼反应及时,直接抬起一脚踢飞婴儿床。
怪婴在空中失去借力,险些就要扑到季礼身上,但落地瞬间却陡然消失,无影无踪。
季礼自知此地怪异,握着手腕在床榻上一滚,就势而逃。
他不相信这个房间就这么一只怪婴,因为从床榻上的大头针来看,显然怪婴的伤口是由另一个存在缝制的。
这个地方再待一秒,只怕就要饮恨西北。
季礼的想法刚刚落下,却陡然发现一条条黑线将他的双脚死死缠住,猛然回头却见怪婴再度以那惊悚的面孔盯着他怪笑。
不大的小手还扬了扬掌心的针线。
留给季礼思考的时间不多,但他反应极快立马拔出右掌中的尖刀,割断缠住脚腕的丝线。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那只怪婴再度消失。
门口只有几步路,季礼爆发全力不需两秒就可离开房间,但正值此时。
那开着门的卫生间忽然从刮出一阵腥气熏天的血流!
血流来的是如此突然且汹涌,简直在瞬间就成了血海,像是水管炸裂一般泄洪堵住出口。
季礼紧急停住,站在血泊中看向了卫生间。
来时出奇干净的卫生间此刻沦为了猩红的源头,卫生间就像是人体爆裂的血管。
马桶里正在如喷泉一样不停地翻涌着血流,从砖缝之间快速溢出卫生间。
水龙头开闸一般释放血流,水压极强甚至已经把盥洗盆都给冲塌。
只有能够放水的设备全部都在往外流淌着血河,景象骇人。
季礼的白衬衫完全成了血色,他浑身沥血地站在房间内却已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动弹。
这血流显然是带着灵异力量,且不说季礼没有罪物,就算是寻常罪物只怕也没办法冲破桎梏。
而就在成了血海的卫生间中,一个同样浑身沥血的人影,逐渐显露成型。
那是一个长发的女子,浑身不着丝缕,袒露的身体被粘稠且腥臭的血气覆盖,看不出表情的面部只有血红。
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个女鬼的头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数不尽数的缝衣针。
头顶、眼窝、鼻尖、嘴唇…甚至是那长长伸出的舌头上都插了无数的缝衣针。
不同于鲜血,那银光闪闪的缝衣针简直让人一眼就可让人脊背发凉、浑身血液倒流。
那诡异的怪婴倒是并未再次出现,可这个针女显然是更要命的刽子手。
无法动弹的季礼连青铜古棺都召唤不来,眼下情况似乎步入僵局。
不过季礼仍保持着面朝针女的方向,眼神中却没有多少慌乱,反而是透着一丝沉思状。
女声看到针女的那一刻头皮一麻,她也清楚季礼目前的状态是非要她出手不可。
季礼距离门口有两步之遥,虽说离开房间也未必就能活,但显然能多一丝生存之机。
女声也不知会季礼,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耸起右肩冲刺,以肩头重重地撞击着季礼。
她的特殊情况在于,她既是虚假又是真实。
以虚影状态存在时她是可以接触到季礼的,就比如先前捧住其右手。
但无形的状态,却是不可被选取。
显然现在女声为了救下季礼,是选择了动用虚影状态,不过做到这一点她也必须要付出代价。
至于这个代价是什么,只怕就只有她一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