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声音颤抖的说:“爷爷……”
他疯魔已久,不可能再认出我的样子。
爷爷身子一愣,他奇怪的看了我两眼,便哈哈大笑的说:“我当爷爷了,我当爷爷了!驴蛋儿,听见没有,你有兄弟了!”
“我就是驴蛋儿啊……”我望着他疯癫的样子,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疯魔成这样了,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不孝的孙子。
“驴蛋儿?你是驴蛋儿!”
爷爷静静的定睛看了我片刻,他呸的吐了一口混着邪土的吐沫,落在我肩膀,说道:“我家驴蛋儿可比你俊,休想冒充他。”
“爷爷,真的是我啊。”我心里有点开心,他貌似能顺着我的话交流?
爷爷却一拍瘪瘪的肚子,他委屈的说:“我要吃,我饿了!”
“**河的鬼,水探花,黑浆,摆渡人。”我说着的同时,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爷爷每听一个字,身子就颤一下,最后又开始疯笑的说:“水探花老了,黑浆断了,摆渡人绝脉了,**河的鬼笑了……哈哈哈哈!”
他的话就像钉子一样扎在我心头。
忽然,爷爷站起身,极力抓住黑玉笼子,他双手不停地拉扯着说:“我饿了啊!”
以黑玉笼子的质量,凭他的力道也只能让其轻微抖动而已,并不能破坏。
“爷爷……”我双膝扑腾跪地,近乎哀求的说道:“咱不吃这沾染了邪性的土好不好?”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乱跪!”爷爷上下审视着我说:“不过,你这跪的一点也不让我感觉到别扭,继续跪吧,最好再磕几个响头,嘿嘿。”
“我磕!”
我脑袋砰砰的撞地,每与地面接触闷响一下,爷爷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一分。
与此同时,怪物学院内家中的我,不顾陈玄谛夫妇和瑾诧异的目光,我跪在地上,朝着这个方向不断磕头,把脑门处的玄力缩到一旁,皮肉实打实的磕动。
“爸爸,你在干什么?”铭心停下练剑,他和千忆走到我身前。
我磕完三个响头,没有起身,而是拉着自己的儿女说道:“铭心、千忆,快跪下给你们的太爷爷磕头。”
“太爷爷?”
千忆思索的说道:“爸爸好像讲过关于太爷爷的故事,他在一条河上当摆渡人,这河名为**,它被诅咒了,冬天也不结冰,底下葬有无数尸骨,连鱼儿也是冤魂化的。”
“对啊。”
铭心也回忆的说:“每个月十六号的晚上,太爷爷就会去河边烧香和拉二胡,这一天是不渡河的,但是阴雨天和天黑之后就不会再过河了。”接着,他问道:“爸爸,太爷爷是在那个方向吗?”
我连连点头道:“等会儿我把你们太爷爷过去的故事多讲一点儿。”
千忆和铭心在我两侧,学着我双膝跪地,纷纷磕头。
爷爷……你能感觉到吗?
现在,你的重孙子和重孙女正在对你下跪磕头啊!
这个时候瑾也过来了,她无声无息的在我后方跪下,磕头。
然后我跟瑾和千忆、铭心返回了房间,讲着**河上摆渡人的故事,有时瑾会补充一些我小时记不清的。
……
魔窟。
我的身外化身已头破血流,抬头看着笼子内笑的爷爷,说道:“这样可以吗?”
“饿了!”
爷爷早就不关注我磕多少头了,他蹲地一边揉肚子一边看着空荡荡的槽梯,嘴巴干巴巴的咬动,像在吃无形的邪性土壤似得。
“那……先吃吧。”
我缓缓的站起身,万般不情愿的往这边槽梯的高端倾倒邪性土壤,虽然知道他吃了很久这个甚至依赖为命,可是,我这当孙子的亲手喂自己的爷爷这个,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爷爷心满意足的张嘴吞吃邪性土壤,我揪心的看着他吃到饱然后精力旺盛的站在黑玉笼内蹦蹦跳跳,又笑又唱,唱的还是我过去听其唱了十几年的老曲子。
过了半个小时,他一屁股坐地,却压到了头,疼的挪了挪屁股,接着一只手像托着什么,另一只手在一旁摆动。
这是拉二胡的姿势……
爷爷陶醉的沉迷于他自己的世界。
就在这时,我耳朵一动听见门开的声音,就迅的调动身外化身的玄力把脑袋伤势复原,泪痕也都去掉,便转过头看去,平韩王推门而入,他不解的问:“魔小空,你喂完了吧?还在这坐着看我这奴隶干什么?见你这么久没出去,还以为被他吃了呢。”
“呵呵。”
我忍着愤怒与心痛,强颜欢笑的说道:“乱王,不知为何,看见你这奴隶,我就觉得好笑,觉得疯子也挺好玩的,疯言疯语又唱又跳,现在这架势像拉二胡啊。”
“起初我也跟你一样觉得这奴隶有意思,过了不久就看腻了,几乎没变过什么花样,都在重复循环,说的话也是如此。”
平韩王嫌弃的瞅了眼黑玉笼子,笑道:“既然你感兴趣,那继续看吧,奉劝你别离笼子太近,墙上挂着鞭子和长刀,他要是疯大了时,就虐打几下,这样能老实点儿,但千万别把他玩死了。”
说完,他就带上门离开了。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我定要让这平韩王不得好死!
爷爷拉着虚无的“二胡”,他嘴里还哼哼着,我静静的在笼子外边看。约过了半个小时,爷爷站起身双手分别抓起一把头,冲着黑玉笼柱抽来抽去,还恶狠狠的说道:“打死你,打死你!”
抽打和咒骂的声音,落入我耳中丝毫不觉得这是噪音。
爷爷了二十分钟的疯,终于平静下来,卧倒于地,他抬起腿检查了受伤的脚腕,就歪头睡着了。
我动了动嘴皮,无声的说道:“爷爷,再委屈几天我就接你回家好吗?”
“驴蛋儿,这是新鲜出炉大肉包子,老黄他老婆包的……扯嗓子喊一声爷爷,我就给你吃。”爷爷梦中呢喃了句,嘴角歪动,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听得手指抠住头皮,他梦中的情景应该是生在我九岁那年。那么久远的事情,爷爷潜意识里还记得如此清晰。不仅如此,他好像隔一会儿就会做一个梦,有的梦话说的清楚,有的却十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