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蛤蟆精,它呱啦叫了一声,趁乱跳到了另一个墙头去,这时底下的人才反应过来,举起了手里的武器,枪声响成了一片。
但已经晚了。
当第一声枪响之时,蛤蟆精已经落到了另一处别院里头。
那些人怎么追得上来。
等到我们跳出老远,后头才有一些穿普通衣服的人跟上来,应该是红白二门的人。
但是很快就被蛤蟆精甩掉了。
我任由它起起落落,也不管它带我去哪了,还有什么所谓呢?我只是想发一会呆,任由画面在我的脑后消逝而去。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就像一块老的伤疤,本来已经好了,我觉得不会再痛了,可是突然有一天去揭开遮盖在上面的纱布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里头血还是血,肉还是肉,没有痊愈,只是我不愿直视罢了……
多么可笑!多么的可笑!
蛤蟆精就这样跳着跳着,一直从故宫往城外跑。
凌晨的街道车辆少得可怜。
我也没管它往哪里去跑,东南西北,任由它去就是了,跳到哪便是哪。
也不知道它跳了多久。
最后停了下来。
只是我没动,任由天慢慢变亮,然后又慢慢变暗,打雷,下雨。
我就那样呆呆地坐在蛤蟆精的脑袋顶上,眼睛就跟瞎了一般,虽然双眼都有接受到画面,可是脑子已经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信号。
雨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打在我的脸上、身上,浸湿了我的身子,可是我感觉这一切好像都不是我的一样,这具躯体,是谁的?
呜呜呜!
泪水和这雨水落下,分不清是泪水多还是雨水多。
啊~
我仰天咆哮了一声,冰冷的雨水自喉咙直下我的肝肠,但没能浇灭我心头的窝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连续咆哮了三声。
这三声几乎用尽了我的力气,喊完之后我整个人都颓了下来,雨越下越大,春分后的第一场大雨本应滋润万物,可是我看这万物却都是死气沉沉,活期不久,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我就这样被雨淋着、淋着……
突然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雨水滴落在水面上的声音,淅淅沥沥、嘀嘀咚咚,我抬起了头来看,雨水顺着我的眼角侵入了我的眼睛里头,视线变得朦朦胧胧,但我可以看出,眼前是一个水库。
蛤蟆精怎么会跑到这边过来?
小阴煞骑着土狗在水库的边上跑来跑去,这个没心没肺的,它老子伤心成这样了也不会过来劝说两句,算是白养了它了。
我心里头依旧有万般的情绪。
可是剪不断,理还乱,当一切都理不顺的时候,我还能怎么办?
看着水库那泛着绿波的水面,我愣了两秒,下一刻,我突然从蛤蟆精的脑袋上跳了下来,然后冲到了水里头去,一个猛扎,扎入了水中。
等到我扎入水里头那小阴煞才反应过来,隔着水,我听到它在喊人来救命,说我要投水自杀了。
不。
我不是要自杀。
我只是想冷静一会。
初春的水冰凉刺骨,正适合此一刻需要冰冻住我的心的我。
入水之后。
我放弃了一切的动作,任由自己往下沉,翻了个身,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水面,光线越来越暗,声音越来越安静,水温越来越冷……感受着这一切我才觉得自己此刻还是活着的……
咕噜。
我吐了口气,硕大的水泡从我嘴里冒了出来,跟白色透明的蘑菇一样,它化出了一张笑脸,就像是在跟我说再见一样,也是远离了我。
我笑了。
因为我又往下沉了半米。
这是离死神越来越近的感觉,真真实,一切都很祥宁和谐。
我看到水面变成了黄色的颜色。有一辆救护车从水面上开过去,我看到了里头载着一具尸体,那是我的尸体,救护车咿唔咿唔的开过去,然后画面一转,来到了我老家的家,屋里头正中央摆着一口棺材,黑色的棺材,很长很大,棺材头
顶上挂着我的相片,我爷在跟前面无表情的烧纸。
死了。
我死了。
突然我爷猛地抬起头来看我,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犀利的眼神,就跟好像是在质问我为什么这般不珍惜生命?选择投水自尽?他的眸子里尽透着鄙视。
我被吓了一跳。画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小黑屋,突然响起了铁门打开的声音,一道光投了进去,黑漆漆的小黑屋里头黑白分明,里面有一张床,床上躺着半个人,我的眼光看了进去,向上扫,最后看到了一张脸
。
那个刚刚死掉的东北姑娘的脸!
她也看到了我。