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解放身子颤了一下,有些害怕的指了指他肉身的嘴巴。
我爷点了点头,从黄布袋里拿出一张清净符贴在刘解放的身上,说了句冒犯了,然后用手捏住刘解放的脸颊,一挤,一颗泛着妖艳红光的珠子就被挤了出来。
就在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一样,内心变得狂躁不安,不但是我,刘解放的鬼魂双眼也是闪过一道阴厉的红芒,同时停尸间里那些被锁着的尸柜也是传出阵阵响动。
我爷一看情况不对,赶忙从黄布袋里掏出一个福袋将珠子装进了里头,红芒才隐,那道无形的压力才消失了不见,四周也安静了下来。
我爷面色阴沉得吓人,久久出神,瞪了半晌,重重吐出了二字:阴煞!
我问他什么是阴煞?可是我爷好像对于这个名词隐讳莫深,虽然面上很快回复了平静,说那只是一样寻常的阴晦之物,可是我可以感受得出,那颗珠子的来路肯定不同寻常。
随后我爷又将刘解放的鬼魂收入了罗盘里,出了停尸间,叫过胖站长,问他最近火葬场是不是经常发生怪事?
胖站长明显颤了一下,那是回想起什么恐怖事情的反应,然后只听他说,近几个月来火葬场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因为特殊原因,平时在火葬场上班的工作人员都是太阳未落山就下班,只剩下看场的罗老头。
罗老头今年七十几岁了,人老耳背,再兼之后背长了个骆驼峰,年轻时候没人看上,老了就剩自个一人,为了讨口饭吃,只能来看火葬场,这一看就是七八个年头。
以前他都是顺顺利利的,看了这些年也没发生过什么事,谁知近几月夜里经常听到有人说话,罗老头担心有人偷东西,就出去巡夜,可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如此反复,好几个晚上都是这样,于是罗老头就把这事汇报给了胖站长。
胖站长作为火葬场的管理者不能不管,所以就选了一个晚上,和罗老头一起在火葬场过夜,等到夜里,果然听到了人声,就循着人声去找。
这火葬场的建筑是呈扇形分布的,以接待大楼为中心,西北边是进火葬场的路,正北边是一尊风水雕像,东北边是离开火葬场的路,西南边是焚尸楼,南边和东南边分别是办公楼和保安室。
那天晚上胖站长和罗老头从保安室出来,往东边走,走不出几百米就看到前边人影焯焯,两人摸了过去,发现聚集了不下百人,都伸着脖子,朝东边看。
那时候胖站长就纳闷了,自管理火葬场后就没听说这附近还有夜市,而且还挺热闹的,什么都有,还有人打麻将。胖站长平时就好打麻将这一口,就寻了一桌,坐下来,和罗老头两人也不回去了,打了二十四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两人发现,这附近哪有什么夜市,四周全是田地,两人正躺在田头上,搭眼望去,前边一片桃花林,两人觉得玄乎,半刻都不敢停留,回到家后,大病了一场。
那罗老头没办法,还得靠这份工吃饭,每天只能硬着头皮上班,可是一到晚上天还没黑就睡觉,胖站长则是再也不敢晚上来火葬场了,就算是白天也都来的少,今天还是我爷提前打了招呼才过来。
我爷听罢眉头都拧出了个山字,我知道这下是遇到大麻烦了,这火葬场肯定是被人做了风水局!
可是我爷却只字不提,看了看日头,跟胖站长说天色不晚了,今晚想在这里过夜。
胖站长一听,吓得两腿一个哆嗦,说这里不吉利,两位要是不想赶路他可以在外头的酒店开个房间,这火葬场是万万住不得了。
我爷笑了笑,说我们爷俩住哪都无所谓,就是站长你,怕是以后在这火葬场过夜的时日是待一天少一天了。
胖站长每日都跟死人打交道,多少听出了我爷话里的玄机,两眼一愣,连说话都慌了,揪着我爷央道:老神仙,这话可不能乱讲啊,我向来可是十分尊敬您的,您可不兴拿这话吓我!
我爷在指上起了一卦,又望了望胖站长的额山,说道,你看看你现在站的方位,居于东南方,合八卦为巽,居八门为杜,而你作为一站之长,主方位为乾,乾上巽下,是为六十四卦中的诟卦。
诟卦是个异卦,上乾为天,下巽为风,卦象为天下有风,万物摇动,此乃动乱之势。五阳一阴,阴阳不能长久,同时幼阴在底,此为阳极阴长,也就是说现在这里阴的势力正在滋长,如若不加以控制,将对你、对这里形成威胁!
