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陷入到沙泥中的重型轮胎还在发动,被卷起的泥沙飞溅,满载货物的大货车顶着电线塔继续往前面推去,铁支更加弯曲了,这个三十多米高的庞然大物终于朝着货车这边的方向,缓缓地倒下去。
孩童们的歌声戛然而止,荷莉的稚小脸容上一片茫然,连忙往母亲怀中钻,“妈妈!我做了个恶梦。”
这里的所有人心神都为之一清,孔雀等大地流浪者更是如此,他们知道这个仪式被搅了!
凡是仪式,都有着一系列严格的要求,任何的破坏都会影响整个仪式,更别说是破坏电线塔这种标志物。
“这,这……”凯瑟琳惊愕地喃喃,“那个恶梦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们也想知道。”孔雀感叹说。
如果只有他们在,绝对做不了这个举动,因为他们的精神力量受不了,越接近那个电线塔必然越受影响,他们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翻车而已。但是这个恶梦人,粗暴的恶梦人……
杰克逊夫妇、佩里夫妇、戴维斯夫妇,还有一众普通民众,他们嗡嗡地交谈,连声地惊叹。
“他阻止这些了?”
“那位老兄可真够猛的。”
“谢天谢地我们听了他说的,谢天谢地。”
即使是最愚蠢的人都看得出眼前的局面,这帮人不是元凶,相反他们是有办法的那些人,想要活命最好跟着。
事实上在这个车辆防护圈内的民众没有一个失魂地走到荒漠中跪下。因此之前那些怀疑、不服气的人,见状都连忙逃命地跑了过来,叫喊着:“救命,救命!”“让我们过去,救命!”
孔雀他们没有阻拦这些墙头草,因为越多人神智清醒,对这场仪式的破坏就越大。
“大家把车鸣按起来好不好?”凯瑟琳有了个主意,“这更能影响那些歌声吧?”
孔雀已经理解何为车鸣了,那可是等于万人呼啸啊,她顿时同意:“对,大家让车子叫起来!”
杰克逊先生等人已习惯了这帮人奇怪的说话方式,当下都听令地钻回车子去,把这一圈的十几辆车子的喇叭全部按动起来,哔哔哔,刺耳混乱的车鸣声聒噪无比,刺得他们的耳膜都发痛。
荷莉等小孩们,都纷纷捂住了耳朵,满脸的难受。
但是这显然有用,多了这股极为吵杂的声音,那股本就变弱的清幽女歌声都快要被完全掩盖下去了。
就像那歌词中唱的那样,她的歌声就要无人听晓,只能消逝在那个什么卡尔克萨。
哔,哔!车鸣声震天响,接着连那些之前跪倒荒漠中的民众,也有人骤然回过神来,惊骇的看了看不远两旁的无头尸体,便颤抖着起身拔腿就跑,惊叫不已。
“来这边!”凯瑟琳、汤姆等人呼喊道,“待在这旁边去。”
由于大家都担心这些人有了什么传染病菌,没让他们进来车辆圈,只让他们待在旁边不远。
与此同时,电线塔那边,大货车还在继续推着,不把这个破塔完全推翻不停止。
顾俊听到嘈杂的车鸣声,不由得一声冷笑,没错就是这样!把仪式需要的环境全部破坏掉吧。
撞倒电线塔有用,不过这毕竟是个阵眼位置,留在这里不明智。
他就用驾驶室里的一袋杂物压住了油门,解掉安全带,撑着仍在震颤的身体,推开因为撞击而被挤得有些变形的一侧车门。然后从那道狭小的车门缝隙间钻了出去,落到了外面泥地上,深吸一口气,就往回路那边蹒跚走去。
顾俊望望夜空,黄光在消退着了,不管这是个什么仪式,它的主要目标应该已经不能实现。
【秘符出,死亡至,魅影显,疯狂现】
现在秘符出了,死亡未成,这就是被改变了吧。不过这句话的后半句,又是什么意思?
周围空间仍在扭曲状态,顾俊心头难安……
不知道天机局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
繁星朦胧地重现于夜空,那一弧弯月也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毕宿五的光芒,正在减退。实验场中的这一片扭曲空间,突然多了一些不同的声音,像有车辆的喇叭声。
还有,带着了真实情感的话声。
“谁都不要开枪……”薛霸艰难地嘶哑道,“我们的精神被影响了……”
那几个抬着步枪的人神情在变幻,有什么在挣扎着。楼筱宁暴骂了一声“操”,费了很大的劲才能松开手中的步枪,话声同样艰难:“中计了,中计了……不是顾俊,不是幻梦境通道……”
咦?吴时雨一怔,不明白怎么突然有了这个转变,但懂得要抓住时机,高声喊道:“大家不要再感应教典力量了,这个仪式在侵蚀你们的神智,马上把精神连接切断!切断!郑佳良是叛徒,小心他!”
众人听了,都趁这股仪式力量虚弱之际,抓着自己神智的那一丝清醒,竭力地收回精神断掉联系。
“时雨……快把枪收走……”这时王若香断续低沙的道,果然还有着一份挣扎。
吴时雨明白这样做的重要性,立即奔去把王若香、薛霸、楼筱宁、于晓勇等有佩枪的八人的枪支全部收走,手上一把,两把挂到自己身上,其它的只拆走了弹匣。
她快要走不动了,但也成了这里唯一有武器的人,步枪枪口对准了满脸古怪怒愤的郑佳良。
与此同时,教典修为越低的人,越容易从那个黄色漩涡当中抽离出来,特别是还没有接触过第三秘的人员。
“啊!”蔡子轩大叫一声,尽管脸上满是冷汗,却最先完成了这种切断,还能撑着没倒地。
他又是悲愤,又是失望……好友没有起死回生,这次的行动是受到莫名力量的蒙蔽蛊惑而成。
想来已经煮好的靓汤,今晚也是喝不上了。
蔡子轩突然猛地冲向郑佳良,一拳砸在对方那张怪脸上,将其打倒了在地。
“你敢……”郑佳良大叫,如同一个失控的疯人,一头困境的野兽,怒不可遏的道:“你们怎么敢!我是哈斯塔的世系,我是未来的王,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你们的王!”
郑佳良的疯狂,众人都看得到。
但要把眼前之人与那个温文有礼的小良联系一起,他们的精神因此更有点错乱。
“你们坏了大事,你们这群蠢猪、逆贼……”郑佳良摇晃地站了起来,嘴角流着血,望见夜空的黄光消退,他的青筋暴跳,发出的嘶吼中满是愤怒与痛苦,“你们阻碍了卡尔克萨的来临,你们有灾祸了……”
“哦。”吴时雨把对准这个叛徒的步枪扣动扳机,砰的一声,火光喷冲,“你的灾祸来得更早。”
被子弹打中左小腿的郑佳良一声惨叫,复而倒在地上,鲜血汹涌流出,但他脸上没有惊惧,只是更加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