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拐弯处 第39节

  阿沁也拿了过来看,忽然,她尖叫一声,喊了句:“倒过来,好像是一只在流血的羊……”

  “啊?!”众人惊呼。

  大家都第一时间想到了晓咏水果店里的那只羊尸体。

  大家到房间里转了一圈,高岳很细心地察看了许多地方,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毕竟,那两个小伙子已经忙活了几个小时,地毯式搜索过了。

  “这个图案,至少让我们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杀害阿芸的人,和在晓咏水果店里杀羊的人,是同一个人。”阿沁坐在床沿。

  “别坐在床上。”刘医师轻喝一句。

  阿沁吓得赶紧站起来。

  “那么说,阿天是最重大的嫌疑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杀韩芸?这一点,说不通,阿沁认识阿天的时候,韩芸已经跳楼死啦。”何缤说。

  “是啊,阿天不会和韩芸有交集的。我觉得,阿天背后,还有人。而这个人,也恨晓咏,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阿沁接着说。

  “杀害韩芸的人,不会恨晓咏,他也许根本就不认识晓咏,只是想嫁祸给晓咏,为自己的谋杀转移视线而已。洗手间的那个图案,很有可能,是他故意为之,目的是混绕并扰乱我们的思路,让我们跟水果店的杀羊事件联系起来,越来越乱……”高岳淡定地分析着。

  大家点点头。

  “保安室的监控,上次说有几拨人来看过,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查到了吗?”高岳看着刘医师。

  “还没有,那两个死保安,说得不清不楚,我恨不得把他们拉出去揍一顿。”刘医师有点生气。

  终于看到你生气的样子了,原来大侦探也有弱点,是你没有给钱吧,那两个贪小便宜的家伙,不想点办法是搞不定滴……高岳心里偷笑。

  “我们会有办法的,今天监控室坏了,我们的人已经伪装了身份,帮他们修好了,还跟那个保安队长建立了很好的关系,接下来会有进展的。”刘医师接着说,“同时,我们也在监控室里和另外一些地方安装了一些设备……”

  “你们这样做,不违法的吗?”何缤问。

  “是啊,这样是违法的,侵犯公民的信息和隐私权。”高岳也说。

  “唉,我们干事,总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如果只能像狗仔队一样,等别人拉开窗帘时才能拍到有用的照片,那我们公司,早就解散了!”刘医师说。

  高岳听了这句,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这家侦探公司,胆大包天,以后出了问题,真的会很麻烦的,搞不好,自己与何缤都会受到牵连。

  刘医师看看表,时间已经走到凌晨三点了。

  “走,我们下去,看看那个跳楼的现场。”他对大家说。

  “你们把那套设备也带上。”他向那两个小伙子招招手,指着门边的那个大袋子。

  什么设备?这么神秘?他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大家走了下去。来到大厦门外,找到了那个跳楼的花基。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路上基本没有人。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深冬的夜晚,夜雾袭来,寒意更浓。大家抬头再看看,发现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

  忽然,他们看到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泛上血红色的迷雾,这抹深蓝和血色,却把整个大厦四周的氛围衬托得更加诡秘阴森……

第五十八章 诡异声音

  周遭寂静得可怕,霓虹灯早已熄灭,那些夜色中的旧城区建筑,仿佛成了陷落在废墟中的座座残墙,鬼影幢幢,一阵寒风呼啸而来,像野兽仰着头在对夜空咆哮,捎来一阵爬行着鬼魅的喘息和狂乱凄厉的笑……支离破碎的噩梦正徐徐拉开序幕。

  “什么声音?”阿沁轻声问。

  “没有啊。你听到什么了吗?”高岳问。

  “是啊,我也没有听到。”何缤也惊奇地看着阿沁。

  刘医师闭上眼睛。

  大家屏住呼吸,不再出声。

  忽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传来,刚刚停歇一会,接着另一种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又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阿沁被吓得花容失色。

  大家看着阿沁,一脸茫然。

  原来,这个声音,只有阿沁一个人才能听见!其他人都听不到,为什么呢?

  刘医师示意让那两个小伙子拿出那台仪器,放在花基旁边。

  那是一台小型的机器,外形很像一个奇怪的音箱,上面却安装了许多仪表,还要一大堆各种颜色的线路。

  两个小伙子戴起了耳机,忙碌起来。

  大概测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期间,那个声音又响了四五次,每次响起,阿沁就被吓得不行,而其他人,却浑然不觉,惊诧地看着阿沁害怕的样子。何缤走到阿沁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高岳也跟她点点头,让她别害怕。

  高岳点燃了一根烟,看着那天边的血色迷雾,怔怔地发起呆来。他想了那天晚上,那个矮保安说的话:其实,在荒废的那些年里,我们这栋楼,一共有十几个人爬到上面去自杀……听以前的保安说,深夜的时候,这里都能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直到后来,装修好了之后,人气开始旺了,晚上还偶尔有人听到这些哭声,很恐怖的……当时很害怕,具体的声音是怎样的呢?我也描述不出来,现在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声音忽近忽远,忽大忽小,时而凄厉,时而哀嚎……

  高岳走到阿沁身边,拍了拍她,轻轻地问:“你听的声音,是怎么样的?能够具体描述一下吗?”