第8章 焚尸楼
胖站长听得冷汗直流,问我爷有什么解救的办法?我爷说想要求解,首先得找出问题的所在,找到那一阴为什么出现,只有找到问题的所在,才好打开绳结。
当晚,我们就在火葬场住下了,我爷加上胖站长和罗老头,四人吃过晚饭后就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很快时间到了十二点,保安室东边传来各种闹杂的声音。
胖站长一听,和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样,而且好像声音更大,人更多了。
我爷背起黄布袋就准备出门,胖站长和罗老头说什么也不愿跟上,我爷只得留下他们俩,带着我往东边走去。
走不出几百米,眼前一亮,出现一个集市。这集市跟以前旧社会过元宵节的灯会差不多,人头涌动,有唱戏的,有卖东西的,还有摇色子和打麻将的。
我爷从黄布袋里拿出了一张三角黄符,叫我放在贴身的衣袋里,说是可以避免被不干净的东西迷惑了。
我俩进了集市,发现这些人除了穿着打扮,几乎和寻常人差不多。这里的人好像跨越了几个朝代,有的还留着辫子,有的穿着旗袍,有的跟现代人无异。
我们爷俩走到了他们的人堆里头也没引起注意。这里像是一条街,街旁两边是房屋楼舍,我们从街头走到了街尾,一开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可是突然街道上出现了异动。
一群黑衣人追着一个男子在打。那些黑人看不清面目,脸上缠着黑气,眼睛像两只红灯笼,被追打的男子身形有些模糊,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没有还手之力,被打得抱头躺在地上打滚。
我看了我爷,发现他一脸的阴沉,但是没有出手的意思。那男子被打着打着身上闪现了一丝红芒,感觉突然间凶厉了不少,本来有些模糊的身影凝实了一些,抬起头一看,一道红色的血丝夹杂着煞气从男子的双眸里一闪而过。
我内心摁不住了,催问我爷要不要出手?
我爷沉吟了一下,说不急,看到那些黑衣人了没有,他们才是这个风水局的紧要,跟着他们,看他们在捣什么鬼。
那群黑衣人在红芒闪过之后就不再打了,转身朝火葬场走去,我们爷俩也远远地跟上。
路上我就问我爷,那群黑衣人是在干嘛?为什么打那男子?
我爷说,他们是在炼鬼,新死的鬼怨气较少,一般很快就会自己消散去阴间报道,但是被那些黑衣人一打,这新鬼的怨气就涨了,靠着这点怨气凝结成形,除非鬼差来勾,不然就会留在人世,随之怨气越来越大,就会从白衣鬼变成青头鬼,从青头鬼变成红衣鬼,到最后变成紫金鬼,危害人间。
我一听,吓了一跳,说这集市上人头涌动的,怎么也不下二三百人,难不成这都是被人留下来的鬼?
我爷点了点头,说这就是为什么火葬场会冒阴的缘故,本来这里经过风水调理,整体上是偏弱阳的,为的就是抑制阴物的滋生,但是现在被人一改,阴物消散不了,白天在火葬场火化的人夜晚变成了鬼,日复一日,鬼越来越多,阴气也就越来越重。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就好像有个水池,一个口进水,一个口出水,出水口被堵住了,水池肯定就越来越满了。
我们两人又跟了一段,发现那群黑衣人来到了焚尸大楼跟前,不一会儿,一个老头轻飘飘的从楼里飘了出来,那群黑衣人见状扑了上去,拿着皮鞭哼哧哼哧地就打。
老头本来还晕蒙蒙的,被打得一阵糊涂,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拼命地躲闪,可还是被黑衣人往东边的集市驱赶。
眼看他们朝我们正面走来,躲避是来不及了,我撸了撸袖子,准备上前跟他们拼命,谁知被我爷拉住了,示意我不要动,不一会儿那群人还有那个老头就从我们身边穿了过去,跟没看到我们一样。
我纳闷地看了我爷一眼,他只是淡淡地说刚才给我的那符里还有一张隐息符,只要阴物的等级不是很高,就看不到我们。
我问我爷那下一步要怎么办?我爷说先回去吧。
于是我们往保安室赶,谁知走到半路,保安室里传来了胖站长的一声惊呼,我们心里一惊,怕是出事了,赶紧跑到保安室,一看,罗老头和胖站长全都不见了。
就在这时,我爷黄布袋里吟铃了一声,他从里面拿出了铁尺罗盘,捻了个指诀,一道青烟从罗盘里飘了出来,现出了刘解放的鬼魂。
刘解放趴在我爷耳根说了几句,一说完我爷就皱了下眉头,说你怎么不早说,然后又把刘解放扔进了罗盘里,嘱咐我好好待在这,他去去就来。
我还没回说,我爷就急匆匆地往焚尸大楼跑了。我待在保安室里,那是坐也不安,站也不安,怀里踹着一颗躁动的心,搭在门口,看着黑漆漆的夜里,焚尸大楼就像一头潜伏的魔兽。
我牙根一咬,闪入了夜幕。
这时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山间的风有些冷,不对,应该说是阴冷,越接近焚尸楼吹到身上的风就越冰,也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总感觉那些风像是一种怪叫。
焚尸楼的大门被打开了,玻璃碎了一地,地上还有一条血迹,显示有人被拖着带到了里面去。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突然眼角晃过一个黑影,转身一看,发现是一条长长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