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军心头一喜,“道长,不去打机了?”
“哎,贫道今天运势不好,再打也是输,都怪你,这个时候来找我……这笔钱,可不算在劳务费里啊。”
吕军:“……”
…………
“这孩子,是哪天出生的?”
吕军家卧室里,张七手一只手搭在阳阳的右手腕上,像是在切脉,原本懒散的神情也是一扫而光,望着吕军夫妻,十分严肃地问道。
“三月初九,清明节那天。”吕军连忙回答。
张七手神情一滞,“几点?”
“晚上十一点整!”
张七手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揪阳阳的左耳,掀起来看时,耳背后面果然有三颗黑痣,以品字形排列。
居然是神弃子!
张七手当场呆住。
这时候,阳阳突然张嘴,一口咬在了张七手的手背上,登时鲜血直流,他便吧唧吧唧地喝了起来,那神情,活像一只看到食物的恶狼。
张七手右手中指弓起,往阳阳印堂处弹了一下,阳阳顿时眼角一翻,昏死过去。
“道长……”
“不碍事,只是让他睡一会。”
张七手用纸巾擦着手上的血,沉吟片刻,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吕军夫妻。
“这孩子的情况,我大概清楚了,说这个之前,有件事我要说清楚这孩子出生那天,是六十年一遇的三九破日,又是晚上十一点整出生,亥时与子时交界,这个点出生的婴儿,叫做神弃子……”
“意思就是命格特别差,连神明都要避而远之,不愿给与庇佑……因为‘三九破日’六十年一遇,在这天诞生的神弃子,数量很少,世间最多不超过十人。”
张七手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接着说:
“下面是重点,听好了,神弃子在成年之前,会遭遇三灾九难,十有八九都活不到成年。”
“三岁,九岁,十三岁……一共三场死劫,非一般人力能够禳补,就算贫道出手,也只有三四成的把握,并且每次禳补所需的物资,也都价值不菲,不是你们这种一般家庭能承受的。”
三、麦垛里的男女
“就连今日这件事,虽是外鬼作祟,却也是他命里带的劫难……所以你们想清楚,要不要放弃这孩子,让他自生自灭,你们年轻,还能再生一个。”
说完,张半仙便端起茶碗,慢吞吞地喝起来,留时间给吕军夫妻讨论。
别看他外表悠哉,内心其实特别的激动。
他刚才说的那些,虽然不假,但却故意隐瞒了一点:
神弃子,假如能够度过三灾九难,活到成年,十殿阎君会亲自为其洗髓改命,敕封为“人间判官”,令其在人间行使勾魂鬼差之职。
这时候的神弃子,将成为人间罕见的修行奇才!
潦倒半生,一个徒弟都没有的张七手,遇到这样的机会,怎能不心动。
但是机缘不可强求,毕竟是人家的孩子,因此,张七手刚才故意那么说,是为了试探吕军夫妻。
如果他们要放弃这孩子,那就说明自己与这孩子无缘,也就不必费劲了,假如他们坚持要救的话,那自己就豁出老命干了!
“大军,你说怎么办,我……我听你的。”
王娜泪眼婆娑地望着丈夫,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吕军闷头抽烟。
一根烟抽完,他用力一拍大腿,异常坚定地望着张七手:
“道长,我要救他!”
“他是我生的,我不忍心看着他死,不管花多少钱,哪怕卖肾嘎腰子,我也要救到底!”
吕军转头望着王娜,“这件事情,我拿主意了!”
王娜哭着点了点头。
“道长,需要多少钱,您就直说吧。”
张七手摆摆手,“钱的事回头再说,既然你们决定救这孩子 ,那我就开始干活了,你去拿一瓶白酒过来。”
王娜一听,忙嘱咐丈夫:“大军你再去炒两个菜。”
“炒啥菜啊,大早晨的我难道还喝酒不成,多大瘾。”
等吕军把酒拿来,张七手从自己的破挎包里摸出一只青瓷海碗,倒了一些酒在里面,又取出毛笔,蘸了朱砂,画了一道符,丢进碗里。
灵符轰的一声,将白酒点燃。
张七手便蘸着酒火,在阳阳的脑门上画下一个篆书的“山”字。
“啊……”
原本沉睡的阳阳,突然怪叫一声,双眼睁开,两颗眼珠子居然血红中带着青色,死死地瞪着张七手,那种像是恨不得把张七手弄死的怨毒的眼神,绝不是一个婴儿该有的。
白酒画成的“山”字,开始沸腾起来,不断冒出白烟。
阳阳像是特别的痛苦,一边惨叫,一边挣扎着四肢。
这时候,从“山”字的旁边,开始暴起一道道的血线,以放射形状,很快就蔓延到了整张脸上,配合着阳阳狰狞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恐怖。
“看到吗,这是尸血线,他是被一只鬼尸给缠上了,在他体内种下了一缕尸气。”
张七手按着婴儿的脑袋,讲解起来:
“本来这也不算大事,但这孩子情况有点特殊,他是在母体之中被染上尸气的,这尸气随着他一起成形,早就融入血肉之中,很难用常规手段驱除……”
“这孩子生下来就要喝血,便是尸气作祟,想要吸收血精,以壮尸气,幸亏你及时找我,不然照这么发展下去,短则三五天最多一个星期,这孩子就会成为行尸,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以救活他了。”
小夫妻听了这话,吓得脸色发白,只能一个劲地道谢。
几分钟后,随着阳阳额头上的“山”字消失,他脸上的血线也隐没不见了,阳阳歪着脑袋,再次睡着了。
“完事了。他体内还残存着一些尸气,你们回头去找十颗楝树果子,捣碎之后,跟糯米一起熬,喂他喝两顿就没事了。”
张七手拿过酒瓶,自己灌了两口,看着吕军夫妻,说道:
“这鬼尸能在婴儿成形之前,就以尸气侵染,还是有点修为的……它这么做,很可能是跟你家有仇,得把它干掉,以绝后患。”
吕军一听,连忙拱手作揖,哀求张七手帮忙。
“我既然收了钱沃日,我还没收钱呢!算了算了,你仔细想想,这鬼尸是什么来历?”
