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哼哼着小拜年回家一看,木头栅栏小门开着,一行脚印,“儿子回来了,哈”
进到屋里,冷得透气儿。
炉子早落了架了,一丁点火星都没了,申大爷就有点不对味儿了。
这日子是过是不过了?死冷寒天的连炉子都不烧了?
推门进屋一看,好家伙像是大吵一架的样子,柜子门碎了一地,申大爷心爱的茶壶也变成了残渣。
申大爷皱着眉头琢磨儿子也没有打老婆的习惯啊?这俩人是咋了?吵架出去了?
申大爷也没多想,收拾了东西,抱柴火烧炕,把炉子烧得旺旺的,屋子里一会就暖和起来。
剁了狗鱼的鱼头鱼尾,和半斤猪五花肉一起炖在炉子上。
一大锅鱼汤炖成奶白色之后儿子儿媳也没见回来,申大爷左等右等觉得事情不对,左右邻居一打听,谁也没看见!
也没看见儿子回来,也没看见儿媳出门。
三点半多,天都暗了,申大爷急了,和村里一帮人拿着手电出去找,这天气,零下三十几度,附近几十公里都没个人烟,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一宿下来,就是熊瞎子都熬不过夜。
从下午四点一直找到晚上九点,十几个申家村的老少爷们又重新回到申家院子里。
“叔,这不对啊,嫂子就是和州哥吵架了,也不能不带棉袄就走啊!”一个抽烟的年轻人瞄着衣架说。
儿媳妇一共两件棉袄,一件羽绒的,平时穿,一件貂绒的,轻易年节都不舍得拿出来,两件都好好的挂在衣架上,那儿媳妇穿啥出门的?!
村子里叫徐老汉的吧嗒了一口旱烟,吹出呛人的烟雾,“我闻着,你这院子里有股怪味儿呢?申老弟,你把煤气开了?”
申大爷想都没想“煤气火太软,我家没弄那个铁罐子。”
一群人愁眉苦脸的想办法“要不报警吧?”
“听说失踪人口也要四十八小时才给立案咧!”
“二十四小时吧?”
“别是到谁家串门去呢?”
“十点多不回家,上哪串门?”
徐老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进屋转了一圈“老弟,要不,你找耗子婶来瞅瞅?”
申大爷眉毛一拧,“找她做甚!”
“我觉得你这屋里不对啊,咋有一股黄皮子尿膀味儿?”
一帮人一听,个个鼻子抽抽着,都成了警犬。
“嗯,你还真别说,是有一股子骚味!”
“都啥年代了?还闹黄皮子?”
“怎么不闹?前几天刚用耗子药整死了一窝,扒皮炖了,那香!”
“找耗子婶?咋的。跳大神招人?”
徐老头哼了一声,扯着嗓子喊,“吵个屁!都他妈闭嘴!这事儿不对!别是你家小子儿媳妇让黄皮子迷了!”
申大爷愕然,“老徐,你啥时候搞起封建迷信这一套来了?”
徐老头刚要反驳,一个人喊道“有血!”
人们围过去一看,果然鸡架前边有两滩黑红的血液,已经冻在地上了。
申大爷拿手指头摸了摸,面色一变,差点一屁股倒在地上“人,人血!”
但凡有点经历的人都能准确区分人血和动物血液的区别,一群人当时就有些蒙圈。
“看看鸡架啊!别是…”
北省的养鸡的鸡架和其他地方不同,石头砖块磊成,离地半米顺上木头杆子,平时鸡就睡在木头上,防寒又防黄皮子狐狸。
把脑袋探进去一看,一地的鸡毛还有鸡血,鸡却不见一只,角落里还有指头大的白皮鸡蛋冻在那里。
挨个人看过之后,徐老头也看了一眼“找耗子婶吧,八成就是黄皮子出来迷人了。鸡把蛋茬子都吓掉了。”
申大爷闷不做声,一群人一看,居然已经昏了过去。
这下乱了,掐人中的掐人中,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一群人把申大爷拨拨楞楞的就往炕上抬。
徐老头磕了几下烟袋锅子,叹了口气,转身往耗子婶家里走去。
第八十六章 结局
回忆在这里被打断,一匹如血似烈焰的小马踏空而来,蹄下滚滚黑烟,不向上升,反倒丝丝缕缕的钻入地下,犹如梦境。
“上来吧”
慵懒的声音从无尽的地下深处传来,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艳丽的长裙,美丽不可方物的身影,“既然已经逝去,又何必留恋人间。”
卜骁瞳孔一凝,“你在说什么?”
“呵呵”那声音盈盈笑道,“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么?”
“你所经历的一切,尽皆虚幻,你说钟爱的人世,已成过往,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理想,平平淡淡的活下去,不就是你的梦境吗,你不觉得,这一切对你来说,都太过完满了吗?十事九难全,人生苦自知,你,该回家了,我的孩子。”
“那我要去哪?”
“上马吧!”
“好”
小马如一缕青烟,袅袅上升,似乎又坠落深渊,轻轻一迈,就进入了一片虚无死寂的空间,在那里,卜骁看到滚滚长河,黑如墨汁,似乎能吞噬目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