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回神了。”顾俊已感到树影在摇曳消散,“记得留一具最完整的深潜者尸体给我……”
不过他有看到周围那些被干掉的深潜者,还真没几具尸体能称得上完整。
在众人和舰船的枪火、旧印和咒术的反击下,来犯的深潜者十之八九都搁下了尸体,只有极少数可以带着怪异愤恨的嘶吼潜回了海里去。但对于陆地,想来一段时间内它们都不敢再有什么念想了。
吴时雨没有去追杀深潜者,还站在树影中,她也能感到连系在断开,仰头道:“咸俊,要回来啊。”
“肯定啊,不会像上次那么久的……”顾俊说着道,声音渐渐远去不见。
周围人就看到,那道巨树虚影隐没于黑夜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场战斗已是拿下了胜利,撤离行动终止了,科研室那边继续起对“第一号药”和新型军团菌的研究,而其他人要做的工作也有很多很多,救治病人、控制疫情、维持秩序……这个夜晚还很漫长。
但无论是总部指挥中心那边,还是舰队上面,众人都有了一股新的精神劲头,哪怕头痛还在隐隐发作。
之前那些压抑、恐慌和绝望的情绪,已变为是一种新希望,他们可以赢得这次事件的最终胜利。
与此同时,在幻梦境北部大陆的那片荒原上,顾俊猛然睁目醒来。
“啊……”他几乎随即倒在地上,好像精神力全被抽空了,心脏好一阵难以舒缓下来的闷痛。
旁边看着他的孔雀几人因而手忙脚乱,连声呼喊着哪位医生过来看看。
王若香顿时奔来,见他面色发绀、浑身有点抽搐,向那边的护士急道:“准备强心针!”
“没事,我缓得过来……”顾俊做着深呼吸,自己是能感觉到的,相比前几次,这次他作出的牺牲并不算什么。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弄人,由蛋叔负责人工呼吸的时候他需要心肺复苏,由王若香或者孔雀负责人工呼吸的时候他已经拥有猛强心了。在他深呼吸十几下之后,果然缓过了这一口气。
顾俊当即把另一边世界的好消息告诉众人,有意地激励大家的心情,尤其是那些伤员。
现在这种情况,病人的求生意志是非常重要的,心理会影响生理。
顾俊也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走回去参与给蛋叔做的缝合手术。
“蛋叔,你可得撑住了。”他自嘲地说笑,“不是由你做人工呼吸,我都不好晕倒歇一歇。而且说好带我去会所玩,到现在还没去。”现在他是队长了,有职责驱散大家心里的昏暗。
“这次回去,这次回去一定……”蛋叔痛得有点咧嘴瞪目。
“死老鬼你就少说几句吧。”楼筱宁及时打断,“什么这次、最后一次,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立Flag。”
蛋叔闻言不敢乱说话了,但嘴上还挺硬:“我蛋叔行走江湖几十年,‘旗子’天天都立着的,怕什么。”
这老家伙说旗子的时候语气太暧昧,让众人一通笑,不过孔雀、墨青等人再一次没听懂,笑也只是附和而已。
“王医生,蛋叔的话是什么意思?”孔雀轻声地问王若香,是真想知道,“旗子立着有什么笑点?”
由于对汉语掌握得不透彻,凯瑟琳也是不懂,“是一句双关语吧?”
“这个……”王若香脸容上的微笑凝滞着,“蛋叔的风格,你们懂的,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毫无疑问,是胜利带来的曙光让众人精神大振,因此虽然还陷于艰苦的局面,却可以苦中作乐,让自己和别人都好过一些,并不感到荒原上的朽木枯草有多阴沉了。
事实证明欢笑有益于精神,这些入梦者的驻梦时间足够长。
直到完成了对一位位伤员的手术,这数十位的医护人员才陆续地梦醒回去。
在此过程中,王若香一醒一睡又带了一批科研人员过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些新情况,舰队确实胜利了,未见有邪信徒的反扑,那边已经在打扫着战场。而江兴镇的物理入梦通道崩塌了,敌方的潜土巨虫消失不见。
还有一个极好的消息,科研室观察病人最新吐出的血痰样本中的军团菌,发现那些军团菌也有了变化。
这进一步证实千眼巨虫的破灭,对于新型军团菌的影响是全面性的,这场瘟疫有救了。
顾俊既宽慰于这些情况,却也没有放下警惕,越到最后关头越要小心提防。
他脑海里的那道莱花树树影几近见不到,他试过再去感应它了,没有半点反应。
而随着王若香的精神力透支,再一次梦醒回去,她那个美梦也因为消耗过度而破了。他和她之间失去特殊连系,王若香别说是带人进来,连自己也不能再那样轻易地入梦。
这处荒原上,人影越来越少。
医生护士们都尽了全力,只是这里要设备没设备,要灯光没灯光,连药物都短缺,条件太过艰难。
蛋叔等人的皮肉伤处理得还好,只要不感染就没有截肢的风险;可是冯伟的手术完成得不是很理想……
“各位,别让我拖后腿……”冯伟喃喃,在输血后意识有所恢复,但面色十分苍白,还未脱离生命危险。
顾俊正问着老祖各和一众小祖各,一开始就问过,现在是再一次问:“你们有没有救人的办法?什么办法都可以,噬生藤也可以。如果你们帮了我们,我们绝对会给你们报谢,丰厚的报谢。”
“办法,办法……”老祖各拍着脑袋,听到“报谢”,有些犹豫支唔了:“办法倒不是完全没有……”
第281章 黄金芦荟【求月票,求订阅】
跟祖各打多了交道的人都知道,每一只老祖各都非常狡猾,狡猾到知道人类是非常狡猾的。
什么“丰厚的报谢”,小祖各们听了是一脸谗,这可是恶梦人,对方刚刚才把蠕虫之屋收拾了一顿。
但是老祖各虽然也有心动,却沉得住气,卖得住关子:“别的病疾我们真没办法,可是皮肉外伤啊,肚皮裂开了、肠子掉出来什么的……这就不同了。”
它悠悠地拍打自己的肚子,似有一股惆怅:“恶梦人先生,你要知道我们祖各经常会被那些恶猫挠得头破血流,它们一个不高兴,我们就得遭罪,非常惨。所幸我们祖各是坚强而智慧的族群,这么多年来,对于怎么治疗外伤、怎么恢复像你脸上的伤疤,都有了一套方法。”
我的伤疤?顾俊心头一跳,虽然这不是眼下重要的事情,但如果能一并治好了,那自然是好事一件。
以前他问过迷魅森林的祖各,都说没有办法,想来是因为没有报谢才没有办法吗,这些吝啬的大老鼠……
“什么方法?”他问道。
“我们的定居点虽然跟乌撒镇离得比较远,但距离蠕虫之屋却非常近。”老祖各还在自顾自地拍打自己,“没有保命的法子,可不敢在这里居住。”
“老先生。”顾俊沉声下来,“救人赶的是时间,你有话就直说吧。”
这么一来,老祖各觉得自己就掌控住局面了,“不知道‘丰厚的报谢’具体是指什么?”
“这里有八位伤员,加上我这张脸,治好之后,每人算一万只松鸡,一共九万只。”顾俊说道。
“只是松鸡吗。”老祖各让欢腾的小祖各们稍安勿躁,“生命的价值啊,一些松鸡是远远不够去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