张七手给他提示:
“鬼尸也是人变的,你家有没有什么仇人,最近半年挂了的,尤其是那种横死的。”
“这个……好像真没有,我们夫妻一向在外地打工,也是我媳妇怀孕之后,才回来养胎的,都没怎么跟人接触过……”
张七手还要问下去,王娜却是说道:“道长,上吊自杀算是横死吗?”
“当然,横的不能再横了。”
王娜一听,忙说:“咱家隔壁的翠翠,倒是两三个月之前上吊自杀的,不过……咱家跟她也没仇啊,她活着时候,跟我还挺好的,经常来我家玩,还让我给她介绍对象来着。”
不料吕军听见“翠翠”的名字,神情一下就凝固了,欲言又止地望着张七手。
“说吧,她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你俩有事儿?”
“不,不是道长你想的那样,不过她的死,确实跟我有点关系。”
吕军叹了口气,讲出了藏在心中的秘密:
翠翠,大名叫吕翠,是吕军的本家侄女,家就住在隔壁不远,她是三个月前出事的,死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在村里的毛纺厂上班。
因为两家住的近,翠翠生前经常过来找王娜玩,主要是打听城里的新鲜东西,两人关系很不错。
在吕军看来,翠翠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结果某天晚上看到的事情,颠覆了他的三观:
那是王娜怀孕五六个月的时候,深夜,王娟熟睡之后,吕军听见自家后院外面有动静,哼哼唧唧的,好像有人在哭。
感觉好奇的他,打着手电来到后院,往院门外一照,哪里是在哭啊,是一男一女,趴在自家院子后面的麦秸垛上,正在干那事!
手电光正好照在了女人的脸上,正是翠翠。
两人眼看被发现,赶紧提着衣服跑了。
吕军没看到那个男的是谁。
因为觉得晦气,吕军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王娜,只是私底下想,翠翠才二十岁,对象都没有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求王娜给她从城里介绍一个优质男生来着。
四、双体尸煞
没想到她私底下,居然跟人搞破鞋,还在自家麦秸垛上野战!
她跟那个男的,一定不是正经关系。
本来,这是别人家的事,吕军也不想惹麻烦,打算烂在肚子里算了,可巧没几天,村里有一家人办喜事,吕军跟翠翠他爹吕大有都去喝喜酒,完事一道回家。
路上,吕大有又委托吕军,给翠翠从城里介绍个对象。
吕军当时也是喝多了,嘴上没把门的,就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跟吕大有说了。
“我是有点多嘴,不过我的本意,是想趁着事情还没人知道,让大有哥回去管管翠翠,早点跟那个男人断了,毕竟咱这是乡下,唾沫星子淹死人。”
“可哪知道没几天,就听说翠翠上吊自杀了,我当时也吓坏了,觉得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但也不好去问大有哥。”
张七手听完,问道:“她怎么死的?”
“上吊,就在村后乱坟岗的一棵老槐树上,解下裤带,把自己吊死了……张道长,您说会不会是翠翠阴魂不散,觉得是我害死了她,过来报仇来了?”
“可我也就是多了句嘴,就这么祸害我家儿子,也犯不上吧?”
“你跟鬼讲什么道理!”
张七手冲他翻了个白眼,
“八成就是这个女鬼了,她埋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 ”
吕军连忙带着张七手出门,一路来到村后的坟山脚下。
刚到这里,张七手就神情一凛,四下观望起来。
“道长,在这,翠翠的尸骨,就埋在这棵槐树下面……”
吕军不敢靠的太近,站在一边手指过去。
槐树下面,有一堆明显是不久前翻过的新土,没有坟包和墓碑,如果不是翠翠下葬的时候吕军过来帮过忙,根本找不到地方。
“怎么连个坟都没有?”张七手皱眉问道。
吕军便解释了一下,当地的规矩是,凡是没到成年就夭折的孩子,还有自杀横死的,都不许起坟和墓碑,连棺材也不许用,只能用席子卷着,在这片乱坟岗直接掩埋。
“道长,翠翠好像就是在这棵树下吊死的,所以他爹就地将尸体埋在了这儿了。”
张七手听了这话,朝那棵槐树望去。
这槐树长的枝繁叶茂,树干比成人的腰还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