  阿沁摇摇头,心有余悸的样子。

  “是不是由很多个音节组合在一起的,忽近忽远,忽大忽小,听起来立体感很强……像是从地底里传出来的,又像是从空中传来的……像是左边传来的,又像是右边传出来的,一会儿非常尖利,一会儿又非常低沉。有时凄厉,有时哀嚎?”高岳问。

  阿沁拼命点头,看着高岳。

  那两个小伙子终于搞好了,他们收起仪器,走到刘医师耳边说了几句。

  刘医师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大家好奇地看着他,期待着答案。

  他抬头看着那抹深蓝和血色。没有马上开口的意思。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这台机器用来测什么的?”高岳终于开口问。

  “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鬼。这些声音都是人为的,有人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安装了一个发声器,每天凌晨两三点开始,不定时地播放刚才阿沁听到的声音,而且,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到。”刘医师缓缓地说。

  “为什么?!难道我们每个人耳朵的构造不同?”何缤惊讶地问。

  阿沁更是一脸疑惑。

  “这个发声器,播放的这些古怪诡异的恐怖声音,分了波段和高低频,在某个高频的地方,只有某些人……身体状况刚好适合这个波段和频率的人,才能听得到。所以,刚才的声音,只有阿沁能听到,我们都没反应……就是这个道理。”刘医师继续讲解着。

  “真的假的?”何缤不太相信。

  “我们这套仪器是前苏联那时生产的,专门用于宇航员在太空里听波段分析的。现在国内,不超过三台。具体的科学原理,很复杂,跟你们解释不清楚。”刘医师说。

  大家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可是,刚才又的确只有阿沁一个人能听见。

  “不过,今天晚上的收获还是挺大的。第一,我们确定了3404房间的存在,也知道了凶手是个高手,装了那么多设备在里面,还留下一个图案;第二,我们知道,韩芸应该是在3404房被凶手推下去的,而不是在天台;第三,凶手在天越大厦安装了好多的机关,他藏在暗处,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第四,凶手在深夜播放不同波段的恐怖声音,刻意制造鬼故事,让人对天越大厦产生恐惧感。以上四个方面,是我们目前为止,可以得出的结论。”刘医师接着说。

  “辛苦你们啦。看来,真的是行内顶尖水平,无论从设备还是人员,都让我们大开眼界!”高岳拍了拍刘医师的肩膀。

  阿沁与何缤也点点头。

  “那下一步呢?该往哪些方面去调查?”高岳问。

  刘医师沉思了一下,说:“三个方面入手吧,首先,能够在3404房间里安装那么多设备,肯定是占用了房间很长的时间,我们要好好查一下,在韩芸死前的一大段时间里,有谁住过这个房间;其次,继续在那两个保安身上挖料,看看之前到底是谁来调查过监控室,不过,凶手的可能性不太大,除非是韩芸跳楼之前,他去监控室察看,就有可能。接下来,我们更多的是要从这个诡异的声音入手,每天凌晨这个时候过来,按照声音的高低和波段,慢慢查找到声音源的位置,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安装发声器的人;最后,还是要监控好阿天,看看他有什么动静,我们也会找个特殊渠道,去了解一下派出所的后台监控员,看看那份口供是不是伪造的……唐律师那边,就拜托你啦!”刘医师拍了高岳一下。

  “大侦探,你这么一分析,我们立马找到了方向。果然是专业的,佩服佩服!你们还要每天凌晨过来这里查找声源,真的很辛苦!精神可嘉。”何缤大声说。

  “做侦探这个行业,还是要有敬业精神……和正义感的。”刘医师坚定地说。

  高岳看在眼里,心想:这个鸟人,夸两句就快上天了。连正义感都出来了。

  “好吧,大家都辛苦了,现在都快凌晨四点了,我们赶快回去休息吧,今天累趴了。”高岳对大家说。

  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了,高岳三人走到路口去等的士。

  “大哥,这个刘侦探,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刚才说什么今天有四大方面的收获,接下来要从三个方面入手,简直就是领导讲话嘛!”何缤嬉笑着。

