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给她妈打电话,陈智没有任何亲戚,能依靠的亲人只有他妈。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他妈妈的声音。
“什么事?”陈智妈冷冰冰的问。
陈智听到他妈妈的声音时,心里竟然有点小激动。
“妈!我跟你说,我碰到点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很害怕。”陈智有点语无伦次。
“还有事么?”她妈那边的声音依旧冰冷。
“没,我…”陈智一时语塞。
“嘟!嘟!嘟!”对方挂断了。
“果然还是这样啊”陈智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妈对他的这种冷漠态度,他早已经习惯了。
陈智长得很像他妈,否则陈智真的会怀疑那是不是他亲妈。从陈智记事起,他妈就对他很冷淡。离婚后和陈智联系的更少,但她妈每周都会按时过来帮陈智打扫一下房间,有时候会去养老院看看陈智的爸爸,但从不和陈智一同去。陈智以前经常怨恨他妈妈,觉得她很自私,后来他想,也许是她妈太厌倦这个家了。
陈智迅速做了个决定,报警。
是的,必须报警,他必须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从常理上来分析,这简直是不可能的。那个郭老师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尸体就在地窖里,那是无容置疑的证据,死因应该就是那场车祸。
但正常情况下,如果发生了车祸,当时车上的人应该立刻叫救护车才对,怎么会把他扔进地窖里呢?除非?是谋杀。对,陈智肯定那就是谋杀。当时郭老师到底叫自己去那里干什么?后来代替郭老师来上班的是谁?最重要的,那个鬼影人到底是什么东西?陈智现在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陈智先拨通了110,把大概情况跟接电话的女警察描述了一遍,对方听完之后似乎感觉很好笑,告诉陈智去所在地派出所报案。
陈智先洗了洗脸,当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吓了一跳。自己脸色青灰,眼圈黑黑的,昨晚的惊吓让他憔悴的跟鬼一样。
陈智把仅剩的二百元钱带在身上,去了前街的派出所。
当陈智跨进派出所时,看见两个民警正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气说话。看见陈智进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问:“你好,你有什么事么?”
陈智囔囔的说:“我,我是来报案的,杀人案。”
两个民警吓了一跳,问:“什么时候?你在哪儿看见的?”
“十五年前,我的数学老师被杀了,尸体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里。”陈智越说声音越小,他现在说的话自己都不信。
两个民警脸上的紧张松懈下来,一个民警用看精神病患者的眼神看了陈智一眼,笑着对另一个民警说:“这一天到晚的都是戏啊。”起身就去给杯子续热水了。
另一个民警憋着笑对陈智说:“奥,老师死了?那你伤心吗?”。
“不是很伤心,十五年了”陈智回道。
“不伤心就回家呗,来找我们干什么呢?”民警问。
“我怀疑他是被谋杀的,所以我来报警。”陈智感觉自己好像是个白痴。
“原来是谋杀啊,真可怕。那你怎么知道的呢?教师节的时候他托梦给你了?”这个民警脸上的笑意已经掩饰不住了。
陈智眉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他大声的说:“我发现一具尸体,是真的,就在郊区青年锻造厂的地窖里,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陈智的表情非常严肃。
那个民警收住了笑容,低头想了想,说:“那你说说事情大概的经过吧。”
陈智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尽量用让人信任的语气,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是这么的不可思议。但是他没有说鬼影人的事,他不想警察把他当成疯子,等找到尸体再说也不迟。
民警听完后说,“你确定你昨晚不是喝多了或是做梦?”
陈智说:“我确定没有,我希望你们立刻跟我去现场。”
这个民警去找另一个民警耳语了几句,带着陈智坐上一辆警用小面包车向郊区开去。
在警车上,两个民警并没有问他太多问题,而是互相说些闲话。陈智低头思索着昨晚发生的那些事。
当警车刚开进郊区几公里的时候,就听见一个民警大声说:“你看,那是什么?”陈智闻声抬头一看,大吃了一惊。就在那个废弃工厂的所在位置,一股黑烟冲天而上。
“是火灾”,另一个民警大声说道。
“是火灾,那工厂着火了!”陈智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
民警急忙开车向前方驶去,到达火灾现场之后,陈智第一个冲了下来。大火基本已经扑灭了。几辆消防车停靠在火场附近,到处都是消防员和剧烈的浓烟,呛得人直咳嗽。有很多郊区的农民在围观,人群中有人说:“怎么着火了,这厂子都废这久了,果然闹鬼。”
陈智在叽叽咋咋的人群中,呆若木鸡的站着,什么都说不出来。而那两个民警,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看向陈智,眼睛里充满了怀疑的目光。陈智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是相当苦逼的,两个民警直接把他从火灾现场带回公安总局。他之后的几天好像进入了一个旋转的世界,到处都是旋转的人、旋转的审问、旋转的吓唬、旋转的好言相劝。每天的问题基本都是相同的。
“你为什么要纵火?”
陈智说了所有的事情,拼命的解释。但警方告诉他,他们去了那个仓库,已经被烧的一塌糊涂,地窖是有,但根本没有什么尸体。
陈智百口莫辩,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最终,警方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
到了第三天早上的时候,一个有些年纪的警察过来对陈智说,“有亲属吗?让他来接你”
陈智说:“有,我妈”
警察出去打电话了,大概两个小时以后,陈智的妈来了。
陈智的妈剪着很短的短发,拿着廉价的女包走了进来。警察先把他妈叫去教育了一会,说陈智的嫌疑很大,暂时不能离开本市等之类的话。
陈智的妈一一答应着,说了些客气话,把陈智领走了。
回家的路上陈智和她妈一前一后的走着,他妈一直都没有回头看过他。
陈智开口说了句话:“妈,对不起”。
她妈没有说话。
陈智又说:“妈,回家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事和你说。”
他妈还是没说话。
陈智沉默了好久,当在走到一个岔路口时,陈智又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他说:“妈,我这两天碰到个事情,我的一个小学老师…。”
“闭嘴,滚!”陈智妈回头恶狠狠的看了陈智一眼,眼神如同寒冰一样刺在陈智的脸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智像木雕一样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感觉像被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心被冻得透透的。
这么多天,受了那么多的苦,陈智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但是在他妈扔下那句话离他而去的时候,他哭了。他站在那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他感觉他的脊梁被压垮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没有父亲的保护,没有亲人的关心,连本该最亲的妈妈,都拿他当仇人一样。他也许真的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也许真的应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