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出事的?”顾老爷子问道。
季阿公提高了声音,强调道:“辰开明只是个普通人!我原本想让他儿子也当个普通人的!”
顾老爷子自顾自地说道:“是那个时候吗?”
季阿公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沉吟了半晌,说道:“你这样保护他们并不一定是对的。”
“这么多年来他们活得很好!”
“你把自己村庄被执天者搅得乱七糟,当作活得很好?一个开脉期的牧都能把你弄成这样,如果是六卿和左彻那种东西呢?你能处理得更好?”顾老爷子问道。
季阿公被这么一问,有些窘迫,他恼火地说道:“他们没机会找来。”
“你要明白,血护遮天并不是无解的,我有办法窥破,其他人也有办法。”
顾老爷子站在山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清楚地看见全村的样貌,村庄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不时有人在下面的田垄里走过,相互打着招呼,交流着卦,对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季阿公握了握拳头,但随即又松开,虽然不情愿,但他知道对方的话是对的。
“我只是想让这个村庄所有人都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不想这些人被卷入到各种是非中。”季阿公叹了口气。
这个村庄的人都有特殊的能力,他们会在某种情况下变为强悍的凶兽,为保卫村庄而战斗。但在季阿公眼里,拥有那种能力并非是村民的错,村庄里的所有村民都是正常人,可以安稳地活一辈子。
“本来这并不关我的事,但既然和辰风有关,我还是建议你可以找几个人,教他们气诀,可以在必要时刻保护村庄。”顾老爷子说道。
季阿公白蒙蒙的眼睛中有微光摇曳了两下,似乎是在思考老爷子的话。
“不管怎样,这是你的村子,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也要明白,辰风不应该一个人承担这种事。”顾老爷子开口道,
季阿公只是沉默着,没有再回答。
随后他们两个人像是同时发现了什么,把目光朝旁边不远处的山路上望去。
那里有一个背着挎包的秃头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在山路上东张西望,脸色有些疑惑,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季阿公和顾老爷子两人就站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但他却没有看见。
半晌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季阿公的耳朵很灵敏,他听得到对方的话。
“我刚才探寻到他们五个人的气息在三十公里外的市区出现,应该是查到了那边,我会去那里看看。”男子对着电话说道。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出声道:“你负责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太阴树的事情,事关重大,没有到手之前,我无法上报,否则你知道惹怒他的后果是什么。那五个人是归你管的,你最后把事情确认了再汇报给我。”
“是。”
秃头男子声音略显恭敬。
他挂断了电话,又四处张望了一圈,目光甚至扫过了季阿公和顾老爷子身上,可是他压根没有看见这里还有两个人站着。
“这五个家伙到底搞什么?痕迹遍布整个市,居然还跑市区去了,随随便便就上报个太阴果实的消息,要是最后没到手,岂不是找死!他们难道不知道前面那几个误报消息的下场是什么吗?要是拖累了我,我第一个杀了这五个废物!”
秃头男子啐了一口痰,似乎显得极为不耐烦,他没多想什么,直接转身沿着山路离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季阿公看着那个秃头男子的背影,叹了口气。
顾老爷子微微点头,他盯着那个秃头男子,随手一挥,一道恐怖的阵纹忽然突兀地出现在秃头男子上方,没等对方反应过来
砰!
秃头男子倒在了地上,已经被抹灭了意识,生机消散。
“你就这样杀了他?如果刚才和他通话的人联系不上他,找过来呢?”季阿公问道。
“这群人组织和纪律非常严谨,据我了解,一般以六个牧为一组,这个应该是那六个牧的领队,被我三个徒儿击杀的那五人,有什么消息只会通知这个人,这个人必须确定了消息才会上报给上一级。这种纪律可以避免最底层的牧泄露太多秘密。他显然还没有真正上报,那就没必要再上报了,对你村庄有好处。”
顾老爷子一脸风轻云淡,杀一个执天者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
季阿公对于秃头男子的死也没有过多的表示,他还巴不得对方死绝,只有这样自己的村庄才会安全。
顾老爷子又说道:“阴阳阵术我已经帮你完善,一般来说不用再担心出问题,你的伤势我可以想办法,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季阿公嘴唇蠕动了两下,随即非常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他说完这话,又觉得十分受辱,脸色很不好看。
顾老爷子微微一笑:“难得。”
季阿公冷哼了一声:“谢归谢,怒归怒,我仍然不会原谅你不经我同意就让辰风学习你那种气诀的事情,辰风本该学习我的气诀,而不是你的,你强行窃夺我的徒弟,这笔账我记下了。”
“你记了我多少笔帐了?”
“我还没让辰风向你讨账,你该庆幸了!”
季阿公忿忿地转过身,背着手蹒跚地离开了。
第四百零五章:想要离去的人
墙上的红喜字还未揭下,房子里依旧洋溢着新婚的喜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劫后重生的人正在注视着床上轻睡的女孩,随即弯腰在女孩额头轻吻一下。
他的眼里泛着复杂的神采,不舍与眷恋,在目光中闪烁着。女孩的肚子还未发生变化,可是他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微弱的生命,在慢慢成长着。
他可以听到那个小生命的心跳,那么脆弱,却又那般坚强。
正是这个小小的心跳,让他下定了决心。
他从柜子里拉过一个背包,转身下楼。
看着在院子里打扫的母亲,那佝偻的身影几乎刺痛了他的心,他很难想象,如果自己那天没有活着回来,眼前头发半白的妇女会哭成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