  “不过还是挺有水平的。说不定,下海之前,还是个警官呢。”他接着说。

  高岳笑了起来。他掏出烟盒,发现已经是最后一根了。

  ……

  阿沁心思沉重,满脸疲倦。

  远处的那片旧房子,已经有几家的灯亮了起来,天空也微微亮了一些,刚才的那片血红色慢慢向外蔓延,但却依然在那抹深蓝的怀抱里……这凌晨四点多的天空,没有清晨的爽朗,没有太阳的灿烂,没有黑夜的意境……一切都显得那么特别。

  阿沁看着天边,陷入了沉思……她想,晓咏也许正在看着这片天呢,或许,挺过了这黎明前的黑暗,熬过了这最难的时光,就可以迎来……唉……

  高岳看在眼里,马上说:

  “不管怎么说,昨晚到现在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起码我们知道了很多情况,也看到了一些希望,不会像之前那样,无头苍蝇到处碰,被别人耍了也不知道……”

  阿沁似乎没有听到,她还沉浸在悲伤的感觉中。

  高岳和何缤不出声了,他们想着,该怎么去安慰一下她。

  凌晨四点多,很难有出租车经过这里。高岳干脆坐在路边的石墩上,慢慢地抽着那根最后的烟。

  何缤发现,阿沁的眼角,已经堆满了泪水。

  “我记得小时候,读过一个作家写的一句话,很有感觉。”高岳忽然说。

  “什么话?哪个作家说的?”何缤问。

  “我忘了是哪个说的了,他说: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高岳轻轻地说。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阿沁,她点点头,轻轻地重复着:“有时候,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可是,这条路,不知还有多长……还要走多久……”她黯然神伤。

  何缤看着阿沁,拍了拍她的肩膀。

  高岳把那根烟抽完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站了起来,大声对阿沁说:“不会很长的了,寒冬已经来临……春天也不远了。不要那么灰心丧意的,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答案,给晓咏洗清冤情的!等他出来的时候,我给你们好好庆祝一下!”

  阿沁点点头,感激地看着他。

  “不是,哥,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孤独,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很孤独很孤独……”阿沁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想起,我们真正的在一起,才短短的一两个月时间……虽然之前的等待,用了好长时间,可是,幸福来得好突然,走得却更突然……呜呜……”阿沁悲从心来。

第五十九章 唐律师的反应

  阿沁一直在哭着。

  “你和晓咏,从电梯里惊鸿一瞥般的遇见,到经历一年多的等待,整个过程,我是最了解、最清楚的见证人……你们彼此为了这份惊世骇俗的爱,坚守了这么久……我想,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等待愈是长久,得来时便愈是珍惜,任何值得拥有的东西,一定是值得等待的。”高岳拍着她的背。

  阿沁痛哭流涕起来,她压抑已久的感情像山间收不住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涌向平地。

  “阿沁啊,别伤心了,你的人生已经注定要和晓咏联系在一起的了,遇到这些挫折,虽然很孤独,但是你自己千万不能消沉,一定要坚强起来……我觉得,晓咏也一样在看守所里思念着你,那种环境下,他甚至比你更孤独更寂寞,内心无奈而痛苦,如果没有精神的支撑,不可能坚持下去……可是,我觉得,任何一颗心灵的成熟,都必须经过寂寞的洗礼和孤独的磨炼。他在里面的那些寂寞孤独的日子,也正是他认识自我、蓄积力量的最佳时机。一个人寂寞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否耐得住寂寞;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孤独的怀抱里颓废消沉。当寂寞和孤独将自己包围的时候,千万别忘了,还有心灵在陪伴自己……我想,如果知道晓咏知道你这么坚强,这么自爱,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他会觉得,彼此的这份坚守,是多么的值得,多么的高贵!反过来,如果这份爱情,一点风浪都经受不住,那坚守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说对吗?”高岳继续安慰她。

  “嗯嗯……”似乎是最后一句话起到了作用,阿沁点点头,收住了泪水。

  “我觉得,在晓咏看来,全世界的人质疑或者怀疑他,都没关系,都不在乎,只要你不怀疑他,坚信他是无辜的,那就可以了。仅这一点,就可以支撑他坚强地面对一切,而这样的爱,也就值得坚守了。”

  阿沁又点点头,平静了下来。

  何缤听了高岳这番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等了许久,还不见有车来。忽然,一辆银色的面包车出现在路口,车窗放下,大家一看,原来是刘医师,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坐顺风车。

  “领导叫我们了,赶快走吧。”何缤喊了一句。

  高岳笑了起来。

  过了几天,整座城市开始热闹起来。旅游的人回来了,探亲的也返乡了,该上班的也上班了,这个年,总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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